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走廊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兰堂走到棕红色的大门前,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垂头,安静地等待着……
咔哒。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戴着墨镜的西装男走了出来,对着兰堂微微躬身:
“兰堂先生,首领叫你进去。”
说着便恭敬地把门扉拉开,退到了一边。
兰堂心里定了定,抬脚走了进去。
宽敞昏暗的卧室内有着一股刺鼻的药味,即使黑色的窗帘是拉开的,屋里依然进不来一点光。
昏暗,腐朽,怪异,一如床上病入膏肓的老人。
兰堂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在那张大床前站定,看着脚下猩红色的地毯道:
“日安,首领。”
他说完后许久,床上传来了一阵嘶哑的咳嗽声:
“兰堂是吗?”
“是的,首领,正是属下。”兰堂说着,也不管老人能不能看到,立刻单膝跪地以示恭敬。
老人闻言又咳嗽了一会儿,道:
“兰堂,你近前来。”
兰堂顿了一下,立刻起身,低着头走到了老人床边,单膝跪地:
“首领,您有何吩咐?”
“有何吩咐?呵呵,不,只是有事需要问你罢了。”老人声音沙哑地淡淡道,“你……应该知道我要问什么吧?”
兰堂戴着手套的手搭在猩红的地毯上微微收紧。
“首领您是想询问真寿会的事吗?”兰堂的声音依然保持着平缓,“抱歉首领,虽然攻破了真寿会,但一时不察,让他们的头领给逃脱了。”
“请首领给属下一点时间,属下一定尽快将他给处理掉,绝不会给组织留下任何隐患。”
躺在床上的老人闻言发出一阵似笑非笑的嘶哑笑声,兰堂没有抬头,只是恭敬如故地单膝跪在老人的病榻前。
“兰堂,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是吗?你在故意回避我的问题,”老人声音淡淡的,明明带着虚弱,却让人心里忍不住发毛,“怎么,你是想起来了什么了吗?才让你如此大胆,胆敢对我阴奉阳违!!”
老人说的最后,尖锐嘶哑的声音简直像是夜枭在嘶鸣,兰堂放在猩红地毯上的手一下子紧握成拳。
然而这时一道优雅而低沉的男声突然从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
“首领,您现在可不宜动气,还请您以身体为重。”
兰堂猛地抬起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从窗边黑暗中缓缓走出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男人下巴上带着点些微的胡茬,留着直到肩膀的黑色短发,一双说不清到底是紫色还是红色的眼睛正温文地看着首领,注意到兰堂的视线后男人还冲他微微笑了笑,兰堂却猛地又低下了头,丝毫不敢小看这个看起来格外无害貌似很好拿捏的男人。
这是谁?
自己进来时可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个人的气息,要不是男人主动出声,他恐怕都不会知道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兰堂的脊背紧紧地绷起,心里的警惕不断地提高,听着男人踩着地毯上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地靠近,他竟有一种被猛兽优雅地踩着肉垫迫近的感觉。
而床上的老人不但对兰堂的感受毫无所觉,还因为突然出现的男人和缓了语气:
“你说的对,森医生,没必要为一条不乖的狗大发雷霆。”
“他若还乖,用着便是了,不乖的话,杀了便是了,没必要为了一条狗坏了我的身体。”
老人语气淡淡地说着刻薄无比的话,兰堂却依旧乖顺地蹲在床边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好像他真是老人口中的一条狗而已。
“……一条狗吗?”面容秀美而沉静的森医生仿佛自言自语似地说着,却扫了眼跪在地上姿态温驯的兰堂,眼中带着兴味,接着语气轻缓道,“您能这么想,在下便放心了。”
“当下还是您的身体最要紧了。”
老人嗯了一声,却突然话音一转:
“虽说为一条不乖的狗生气不值得,但为了港口mafia的利益,有些该做的事却不能少——”
“森医生,你这段时间在我身边也看了不少了吧,你来说说,我该如何处置他呢?”
