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川你……搬到哪里了?”
正是春分时分,大街小巷的道行树正抽着新芽,网球场外的四季海棠刚开了花,被拴在球场门柱上的皇帝正不竭余力的蹂躏着距离它最近的花苞,利爪和獠牙一并将正盛的几朵海棠撕成碎片。
今川令冬懒散的支着下巴,心不在焉的看着网球场上变动艰难的分数和来来往往的点状虚影,春风撩起她乱七八糟的头发,流光溢彩的杏眼还带着清晨未散去的睡意。她抬起昏沉的脑袋看了杰克桑原一眼,打了一个哈欠:“搬到了本乡町,爸爸的工作发生了变动。”
杰克桑园说:“不过离立海大没有很远,不考虑回来么?”杰克桑原张了张口,似乎想着急的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吞吐了半晌只好沉默下去。迟疑了片刻,他才说:“你的病况怎样?刚到一个新学校,交流起来一定有障碍吧。”
“是因为立花吗?”他小心翼翼的问出这句话时,今川令冬耷拉的眼皮终于抬了起来。
杰克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她想尽管第一眼看过去像是个留着鲁蛋头的不良少年,四肢发达头脑也不简单的样子,但是其实是个连一句话都要反复忖度顾虑别人心情的人。她抿了抿嘴角,像是稍微卸下了那身沉重的铠甲的一部分,思忖片刻,回答道:“不全是,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对于立花……我真的很难过,弦一郎和比吕士也因此消沉了许久,今川,你……”最后所有劝说和安慰都变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不是因为这个——”她没有因为立花风雪的去世而倒下,但也没有就此好起来。她想。
“我只是觉得,我还可以为立花做些什么。”她的声音很轻,轻的风一吹就会散,所以杰克桑原没能听到。
有些人表面上装成一副心无旁骛看比赛的模样,实则心早就不知道跑到那个犄角旮旯里去了,虽然偷听这种行为的确不符合迹部景吾的美学。他抱着胳膊仔细斟酌着“立花风雪”的名字。
“迹部。”真田弦一郎突然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比赛完聊一聊吧。”
“哈?”迹部景吾一愣,如果说彼此之间除了网球还有什么可聊的话题,最后将目光放到快要睡着的今川令冬身上——因为她?
“有件事要拜托你。”
然而不等他多加考虑,球场上就传来一声□□砸到地面上的动静,仔细听好像还能隐约脑补出骨骼碎裂和血肉模糊的声音。他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倒在球场上芥川慈朗:“怎么回事?”
“啊——”忍足侑士无奈的拍了下脑袋:“慈朗那家伙又睡着了,大概是到极限了。”
迹部景吾捂着脸,对真田弦一郎说:“见笑了。”
忍足侑士扭过头观察今川令冬的神态时,刚好瞥到立在后方的真田弦一郎别别扭扭的拿眼角的余光瞄着她,表情像是怕被发现偷东西吃的猫。感觉到这道来自斜下方的疑惑的目光,他回过神来刚好和忍足侑士四目相对,于是局促的伸手拉低了帽檐。
“侑士。”向日岳人用胳膊肘暗自戳了戳他,用手掌掩着嘴型:“你说立海大的真田和那个小怪物今川是什么关系?”
忍足侑士回过头来,婆娑着下巴:“谁知道呢。”
“像是前女友什么的吧?”
