（无耻之徒）也许，没那么糟糕 第6章 第 6 章

加拉格一家的晚餐格外丰盛，伊恩带回了艾德琳特地强调的黄色条纹的餐桌布。

利普问艾德琳，“你说你很缺现金，然后用挣的钱回馈加拉格家？”

艾德琳总不能同利普说，她其实非常介意餐桌上烟头烫出来的坑和不知道哪种属性的油污，“钱不用来花，我挣了干什么呢？”

“非常好，亲爱的艾德琳，你简直就是赐福的东方公主。”弗兰克推门进来，在浑身酒气充斥了艾德琳的鼻腔后，他一双冰冷的手拉过艾德琳，亲亲地吻了她的手背。

“弗兰克！”伊恩扯回将被弗兰克揣在胸口的艾德琳的双手。

“不要有这么强的控制欲。”弗兰克又开始同艾德琳为他所认为的伊恩的“小家子气”而道歉。

“所以，你愿意帮我更好地了解这个社区？”艾德琳在弗兰克如同莎士比亚般华丽的辞藻中提炼出了他的意图。

从银行出来后，弗兰克照例在去艾莱伯酒吧买醉，又同凯文打听了住在他家的艾德琳。

尤其当听说艾德琳独自一人初来乍到，这几天又把大部分的“工钱”都用来“贴补家用”后，弗兰克决定该回去享受一顿团聚的晚餐了。

“你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人了。”弗兰克这话说得也并不失真，甚至开始同艾德琳讲起周围这几所房子的历史。

微醺状态的弗兰克，是个极其愉悦的谈客。

只可惜，艾德琳过了十年的军旅生涯，习惯了严肃简单对话，“很抱歉加拉格先生，我们华国有句话，食不言寝不语，尤其是有长辈在的时候，不如我们先用餐？”

利普听艾德琳这样说，一口啤酒快要呛出来，艾德琳虽然同伊恩更自来熟，但论起相处时间和熟悉程度，他这个天天检查作业的包工头可太了解艾德琳此刻的“胡说八道”了。

食不言寝不语，艾德琳不仅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同伊恩说个不停，还每天都说梦话，就是声音太轻又是华文。

弗兰克依旧保持着与他外形不相称的涵养，他甚至替艾德琳拉了椅子。

“我想，这是我吃过最好的华国菜了。”弗兰克恭维道。

史蒂夫看着始终面带微笑的艾德琳，艾德琳也似乎察觉到史蒂夫的目光，轻轻地朝他挑了个眉。

对于艾德琳的到来，加拉格一家从最开始的无所谓反而变得有些拘谨。

不过短短一两周的时间，利普会提前同艾德琳敲定她的工作量，伊恩会在每次帮艾德琳买东西的时候给她捎上许多糖果，对此艾德琳不得不增加了许多刷牙的时间。

黛比从最初的热情变得平淡，似乎在艾德琳帮忙下，她更正常地成为一个小女孩。

而卡尔，却是最黏着艾德琳的那一个。

他甚至在今天早晨，帮艾德琳挤好了牙膏。

吃饭的时候，艾德琳左边坐着侃侃而谈的弗兰克，右手边则是盯着她手腕研究的卡尔。

“放轻松点，你还在长身体，太多的训练你会长不高的。”艾德琳盛了一勺豌豆炒鸡丁在卡尔的盘子里，她想，如果有牛肉的话，会更有营养一些。

弗兰克并不在意是否有听众，而艾德琳非常有眼力见得在他的杯子一空的时候就帮他倒满啤酒。

于是在大家还在帮忙收拾餐盘的时候，弗兰克又躺在了沙发边上。

感谢艾德琳对于卫生的“讲究”，如今他躺在那里，露出一张白肚皮来，想要忽视都非常困难。

艾德琳看着地上的弗兰克，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看黛比抱着的利亚姆，然后又看了看弗兰克。

利普笑得一点都不收敛，“谢天谢地，你终于发现了。那句话怎么来着的？”

“Mama’s baby, Papa’s maybe？”艾德琳脱口而出。

这下，所有人都笑得开心。

***

利普和伊恩把弗兰克抬到一边，大家坐在沙发上看纪录片，卡尔依旧移到了艾德琳身边的位置。

艾德琳正在做针线活，星际联邦不需要缝补这门古老技术，但在来到星际联邦之前，艾德琳最大的爱好就是刺绣。

同样，她请伊恩去了趟芝加哥的华国超市买齐了需要的针线，这也花光了她从利普手上透支的工钱。

虽然不能恢复当年的技术，但艾德琳觉得这能很好地帮她恢复双手的灵敏度。

在她停下来思考是绣一朵向日葵还是简单绣一片枫叶的时候，伊恩碰了碰艾德琳的胳膊，艾德琳看过去，伊恩手里放着一把彩虹糖。

艾德琳点了点头，卡尔却赶在伊恩前面，抓了糖果塞进艾德琳的嘴里，艾德琳也不敢去细想这孩子刚刚手抓过哪里，囫囵吞枣般咽下了。

伊恩憋着笑替她拍着背，生怕她噎着。

史蒂夫抱过卡尔的脑袋，“嘿，电灯泡，听说你最近学了几招功夫。”