兰堂戴着手套的手紧紧地抓着脚下猩红色的地毯,强忍着抬起头来的冲动,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
而被他戒惧着的森医生闻言却一副弱气犹豫的模样:
“首领您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医生啊,除了听命行事,治病救人外,对于一位干部候选的处置,可不是我能插嘴的。”
“让你说你就说,”老人咳嗽了几声,声音嘶哑道,“虽然你太过弱小,但这颗足够忠诚的心却可一用。”
“别人在我面前都畏手畏脚的惹我生厌,难道森医生也想着步他们的后尘吗?”
这位弱小的森医生立刻一脸无奈道:
“在下只是不想为您招来一些闲言碎语,让一位普通的医生参与对候选干部的处置,恐怕会让组织的干部们对您感到不满——”
“我还没病到要死呢!”病床上的老人暴怒,“他们也只是我的一条狗而已!主人做什么决定轮不到他们置喙!”
“说吧,森医生,对兰堂的处置就交给你了,你如何说他们就如何办,我倒是想看看又有哪条不乖的狗敢跳出来反对我!”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位俊美的森医生单膝跪地,对着病榻上的老人行礼道。
他姿态优雅,语调柔缓,明明是对人卑躬屈膝,却像是风度翩翩地要夺走床上那人的一切似的。
“那你就下去吧,”老人在先后发过两通火后,突然感到了一阵困倦,“兰堂就任你处置了,之后告诉我结果便可以了。”
“两个小时内,不许任何人来打搅我。”
“遵命,首领。”森鸥外低头,微笑着应道。
然后和兰堂悄悄地从卧室里退了出去。
昏暗的走廊里,棕红色的大门刚关上,兰堂那双灰色的眼睛就立刻投向了森鸥外。
“兰堂先生?”森鸥外微笑地看着他。
“你是谁?”兰堂怀疑而戒备地看着他。
森鸥外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指了指走廊一片黑暗的尽头。
“兰堂先生,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现在在这里谈什么都不合适吧?”森鸥外轻声道,“首领还要休息呢。”
兰堂脸色紧绷,抿起了唇,却没有反驳。
森鸥外见状又是一笑,他作了个“请”的手势,紫色的眼眸中一抹红色恍若鲜血沁出,看得兰堂浑身一阵紧绷戒备,同时心里感到一阵荒唐。
以首领这样多疑的性格,是怎么让一头狼混到了身边的,兰堂感到无语又头痛。
希望这个危险的家伙不会坏了自己的事吧……
“安眠药,安眠药……”太宰治嘟囔着,在「羊」的库房里翻腾着,“奇了怪了,怎么没有,难道横滨人都不失眠吗?”
“太宰治!”突然一道气急败坏却又竭力放轻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你这个混蛋啊!怎么偷到自己家里去了!快给我滚出来!”
太宰治闻声飞快地把几样药塞到怀里,然后冲门口的人做了个鬼脸:
“小蛞蝓,你难道没听过吗?家贼难防。”
“你可快给我出来吧!”门口的中原中也抓狂地挠着头,“你让我怎么跟白濑解释啊!”
“解释什么,”太宰治撇撇嘴,“我就算把所有仓库都掏空了他也管不着,这里又有几样东西是他们自己抢到手的,尤其是最近,所有物资都是你抢来的,他们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我说不过你,但是你赶紧给我出来,”中原中也没好气道,“看看你,就好像老鼠掉进了米缸里一样。”
太宰治眼睛眨了眨,试图耍赖。他还没有翻遍这里的每一份药,不知道还有没有可以自杀的药呢,还不想离开,然而中原中也直接冲进来武力制服了他,然后鬼鬼祟祟地带着他回到了卧室。
“暴力蛞蝓,多事的蛞蝓~”太宰治一进卧室就恹恹地扑到了床上,嘴上黏黏糊糊地吐槽着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额头青筋一跳,不客气地把他从床上薅了起来: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还没完呢!站直了我检查检查!”
然而他刚把太宰治薅起来下一秒,太宰治就好像一滩黑泥一样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再薅起来一松手,又是一秒倒下。
“……”中原中也嘴角一抽,“你不会以为这样我拿你就没办法了吧?”