“可能吗?”忍足侑士耸了耸肩。
“嗯……”向日岳人的目光跨国忍足侑士宽阔的肩膀,小心翼翼的窥探着少女冷冰冰的表情:“不太可能……”
关东大赛前的这场练习赛结束的算是和谐,假如没有那只叫皇帝的狗的话或许就能称得上完满了。
芥川慈朗在比赛结束后还没醒来,忍足侑士尝试喊他的名字,最后被说梦话的绵阳头少年喷了一脸口水,铩羽而归,好脾气的冲迹部摆了摆手,那姿态的意思就是:我没办法,自求多福吧。
迹部景吾头疼的捂着脑袋,对真田弦一郎说:“既然有事拜托我,稍微等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吧。”
“啊……嗯。”真田弦一郎点了点头,扭头跟柳莲二交代了几句,刚好看到脱开缰绳的皇帝正在夕阳里肆意地撒欢,瘦高的一道身影被健硕的边牧犬拖来拖去,杰克桑园和丸井文太隔了老远同她挥了挥手道别,她置若罔闻,拽着皇帝的后脖肉试图将它拖走。
忍足侑士没料到和她有一段路相同,出了学校大门后,原本以为彼此分道扬镳的忍足侑士正叮嘱着边走边活动筋骨的向日岳人小心一些,回头就看到了跟在后面的今川令冬,他顿了一下,问:“今川,还有什么事吗?”
“嗯?”今川令冬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像是突然跳闸的灯泡,等电闸掰上去,电路重新通畅之后才骤然亮起来,她花了好长时间才理解了忍足侑士的意思:“这是我回家的路。”
“那真巧……”忍足侑士尴尬的抖了抖嘴角,她总是会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自作多情的人。
向日岳人眨了眨眼睛凑到今川令冬的鼻前,为了使彼此拉开距离,她皱着眉往后退了两步,表情严肃的像别人稍微靠近一点就会把她周遭的空气都掠夺走似的:“今川同学——是叫这个名字吗?”
“今川。”夕阳只剩下最后一息血色的余晖,将她黑色的,杂乱的长发镀上一层温柔的色泽,连同那双通透又由于过分冷静而缺乏生气的眼睛也染上几分温度,使她终于不再像是水墨画上那扁平又遥不可及的山川一样,而成了实实在在的一个生命体:“今川令冬。”
“你和立海大的真田弦一郎是什么关系?是情侣吗?”
她牵着放肆过后筋疲力尽的皇帝,纤细的手腕上缠了四五道狗绳。她斟酌了片刻,握拳往另一只手心里一敲:“是情敌。”
“看吧,侑士,我就说是情……”日向岳人一愣:“情……情敌?”
忍足侑士的表情也僵住了:“今川同学……喜……喜欢女孩子?”
今川令冬将眉毛一挑:“并不是。”
“啊!那这不是说立海大的真田喜欢男孩子吗!”向日岳人抱着自己的肩膀猛地抖了抖,后背窜上了一股冷气:“不可能吧……绝对不可能吧?”由于过于惊讶而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他拍着自己年轻结实的胸膛咳嗽起来。
“你胡说什么……小心立海大的真田告你诽谤……”
“咳咳咳——”
“亚斯伯格综合症”这个名词,从真田弦一郎的口中脱离而出,窜入迹部景吾耳中时,他还没能从被一口冰水呛到的剧烈咳嗽中缓过劲来。他迅速的从口袋中抽出手帕纸,擦了擦领口上的水渍,真田弦一郎一看这只手就知道迹部景吾必然来自于一个优渥的家庭——这个问题显而易见,迹部家这个名词在《早安!日本》的出镜率始终居高不下,但是如果问他迹部财团究竟有钱到什么程度,他还真不知道。。
迹部景吾理了理额前的头发,仿佛刚才顶着窘态的人不是他:“你说什么,本大爷没听清。”
“亚斯伯格综合征。”两人虽然并排,却坐在两张教练席上,隔的老远。真田弦一郎的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几根手指在提到这个名词时稍微紧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渐热的天气,还是发球机器冷却发出的响动,他有些烦躁。帆布遮阳板将他俩笼罩在同一片阴影中,然而刺眼的夕阳还是通过一线缝隙投射进来,落到他的肩膀上,隔着外套都能感受到阳光的灼热:“今川她是亚斯伯格综合征患者。”
“嗯?”
