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真的不是恋爱游戏 第2章 夹缝中求生的怪物们(下)

“啊——！！！”

一声尖叫划破安静的清晨，一个壮汉扯着病床上浅蓝色的被子拼命地往墙边缩，而在他惊恐地望着的地方，一个黑色不明物体正挂在天花板上诡异地抽搐着。

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门唰地被人用力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留着黑色半长发的男人匆匆走了进来，然而而等他看清病房内的场景后突然又不急了。

森鸥外双手环胸，无奈地看着在吊灯上吊着的少年道：

“太宰君，我不是说过不许在诊所里上吊吗？”

少年已经无法回答他的问话了，他被紧锁着绳子勒得直翻白眼，一句话也说不出。

森鸥外微笑着欣赏了几秒这个场景，然后走过去安慰缩在墙边有些茫然的病人：

“早上好啊，藤田君，你感觉怎么样了，睡得还好吗？伤口还疼吗？”

刚才还抓住小被子大叫的藤田君迷茫地看了森鸥外几眼：

“呃，那个，森医生，你不救人吗？”

“哦，你说太宰君啊，不用管他，这是他的一点小爱好呢，”森鸥外一边微笑着回答了藤田的问题，一边拆开藤田的绷带检查伤口，“擅自干涉孩子的想法的大人可是会被讨厌的呢~”

而在森鸥外得体的微笑的上方，一头黑卷发的少年已经被嘞得脸色发青了，穿着黑大衣的身体挣动得也越来越弱了。

“可是你是医生吧！医生也能见死不救吗？！”

藤田震惊地看着森鸥外，森鸥外却微笑着朝他伸出手：

“藤田君何出此言，这里可是横滨啊，有什么问题吗——还有，你的伤已经好了，该付医疗费了哦。”

“……如果我当初倒在你诊所门口的时候，没有情报可付给你的话，森医生还会救我吗？”藤田似是想到了什么般突然问道。

“我相信藤田君的尸体在横滨的地下世界也不是毫无价值的。”森鸥外微笑着答到。

藤田囧了一下，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然后似是避之不及般塞到了森鸥外手中：

“希望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森医生了。”

“这话说得真叫人伤心，如果藤田君支付的情报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倒是想多多见见藤田君呢。”森鸥外微笑着回到。

森鸥外面带微笑地看着藤田郁闷地推门离开，拿起U盘观察了一下它黑色的外壳，然而他刚抬起手就听到身后传来“嘭”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听到声音的森鸥外并没有回头，他微笑着观察了一会儿U盘后把它放进了口袋里，然后头也不回道：

“真遗憾呢，太宰君，今天也没能如愿以偿吗？”

“咳咳咳……”狼狈地摔在地上的太宰治发出一阵嘶哑的咳嗽声，脖子上还挂着断掉的绳子。

他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停下，然后就着黑色的大衣下摆恹恹地往地上一坐，小声抱怨道：

“都怪这绳子太旧了，在我快成功的时候竟然给断掉了。”

森鸥外听完他的话，脸上的笑意略略加深，他转过身想说些什么，却接着就抬起了头，天花板上的欧式吊灯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只见天花板上那硕大的吊灯已然被扯下来了大半，正随着晨风轻轻摇晃。

“……我可是很喜欢这个样式的吊灯呢，”森鸥外看着半残的吊灯面露可惜，“这可是这个诊所里的最后一盏欧式吊灯了。”

太宰治也仰起头看向吊灯，硕大的吊灯在他头顶正上方摇摇欲坠，好像时刻都要掉下来砸他一个脑袋开花，太宰治却没有任何要躲避的意思，他只是看了会儿吊灯，然后对着森鸥外神情恹恹地歪了歪头，嘟囔道：

“如果你要我赔的话，我可没有钱。”

“诶？太宰君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岂会让太宰君你赔钱呢，”森鸥外低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太宰治，脸上露出些刻意的讶异来，“我只是想着，没有了这些大吊灯的话，太宰君就不会再在诊所里上吊了吧？”

“……”太宰治脸上厌倦的神情一顿，鸢色的眼睛注视了森鸥外几秒，声音软软地开口道，“你答应给我调制的无痛自杀药——”

“太宰君，”森鸥外却制止了他说下去，语气好像在教训调皮的孩子，他微微一笑，然后弯腰取下了还挂在太宰治脖子上的绳套，“不能养成不劳而获的坏习惯哦。”

太宰治失望地撇了撇嘴，脸上还带着的婴儿肥显得他格外可爱。

“无聊。”太宰治嘟囔道，慢腾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太宰君，你去哪儿？”森鸥外问道，而太宰治不出所料地没有回答，只是头也不回地对他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鹤见川的水流泛着温柔的金色波光，太宰治坐在河边发着呆。

他右眼缠着一圈绷带，脖颈处手腕处也都是绷带，神情空洞而麻木，一看就是活不长的样子，而这自然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太宰治侧过脸，有气无力地对着身后喊道：

“出来吧。”

然而身后毫无动静，空旷的街道似乎证明太宰治只是在疑神疑鬼。

太宰治却一点没有怀疑自己的意思，他拢了拢黑色的大衣，恹恹地抱起膝盖再次道：

“我马上就要入水了，你有什么事最好快点说。”

过了几分钟身后果真传来了踌躇的脚步声，一个瘦骨如柴的青年犹犹豫豫地来到太宰治身后，干巴巴搭讪道：

“你说你要入水？是要入水自杀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太宰治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你不是正是推测到我可能要自杀才跟着我的吗？”