“哼……你既然愿意躺着就躺着吧。”
说完他二话不说伸手就在太宰治身上摸索了起来,太宰治立刻双手交叉护在胸前,瞪大了眼睛,装模作样地惊叫道:
“变态中也!大变态!”
“混蛋啊!我只是在搜你藏的药啊!”中原中也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你不要叫得我好像把你怎么样了似的!”
“哼哼!走开!臭男人!走开!”太宰治语带嫌弃,一个活鱼翻身趴在了床上,背对着中原中也。
“混蛋!把药叫出来啊!”中原中也掐着他的脖子一阵摇晃,“你不把药叫出来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必须得把药搜出来,不然太宰治这家伙又会乱吃把自己折腾得死去活来的。
“多管闲事的小蛞蝓~我讨厌你~哼哼~”太宰治被他晃得头晕眼花,舌头都吐出来了,可就是不肯把身上藏的药叫出来。
“太宰治!”中原中也咬牙,红着脸道,“你再不主动交出来,我可真要强行搜你的身了!”
说罢,见太宰治不情愿地噘着嘴,中原中也只得粗暴地扒拉开他的衣服,忍着尴尬硬上手了——
噌。
中原中也刚动手,身子就被突然猛地一掀。
中原中也一阵眼花,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太宰治压到了身下。
“中也想搜我的身呀,”太宰治无辜地看着他歪歪头,声音软软的,嘴角微微上扬,“可以啊,我帮你一把。”
随着太宰治的话,中原中也仿佛看到了一条细长的黑色猫尾在他身后甩来甩去,充满了狡黠和不怀好意,接着中原中也的手就被太宰治抓了起来,放到胸膛上——
“混、混蛋!你在干什么啊!”中原中也脑袋“嗡”的一声,脸红得都要冒烟了,用力地想要抽回手,却被太宰治紧紧地按在那张微温的胸膛上。
“帮你啊,”太宰治戏谑地对他眨了眨眼,“所以说中也你要不要搜下去呢?”
“你要是搜不到的话——我可就都吃掉了。”
他话音刚落,就感到被他抓着的手猛地一挣,接着自己就被掀回到了床上。
“哼,搜可以,但是必须我来搜,”中原中也脸色通红,神色却极为镇定地把太宰治按在身下,“让你这个家伙带着我搜的话,搜到地老天荒我也找不到你藏的药吧。”
太宰治躺在床上,黑发微微散乱,他微笑地看着中原中也,语气故作失望道:
“没想到小蛞蝓你这么不信任我~”
“我只是在这种事上不信任你,你少给我在这里夸大其词。”中原中也瞪了他一眼,说罢就红着脸,伸手在他衣服上和身上摸索了起来。
然而奇怪的是——
“该死的,在哪儿呢……在哪儿呢?”中原中也越搜越是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不可思议。
他一把扒下了太宰治穿着的黑大衣,瞪着躺在床上衬衫凌乱的太宰治。
“中也,你怎么不搜了?”碎发遮住了太宰治的眼睛,只能看到他微微上扬的唇,“继续啊,你还没搜到吧?”
“混蛋!你到底把药藏到哪里去了!快点给我交出来啊!”中原中也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气冲冲道。
“不——要——”太宰治拖长了声音拒绝道,“兴许我压根没藏药,是你这可恶的小蛞蝓污蔑我呢~”
说完他对中原中也做了个鬼脸,气得中原中也直运气。
“你给我等着,看我搜出来后怎么收拾你!”
虽然这么说着,看着身下只穿着单薄衬衫的太宰治,中原中也心里却有些发虚。
他实在想不出太宰治到底把药藏在哪里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搜索。
他敢保证,只要他不把这些药搜出来,转眼它们就会出现在奄奄一息的太宰治的肚子里。
中原中也伸出手,想再在太宰治身上摸索一通,这次一定要仔细一点,不放过一点地方,然而太宰治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中也,你是不是有些地方漏掉了?”太宰治微笑地看着他。
“?”中原中也眉头皱起,“我有漏掉的地方?”
“对啊,”太宰治笑眯眯道,“中也你是不是忘记搜我的绷带了,你难道不怕我把药藏在绷带里了?”