真田弦一郎叹了口气:“她……有一些社交障碍……”
“嗯,我看得出来。”
迹部景吾继续听真田弦一郎说:“我很不放心她。”
“想不到你还是个富有爱心的人,真田君。”
真田弦一郎突然想起了她从加迪夫带回来的一盆养了两年的风信子,来日本没两个星期就死了,但她还是每天都浇水,期待着这抔泥土中能长出她熟悉的那朵花来。他有些疲惫的往后一靠:“她转到你们冰帝的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不过她可能……并不认为需要把这件事告诉我,或者说我们……”
他必须得承认这件事,对于今川令冬来说,她可以向他释放好意,但不意味着他们就此成为友人。
“她的父亲,你应该知道,今川有间先生。”
“略有耳闻,当过纪录片导演,驻外记者,最近好像去被聘去当主持人了。”
“因为跟着今川先生满世界跑的缘故,她应该已经习惯了道别,所以并不认为道别是件要事。”
迹部景吾沉默了片刻,拉开嘴唇,露出一记嘲讽的笑容:“你现在只是在为自己没有被她视为朋友而找借口吧。”
或许吧。
“迹部君,我想今后的日子,拜托你多照顾今川。”
迹部景吾一愣,翘着的二郎腿抖了抖:“哈?”
真田弦一郎用视线丈量着这片网球场,他既没有照顾好立花风雪,也没办法完成立花的遗愿照顾好今川令冬,这是他能帮立花风雪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
他婆娑着下巴想了想:“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今川?”然后他想到了从杰克桑园和今川令冬的对话中听到的那个名字,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因为那个立花吗?”
“是,不论今川怎么想,她是立花的朋友,所以也是我的朋友。”
“你们什么关系?”
“立花吗?”他以为这个名字提起来会格外困难,但是话到口边却自然而然毫无障碍的吐了出来,原来生离死别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轻松,也没有那么沉重:“不准确的说,或许算得上青梅竹马吧。”
柳生比吕氏等到了第四个绿灯,然而他还是没有抬起脚来。
十六岁的柳生比吕氏身材高挑因而看起来很瘦,但并不孱弱。他穿着姜黄色的运动服,背着硕大的网球袋,模糊的阳光下像是从他脊背上生长出来的一部分,从侧面望去少年人的身体如同细长的一道水墨,拓在天空与光线交织的宣纸上。
第五个绿灯亮起来了。
这几个月来他时常做梦——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穿着藏青色的五分短裤,白色球鞋,系领结的棉白上衣,头发短短的只到耳边,一眼难以分辨出性别,不爱说话,略微腼腆,但笑的时候会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和牙龈上嫩粉色的肉。她沿着神奈川的海岸奔跑。那应该是盛夏,蝉声长的没有尽头,海也没有尽头,潮水涌上来,漫过她的脚踝又退回去。他在背后趿拉着拖鞋,慢悠悠的喊:“风雪,要涨潮了,回家啦。”
远方的天际线突然滚起了波涛,海浪突然从远方袭来,裹挟着什么沙石飓风之类的东西,将她扑倒,将她卷进无尽的深渊里,她的手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摇晃,像旗帜一样:“比吕士!比吕士,快来救我!”
一切来的这么迅速,让他浑身冰凉,措手不及,他扑向海里,然而她就像话剧里的神一样,念一句咒语就在白花花的太阳底下消失了,毫无踪迹可循,只消眨几个眼的功夫,浪就住了,风也止住了,海面粼粼,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
他往海深处走着,四下张望,焦灼如猛兽般嘶吼着:“风雪!柳生风雪!”便也顾及不到海水正像锁链一样缠住他的脚踝,漫过他的胸口,往口腔里灌进去。就在他快要窒息而死时,真田弦一郎的声音将他拉上了岸:“柳生?你还没走?”