那边史蒂夫和利普同卡尔打闹着，这边伊恩终于有空问起了刚刚黛比偷偷告诉他的关于艾德琳的“悲惨身世”。

“我听黛比说，你——”伊恩不知道该怎么措辞，尽管他很多时候觉得比起弗兰克来说不如没有父母，但——

“你是想说，虽然你有父母，但是还不如我这样，是吗？”艾德琳倒是出乎意料地直接。

“你也看到了，弗兰克这样的，与其说他不养我们六个，不如说我们六个在养他。”伊恩一直觉得，所有孩子里，弗兰克最不喜欢的就应该是自己了。

“我不知道，这些都太复杂了，不是吗？”的确，弗兰克对于艾德琳的认知，是极大的挑战。

“那么猩猩呢？它们很容易理解吗？”伊恩问。

“我觉得，它们是更原始，更直接表达**的人类。”艾德琳的脑海里，是星际战争中的废墟和残骸，再先进的技术，归根到底，不过是一个猩猩部落对另一个猩猩部落的掠夺和屠杀。

“那以后呢，你准备怎么办？”这是第一天晚上伊恩也问过的问题。

“伊恩，你猜我多大了？”艾德琳收起针线，尤其是绣花针，对于还满处怕的利亚姆，和跳个不停的卡尔来说，杀伤力可能大过于热武器。

伊恩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场搞蒙了，回答艾德琳的却有好几个答案。

“十五。”凯文和黛比觉得，艾德琳绝对不会超过16岁。

“二十五。”得出这个惊人答案的是史蒂夫，对此卡尔扒了会儿手指头表示同意。

“卡尔，她就算二十五岁，也不可能把你生出来。”利普对卡尔说，自从卡尔在艾德琳口中听说了华国传统的师徒关系后，他总想把艾德琳当妈。

“二十岁？”菲奥娜觉得，艾德琳有时候成熟得可怕，但始终不应该比自己年纪大，而且华国人一贯看不出实际的年龄。

“那么，我赌5块钱，她十八岁。”利普往茶几上放了五块钱。

眼看着下好注的一群人，艾德琳清了清嗓子，“我今年三十六岁了。”

没有人相信艾德琳的实话，甚至凯文同艾德琳解释，这种情况下艾德琳坐庄也不会赢的，于是艾德琳像是很无奈地把所有的钱推到了利普面前，“恭喜你，你的眼光的确不错。”

利普不在意艾德琳到底多大，但利普知道，艾德琳最起码会有一个超过18岁的成人身份。

“算起来，你比我大了三岁？你生日是哪一天？”艾德琳的“年纪”同伊恩猜得差不了多少。

艾德琳不得不报出了她图省事刚刚做好的信息，于是大家又开始为了错过艾德琳的生日感到遗憾。

“所以，你不喝酒，是因为还没有到法定饮酒年龄吗？”利普问艾德琳。

艾德琳拿过伊恩刚刚放在一边的啤酒，同利普碰了碰酒杯，“前几天胃不舒服，今天可以了。”

维罗妮卡同凯文又去搬来了一箱啤酒，没人再去看电视机里的海洋动物。

凯文把音响的音量调得很大，连艾德琳也拉着卡尔开始在客厅里胡乱跳舞。

***

等艾德琳洗完澡后，卡尔已经睡着了。

伊恩坐在地上同利普分享同一支烟，艾德琳走过来的时候，伊恩把烟递给她，她摇了摇头，“刷过牙了。”

“你知道你把我们的房间收拾的过分干净了吗？”利普拍了拍地板，三个男孩挤在一块儿住的屋子不发臭就算不错了，可艾德琳的一番收拾，利普觉得坐在床上抽烟都是一种罪过。

艾德琳又递过去一只水杯自制烟灰缸，“你不觉得，这让你更有魅力了吗？”

利普看着自己的确整洁了许多的衣服，老实地把烟掐了，“所以，刚刚年满十八岁的陈女士，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别告诉我，是借住在加拉格家当枪手？”

“你别叫我陈女士，太奇怪了。”

“好的，艾德琳女士。”

艾德琳把头发散了下来，她在吹头发这件事上总是缺乏耐心，她不喜欢吹风机。

伊恩同她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自来熟，想也没想就拿了条毛巾替她擦着头发。

利普看着这对“红发姐弟”，真的很想再来一根万宝路。

“伊恩，你在读九年级吗？”艾德琳从伊恩手里拿回毛巾，她的实际年龄，怕是真的能把伊恩生出来，“我想，顺利的话，下周一我就要去你们学校报到了。”

“什么意思，你总不能去当自然老师吧。”利普问。

“不，九年级，读九年级。”艾德琳起身从枕头下拿出一张纸。

尽管上面的华文利普和伊恩都看不懂，但是他们都很努力地想从中看出艾德琳刚刚那句话的答案。

艾德琳好像没有意识到他们看不懂华文，用手指着一行字同他们解释，“我的证件虽然丢失了，但是补办并不困难，明天下午，我养母的律师会送来一些材料。用你们这里的说法，我一直接受的是家庭教育，但是这里面有些麻烦，如果我想念大学然后找一份工作的话，我需要在这里完成高中学业，所以——”

“天，你是说，你从没上过学？”利普真的很需要一只万宝路。

“你的意思是，你和我一起，上九年级？”伊恩无法把艾德琳同自己糟糕的学校联系在一块儿。

艾德琳把写满华文升学计划的纸递给利普，利普像是真的能看得懂一样沉默地研究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