中原中也一怔,狐疑道:
“你会有这么好心提醒我?”
“你就说你搜不搜吧。”太宰治微笑地看着他道。
“搜,”中原中也咬牙,“你敢让我搜,我就敢搜。”
说着他把手伸向了太宰治的衣领,但当手指触碰到太宰治衬衫上的纽扣时,却突然感到了一阵不对劲,动作顿时就是一滞。
这时一只微凉的手突然覆上了他的手背,带着他一颗颗地解开了衬衫上的纽扣,随着白色的衬衫被解开,大半个绑着绷带的胸膛一下子出现在了中原中也眼前。
中原中也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手像触电一般想要收回,太宰治却死死抓着他的手,指甲仿佛都要刺进他的肉里一般不肯放他离开。
中原中也不知怎么想的,吓得当即就闭上了眼睛,慌里慌张地大喊了一句:
“我不喜欢男人!”
接着他就感到了那双抓着自己的手一蹲,然后是一阵低低的磨牙声:
“巧的很,我也不喜欢男人!”
话音刚落,脸色涨红闭着眼的中原中也就被一把掀了下去。
中原中也被重重地摔在了床上,他慌忙睁开了眼睛,却只见上方把他压在身下的太宰治一脸咬牙切齿抓着他的手:
“你今天不搜也得搜!”
说着就带着中原中也的手寸寸抚过胸口的绷带,中原中也慌得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僵硬地感受着手下带着弹性的肌肉——
“太宰治!”
中原中也被吓得大喊,然而却见眼前的绷带突然开始剥落,不等中原中也挣扎,一道道新旧交错的疤痕就出现在了中原中也面前,中原中也瞬间忘记了所有旖旎的氛围,猛地坐了起来。
“中也。”太宰治道,中原中也却从他手中抽出了手,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胸口的疤痕。
中原中也想要伸手碰一碰,却又轻颤着缩回了手,尤其是在心口的位置的那条狰狞而深刻的伤口,明显还带着新长出的粉肉,让中原中也心中某些还坚持着东西瞬间崩塌了……
“……就这么痛苦吗?”中原中也怔怔地看着太宰治,“活下去就这么难吗?”
“中也,你看着我……”太宰治捧起中原中也的脸颊,看着那片渐渐破碎的蓝海轻声道。
“你说过不许我干涉你的自杀的,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中原中也有些慌乱地看看太宰治的脸,又看看那道深到恨不得杀死自己的伤口,“对不起、对不起……”
太宰治却没有生气,他声音软软地叹了口气:
“虽然中也你这么道着歉,但是下一次你碰到我自杀的时候,还是会出手阻止我的吧?”
“我……”中原中也刚开口,就被一根微凉的手指抵住了嘴唇。
“别道歉,我给你看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你难过或者责备你的,”太宰治轻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在你给出我答案之前——能不能让我自己舒缓一会儿呢?”
“在没找到我的药之前,自戕也是一种舒缓痛苦的良药啊。”
中原中也心中一痛,看着太宰治那双看着自己的鸢色眼睛,却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然而这只会让中原中也更加难受,比自戕还要难以忍受的痛苦那该是怎样的痛苦,可面对这痛苦中原中也却总是一无所知,想要施以援手,在太宰治的痛苦这场独角戏中他却总像个无法插手的旁观者,面对戏中人的求救自己却连理解他的话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不断地在痛苦中沉沦、向下、再向下……
“别把不相干的人的痛苦背到你自己身上,别为自己不该道歉的事道歉,”太宰治突然一把抱住了他,“白痴中也,你就是因为这样才活得如此痛苦啊。”
“……抱歉,我还是不能明白你告诉我春子小姐的事是想说什么,我试着努力去理解了,但是……”中原中也抬手环住太宰治的肩膀,声音充满了悲伤。
“没关系的,我可以再等一段时间,”太宰治拍拍他的背,“那既然如此的话,你今天可就不能把我藏的药带走了。”
“你知道的,它现在对我另有用处。”
什么用处,用来自戕吗?
