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 国太]一期两会 第3章 其二·花自飘零

其二·花自飘零

和太宰搭档之后的日子，同遇到他之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在那之前国木田真的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这么欠揍，还有他的自杀癖！每次都让自己觉得肝疼……

他都不知道自己捞了他多少次了。而且每次成功把他救起来的时候，心里总有种莫名忐忑的情绪滋生。

自己会在一个确切的日子死去的信息在他脑中根深蒂固了一般。

就好像他确信自己不会让太宰死去一样。

虽然这会让人觉得是件匪夷所思的事，但让国木田觉得更有些胆战心惊的事实是，自己居然渐渐接受了这个认知，甚至开始考虑在那之前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好……

他想自己大概坏掉了，而罪魁祸首是太宰。

但是转眼一想，早点对未来做打算也不是一件坏事。所以他纠结了一段时日，还是任由自己怎么想就怎么做了。

不过有时他也会思考，太宰若是知道这件事会如何？

但他总是自问自答，连自己都无法确信的事情，太宰怎么可能会察觉啊。

尽管如此，偶尔被太宰盯着的时候还是有些心虚。

说起太宰的话，国木田看着他十成八的时间都毫无干劲的模样真的觉得十分心累。

若是没有自己的话，这人大概算废了。

如果在死限之前不让他有所觉悟的话……

然后又开始对自己毫不怀疑在那一天自己会死的想法感到懊恼又无奈。

而眼下——

他翻看了一下手册，一条一条确认今天的预定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他一边看一遍缓步走在河边，耳边哗哗的流水中冒出“咕噜咕噜”的吐泡声他也浑然不觉。

恩，工作上的预定每一条都完成了。

不过因为太宰的妨碍，私人时间的预定——比如商场大减价准备去买几瓶喷雾剂回家的计划完全泡汤。

就和某人现在的状况一样——

“呼——啊——！”太宰从浅浅的河水里站起来，大口喘气，他浑身湿透，刘海紧贴着脸颊，而额头上有一块青紫的地方像是撞到了什么硬物。

“怎么？想通了？”国木田把手册放回衣兜，双手环臂，平静地看着站在河水中的太宰。

从刚才起，他就一直跟着被水流冲走的太宰一路从河的上游走下来，边走边确认今天的预定。

若是在一周前的话，他应该是早就下河把太宰捞起来了。

“才不是呢。”太宰一边揉着额头上那块青紫的地方一边抱怨着说，“淹死时候那种充斥着大脑的缺氧窒息感让人陶醉，但我可不打算在那之前就因为头撞到水底的大石头而死，国木田君你看，这里肿起了一块，一点也不美丽！”

“都要死了还在意这些？”国木田轻叹一声。

“看来国木田君没有正确地理解我的理想啊。”太宰露出十分失望的神情。

他们在一座桥正下方的位置，而此刻，从他们头顶的桥上落下一个白色的东西，掉入水中，随着水流漂下，到太宰面前的时候，他捡起了它。

是一束白菊花。

桥上或许有某人正在悼念自己重要的人。

“一定是一位失去了恋人的美丽女性在悲伤地怀念中。我去找她殉情！”太宰手中紧握白菊花，激动地上了岸。

“你给我站住。”国木田提着他的衣领让他无法前进一步。

还好水流声盖过了他们的说话声没有让桥上的人察觉。

国木田心想。

“你这种行为对她太无礼了。”国木田严肃地说。

“嘿~~那国木田君是默认桥上那位是一位美丽的女性了？”太宰揶揄地说。

“我才——！”又上了太宰的套，国木田几乎是本能地恼羞成怒，然而他话说一半又卡在喉间。

——

“死去的人时间已经停止了，不管现在再做什么，那个人都不会再高兴，也不会再露出微笑了。”

——

不经意地，他脑中浮现出那个美丽的身影。

那一日，同她在墓碑前的对话回响在脑海中。

国木田不禁低头沉思。

太宰察觉到了他的心思，脸上轻浮的笑容也收敛了一些，他把手中的花重新抛回到河里，任它随波逐流。

“嘛……要是被这位美丽小姐思念的人收不到这束花可让人于心不忍啊。”太宰望着逐渐远去的花束，淡淡地说。

国木田也随着太宰的视线看去，那束白色的小花随着水流迅速地消失在两人的视野里。

正像流逝的生命。

三年后的今天，他的时间也会停止……吗。

知道自己忌日是哪天的感觉真是奇妙，其实每个人每年都会过一次自己的忌日。

不过在那之前——

“怎么了，国木田君？这样看着我。”太宰转过头来，迎上国木田微妙的目光。

“我才没有在看你！”国木田立马厌恶地转头，理直气壮实则心虚地说。

“那国木田君刚才发什么呆呢？”太宰歪头。

“我只是……”国木田显得有几分局促。

“哈秋！”这时候，太宰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在想你居然没感冒！”国木田很及时地接了下去，然后他又叹息一声，“不出我预料啊。”

“诶~~原来国木田君在关心我啊，看不出来前辈这么温柔呢~”太宰打趣地说着，然后感激地看着国木田。

“现在侦探社的人手本来就不多，你要是感冒病倒了会给大家添很多麻烦。”国木田义正言辞地反驳，“我只是这么想而已。”

太宰努努嘴，摊摊双手，表示无所谓的样子。

“总之，你先找个地方把身上弄干再说。”国木田声线有些干瘪，显得十分不耐烦。

但与此同时，他心里不着痕迹地长舒一口气。

心中越来越确信的想法让他矛盾不已。

太宰能从他的一言一行中察觉出自己的心思，希望在他看来自己不像神经病吧……

不，那家伙才没资格这么觉得！

“我是无所谓啦。”太宰对自己的情况却毫不在意的样子，“倒是国木田君，今天是你的生日呢！今天剩下的时间不少，我就慷慨地陪你啦~”

“诶？”国木田眨眨眼，看上去有些疑惑不解。

“果然是国木田君的风格……”太宰一边摇头一边苦笑，“想必你一定忘记今天是你的生日了吧。”

“我的生日？”国木田皱了皱眉，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紧接着又紧盯着太宰，“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这个就先别管了。”太宰摆了摆手，“关于生日的预定你一定也一条都没考虑吧，重要的日子一定要记得，国木田君这样下去，可真会找不到女朋友的哦~”

“用不着你来关心。”国木田不屑地说。

“那接下来，为了庆祝国木田君一年一度的生日，以及我们至今为止以及从今往后的搭档愉快，就去痛快地喝一杯吧~”一边开心地说着，太宰用手指着前方的河堤，“出发！”

“反正又是打算用我的钱吧。”国木田无力地回应。

“国木田君别这样说，今天我请客~”太宰欢快地笑着。

“然后我买单。”国木田的眼镜反射出凄凉的白光，“算了，喝酒的话也能暖暖身子，你要是感冒了才会给我添更大的麻烦。”

“国木田君能这样想就最好啦~”太宰蹦跳着走在国木田身边。

国木田心里略感无力，松一口气，心情却愈发沉重起来。

自己岂非……将在三年之后生日那天死去。

——————————其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