“呃，你已经猜到了啊……”青年有些尴尬。

“不用猜，你瘦成这个样子，平时在横滨恐怕抢不到什么东西，”太宰治低着头闷闷道，“而在横滨，除了靠抢能活命外还有一种活法。”

“那就是搜刮尸体身上的钱财。”

青年听完太宰治的分析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既然你知道了，能不能现在就把你身上的钱都交给我呢？我不怎么擅长游泳，要是你跳进河里就麻烦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搜刮活人呢……”

太宰治闻言顿了一下，他缓缓回过头，蜷曲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声音低低的：

“……那你可真是不幸呢，第一次搜刮活人就要失败了。”

“为什么？”青年不解道，“你是反悔了，不想自杀了吗？”

说着青年有些急了：

“你怎么能反悔呢？你不能反悔啊！你反悔了我怎么办？继续挨饿吗？”

“不，我没有反悔，自杀成功是我的夙愿，”太宰治声音越发的低了下来，“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其实身无分文。”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我可是从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跟着你的，一直跟到现在太阳快落山的时间！”青年顿时崩溃了。

“……你如果现在离开的话，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遇到几具可以搜刮的尸体。”太宰治转回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道。

“我跟了你整整一天！”青年对着蜷缩在河边的太宰治绝望地喊道，“我已经三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

“我已经没有力气离开这里再去寻找尸体了！你明白吗？！”

太宰治却没有回头看他，只是低着头注视着河面喃喃道：

“饿死吗？我还没想过要试试这种死法呢，那一定很痛苦吧。”

“每天每天大脑都在融化，胃袋干瘪到痉挛，肌肉松散到像渔网，每挪动一步内脏都会抽筋，你试过吗？你经历过吗？那种挨饿的感觉你根本不清楚、不明白！”青年哭喊道，“你只是一个觉得自杀很酷、用自杀找刺激的无知小鬼！”

太宰治抱着膝盖的手指收紧：

“……抱歉。”

“道歉又有什么用！我要钱！我需要吃的！”

“……抱歉。”

太宰治感觉心内似有灼热的岩浆淌过，让他只能无助地抓紧、再抓紧自己的外套，然而这时他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力。

“哎？”

太宰治一脸迷茫，却只能看着视野中那金色的水面不断放大，他好像一只被人踢了一脚的猫儿一样头朝下坠了下去。

“既然我都活不了了，你又为什么还能活着？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吧你这恶劣的小鬼！”青年站在岸边疯魔地朝着坠入河中的太宰治嘶喊道。

西斜的太阳隔着水面看是那样的温柔，水流从太宰治的耳边经过，那清澈而梦幻的汩汩流声让太宰治的神智一阵恍惚。

太宰治伸出手似是想碰触那晕开的橘红色，却因为窒息很快陷入了黑暗中。

“哦——”太宰治趴在一扇灰扑扑的窗户上往里面望着，一双猫眼直冒星星，“看啊！一根上好房梁！”

“在上面吊死的话一定会很幸福吧。”

自杀再次失败的太宰治于的黄昏时刻在河边湿漉漉地醒来，醒来后便在周边的民居四处游荡，然后一眼看中了这根房梁。

太宰治撬开窗户翻进了屋，屋里满布灰尘，没有任何家具，只有一把老旧到生出裂口的木头椅子和几个破破烂烂的木头柜子。

房主人看起来很久没有回来过了，而在横滨这个混乱的城市，久久不回来的屋主人有下场已经不言而喻了。

“啊?绳子?我需要一根绳子?”太宰治一边胡乱地哼唱着，一边像个好奇宝宝在屋里翻来翻去，接着便两眼放光，揪出了一根绳子，“——呜哇！还真有啊！我好幸运~”

然后太宰治拿着他刚翻出的绳子熟练地在房梁上做了个索套，踩着破椅子爬了上去。

“嗯，要不要发表一下自杀感言呢？”太宰治把头伸进锁套里，手指摩挲着下巴思索道。

然而还没等他想完，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如山体崩塌般的轰鸣，耀眼的红光随之亮起照亮了大半个天空，紧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传了过来，整个房子连同里面的家具也剧烈颤抖起来。

“啊嘞。”太宰治脚下一个不稳，椅子倒了下去，接着他脖颈就是一紧，太宰治像只被拎住脖颈的猫一样下意识挣扎起来。

咳咳咳，人家还没有发表感言呢！可恶！

太宰治翻着白眼，双手抓着绳套，蜷起双腿，浑身都在用力，试图挣脱绳套，然而不断的震动依旧从远处传来，震得太宰治身体不断摇晃更加无法挣脱了。

就在太宰治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就要因缺氧而昏迷时，突然那吊在天花板的绳子的纤维随着太宰治来来回回的摇摆一根根断了开来。

嘭！

“啊——”太宰治脸朝下摔在了地板上，发出了一声怨气丛生的痛呼，“咳咳咳……好痛啊……咳咳咳……”

太宰治沮丧地捂着脸踉踉跄跄地从地板上爬起来，怨念道：

“咳咳咳，是哪个混蛋在这附近打架，破坏了我完美的自杀。”

太宰治嘟囔慢吞吞地走到窗边，一把打开了窗户。

唰——

窗外不远处，五六个手腕戴蓝绳的少年少女同时朝他看了过来。

“……”

场面一时很寂静。

太宰治看了他们几秒后缓缓开口道：

“刚才就是你们的人在附近打架吧，未成年？手腕戴蓝绳？你们是「羊」的人？”

少年少女们没有回答他，反而一拥而上把他按倒在地，捆住了他的手腕。

太宰治被俘虏了。

下一章太中相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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