中原中也蓝色的眼睛睁大看着太宰治,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神不要带上哀求,却仍然忍不住露出了一点情绪。
“笨蛋小狗。”太宰治微微一笑,在他脑门上屈指一弹,“中也难不成要一直盯着我?”
“万一、万一……”中原中也低头嗫嚅道。
“万一我死了呢?中也是想这么说吧,”太宰治轻笑,“放心吧中也,我命硬着呢。”
“你见我自杀这么多次,又有哪次是成功的?以前哪怕是没有你,我不是也没成功过吗?”
“而且中也也不能一直盯着我吧,按你最近出任务的这个频率,我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找你了——”
太宰治话音刚落,卧室门就被砰砰敲响了,外面响起了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
“中也!你在吗?快跟我走!又有任务了!”
是白濑的声音。
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太宰治却微笑地朝门口扬了扬下巴:
“去吧,中也。”
“太宰……”中原中也走得一步三回头,太宰治微笑地看着他,快走到门口时,中原中也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了头。
“太宰,”中原中也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握紧,“如果你一定要吃那些药的话,能不能等我回来再吃?”
“你确定?”太宰治有些惊讶。
“我要看着你吃。”中原中也咬牙,坚持道。
太宰治却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他只是有些无奈:
“你还是怕我死了。”
说完他不等中原中也说话,就示意中原中也注意门外道:
“好了,你赶紧走吧,白濑那个卑鄙小人要跟你急了。”
听到卧室内中原中也和太宰治隐隐的说话声却迟迟见不到人出来,白濑已经在门外暴跳如雷了。
中原中也无法,只得怀着担忧和不安推门离开了。
在中原中也推开门后,太宰治还能听到白濑在对中原中也恶狠狠地抱怨着:
“中也!最近新来的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你不知道,刚才有人来告诉我,咱们放药的库房竟然被人给偷了!”
中原中也有些尴尬的声音在门外隐隐约约传来:
“是吗……”
“对啊!我建议最近还是不要接纳新人了,「羊」的内部是该狠狠整顿一番了!竟然有人偷鸡摸狗到自家同伴身上了!”
中原中也的声音听起来更尴尬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考虑考虑……”
两人的声音渐渐变远,太宰治几下把绷带缠回胸膛,然后从枕头下面掏出了杂七杂八的各种药来。
“中也真是个大笨蛋。”
太宰治兴奋地把药从瓶子里、塑料板里倒了出来,倒在床头柜上,很快各种药片胶囊就摞起了一座小山。
太宰治从上面拈起了一枚蓝色的胶囊,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
“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如愿以偿。”
但不管会不会如愿以偿,一口气吃下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药来一定会痛的要死。
太宰治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来最开始捡到他的森鸥外,他拈着胶囊的手指紧了紧。
他知道,如果真想要毫无痛苦地离开这个世界,不如回到森鸥外身边来得实在。
森鸥外正需要一个完成任务就自杀掉的人来用,而自己这个自杀患者完美地契合了森鸥外的需求,在发挥完自己的作用后,森鸥外恐怕不会介意给自己调制无痛死亡的药来让自己赶紧死掉。
但是,自己就是不想回去。太宰治捏扁了手中的蓝色胶囊。
“……我也开始妄想了么?”
太宰治想起那晚他在道下春子家中,道下春子临死前对自己说的话:
“这世界上最欢喜不过失而复得,最残忍不过得而复失。”
“与其活在这个世界挣扎着让自己手上粘满越来越多的鲜血,不如早早死了来得干净解脱。”
“——我已经无法承受再一次失望了。”
太宰治握紧了手中的胶囊,又把它随手丢到地上,痛苦从身体最深处漫出,像无形的束缚带一般紧紧地捆着自己的胸膛。
窒息,虚弱,无法呼吸。
太宰治捂住胸口微微弯腰,接着他挣扎着在床头柜的抽屉底下里摸索了一会儿,撕下了几把带着胶带的刀子,转头踉踉跄跄地冲进了浴室里……
昨天晚上想更的,没写完,磨蹭了一上午才写完的_(:з」∠)_我下午接着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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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暗怀鬼胎森鸥外,家贼难防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