柳生比吕士久违的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他推了推眼镜,隔着这层镜片,来往的行人看不到他眼底涌动的脆弱,真田弦一郎也看不到,但他声音里弥漫着浅浅的一层潮湿:“你跟迹部君谈了些什么?”又回答:“是今川吧。”
“嗯。立花嘱托我多照顾她,然而她现在不再立海大了,就只好委托迹部帮些忙。”真田拉了拉帽子,提醒道:“绿灯了。”
于是在第六个绿灯,柳生比吕士终于迈开了脚步:“真的合适吗?她在冰帝真的合适吗。”
真田摇了摇头:“她不在乎,她如果真的在乎就好了。”
虽然每个城市都有各自的特点,但在夜色之中似乎都差不多,匆匆的车流行走在马路上,车灯把整条街都划成带状。不知道是七点还是八点的时候起了雾,天空树上半截隐匿在雾气之中,模糊成五彩斑斓的色块,反正在周末的最后一天,一觉睡到天黑的今川令冬站在西新宿的时候,夜空就已经迷茫一片了。
她这一天睡了很久,醒了看一会书又昏睡过去,最后还是被饿了一天的皇帝啃咬沙发的声音吵醒的。大概是昨天面对真田弦一郎和柳生比吕士的时候耗费了太大力气吧,她裹了裹外套,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当然,主要原因还是感冒。她摇摇晃晃的立在一家招牌陈旧的寿喜烧店门口,抓了抓三天都没有洗过的头发,指头上已经有油油腻腻的触感了。即便已经在东京生活了三年,可是晚上没有宵夜外派这件事,仍让她持续性困扰着。
以前住在杰克家对面的时候情况还好一些,通常只要蓬头垢面的趿拉着拖鞋,裹着睡衣,顶着一张浮肿的脸去敲个门,杰克桑园就会好脾气的放她进去,像是长时间积蓄起来的默契,随便差遣杰克家的弟弟或是妹妹拿床毯子,然后一言不发的倒在沙发上继续睡,杰克桑园就会认命的去默默做饭。
一张宣传单突然被热情的递到了她眼皮底下,然后耳边响起了一道中年男人掐着嗓子的讨好:“小姐,要吃拉面吗?我们家在打折,只需要八百日元哦,您跟我进去看一下吧。”
今川令冬像没施化肥的茄子,无精打采的眯缝着眼睛,瞥了这位穿着不知是哪家烤肉店制服来拉顾客的员工一眼,打了个哈欠,鼻音厚重:“抱歉,不要。”
“您看一下嘛,不吃也可以的,来看一下嘛。”
新宿一带汇集了许多这种为招揽客人而专门派发优惠券的店员,以及来自东新宿歌舞伎町的形形色色的中间人,大多数都是骗子。今川令冬第一次独自一人来新宿吃宵夜时,就因为接了一张五百元的代金券而被人半拖半拉的带到一家寿司店,点了一碗荞麦面和箱寿司,最后结账时发现竟然花了五位数。后来跟立花风雪提及时还遭到了无情的取笑和白眼:“你这种长相一看就不是东京人啊,肯定是要骗你的!不骗你还要骗谁啊!”
今川令冬微微皱了皱眉,继续拒绝道:“不用。”
店员还想说些什么,甚至要来拉扯她的胳膊,被一道刻意抬高的声音制止了:“喂,她都说不需要了啊!”
她慢悠悠的扭过头去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少女,仿佛和自己过的是两个截然相反的季节——宽松的运动外套,白色的运动褶裙,赤露着两条光洁的小腿,到下颌短发,一双圆眼让她看起来很乖,背着网球袋——又是网球啊,她打了一个喷嚏,瑟缩了几下:“多谢。”
少女走近了几步,细细打量了神情散漫的今川令冬几眼:“你看起来不像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美国人?加拿大人?”
“是加迪夫,在英国。”
“那你可能不太熟悉,新宿这边的店子就是这样,总是会缠着你这种独自一个人的女孩子,自己小心啊。”
“橘的妹妹可真善良,真的是善良啊。”
很快今川令冬就看到了尾随她而来的两个男生,高一些的看起来更结实,寸头,矮一些的留着半短不长的头发,额前的刘海挡住了一侧的眉毛,甚至遮住了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两个脾气性格种种方面截然不同的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肩膀上背的网球包。
今川令冬推了推眼镜,撩开了寿喜烧店的门帘。
这是立花风雪在世时她们经常光顾的老店子。店里很热闹,几道屏风或木栅栏将不大的店面分割成好几块,隔间里铺着柔软的毛毡地毯和蒲团,墙壁泛黄露出岁月的痕迹,天花板上挂着五彩斑斓的旗子。
“欢迎光临。”站在门口收银台的老板低了低头。她大约四十岁,和今川令冬印象里,和街边任何一位这个年纪的女人没什么区别,眼睛在暖暖的灯光下弯着,混沌里勉强闪着光:“是今川小姐啊!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这四个字被今川令冬说的不带任何色彩。她翻了翻菜单,耳边充斥着狭小房间里带着烟火气的躁乱。
“您有许久没来小店了呢,常和您一起来的小姐不在吗?”
今川令冬发现菜单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嗯。”
老板有些讶异:“那您一个人?可是一个人怎么吃寿喜烧呢?”
她仿佛没有听到这句疑问,点了点菜单:“要这个,双人套餐。”
“好……好的……”老板接过菜单,愣愣的看着打着哈欠从自己眼前晃荡到最里面的今川令冬,心想“这位小姐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桃城君,神尾君,不如我们也吃寿喜烧吧。”橘杏望着消失在门帘后的今川令冬,抬头将目光移到积灰的招牌上:“这家店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为了报答桃城君和神尾君今天下午帮我解围,今天我请客吧。”
“寿喜烧啊!”桃城武一咧嘴:“橘的妹妹请客,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神尾明咬牙切齿:“那你至少做出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来啊。”
一切似乎都在冥冥之中各有定数,一切又似乎都在冥冥之中相互牵扯,十字路口遇到的不相干的人可能下一刻就会因为相同的线路而成为你的同学、邻居、甚至好友;图书馆里的那本《情人》兜兜转一圈又回到了它最初的架子顶端;毫不相关的四个人因为一个寿喜烧店而聚集到一起最后指向“迹部景吾”这一个共同点,如果能追溯到一切的起因,那是否能预示到结果?假如要给这种假设冠以详细的名称的话,今川令冬想,那大概就是宿命吧。
右手边的一排木隔断将她同外界隔绝开来,但区区一个隔断并不能阻止声音从缝隙里传过来,酒气从风里飘过来,油烟味从空气中弥漫过来。尤其是,隔壁坐的还是一个大嗓门的少年,声音听起来十分耳熟:“今天下午街头网球场的那两个人可真嚣张!”
啊,是刚刚店门口遇到的那三个人。
“他们穿的是冰帝的运动服,去年全国大赛的亚军,如果你们青学在都大赛胜出的话,应该会在关东大赛上遇见。”
啊?冰帝……
“反正冰帝的两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对杏小姐这么无理!还敢要求什么约会,想想都来气!那个流氓,变态,他是发春的猫吗?”
“说起来,那个桦地的实力确实很强,竟然能接住我的回球。”
桦地?
桦地是哪个来着……今川令冬戳着面前咕嘟咕嘟冒泡的寿喜锅,热气使镜片蒙了一层白雾,阻挡了视线,然而她还是精准的夹住了一块老豆腐送往口中——啊……好像是脱了校服说他三十岁也有人信,山一样庞大的桦地,网球部的那个桦地,明明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她慢悠悠的咀嚼着食物,时常没有表情的脸上透出一股满足——世界真是险恶。
当然,从每周一发送的校报头条上,今川令冬发现自己对桦地崇弘产生了极大的误会,因为故事里的恶人,那个流氓,变态,发春的猫,是迹部景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