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闹钟声把她吵醒,翻了个身拿起手机,时间显示早上七点整。几乎彻夜没睡带来密密麻麻的头疼,眼睛干涩眼压很高,似乎一个不注意眼球就会弹出眼眶。
打开消息框,备注写着“爸爸”的联系人在半个小时前发来了十几条消息。
“乖女儿,你手上还有余钱吗?你妈妈那边的医药费催得急,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问你的。”
“还没睡醒吗?”
“你妈妈她这个病,你也知道,很难治好。我们家的积蓄全都花光了,真的没办法了,你先发一千过来好吗?”
“还有啊,上次我给你介绍的那个朋友家的儿子,你去接触了吗?”
“他的条件是真的很不错,而且他们家承诺了要是你们结婚会直接给30万的彩礼,已经是很不错的条件了。”
“我是你爸,我这一辈子努力就是为了你啊,你要是能定下来,我和你妈就是死了也值得。”
……
云霁看得心里冷笑,她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原来已经虚伪到了这种地步。昨天她好不容易有空去医院看望病重的妈妈,却被医护人员通知因家属拒绝治疗和抢救早就死了。尸体到现在还放在停尸间没人认领。
至于那个所谓的朋友家的儿子,更是可笑至极。一个因为□□罪被判三年的劳改犯,三十多岁的年纪,不仅没有因为被判刑而悔改,反而将犯罪经历当做一种谈资洋洋得意地跟其他人吹嘘。甚至直言自己已经被卖给他当老婆,结完婚30万就会交到她父亲的手里。
她以前怎么会相信,妈妈生病了爸爸就会老实去工作挣钱。她怎么还在期望工作以后能够支撑起家庭,三个人能回到从前幸福的状态。
或许从前也并不幸福,只是还未倒下的妈妈给她营造了一个看似美满幸福的假象。
她在床上坐起来,手指在屏幕上打字,只回了他一句话。
“妈妈已经在停尸房了,而且你的催债信息昨天发到我这里来了。”
接着就把他拉黑,不再去想有关他的任何事情。
起床洗漱,收拾好书本去上课。她和室友的关系一直淡淡的,并不亲密。一个人去食堂买了早饭边吃边走去教室上课。
她到教室的时间算早的,里面还没太多人。挑了个第一排的空位置坐下,拿出书本随意翻看着老师上节课讲过的内容。
但是今天教室里的氛围有点不一样,许多走进教室的同学都会在路过她时多看几眼,明显一点的甚至直接当面指着她窃窃私语。如果是平时,她或许还有问问关系不错的同学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她却连多看一眼别人的**都没有,脑子像是被灌了浆糊,思维被黏住似的滞涩不止。
“于云霁,你来说一下,蚯蚓的形态特征有哪些?”
“啊,好的。”不知道不觉又走神了,她有点恍惚地站起来回答:“蚯蚓的身体呈圆柱形,由许多基本相似的环状体节构成,属于环节动物。?前端有口,后端有□□,靠近前端有一个较大且滑的体节称为环带……”
老师听完回答才满意地点头,摆手示意她坐下。下课后,老师特意让云霁留下来,问:“你今天上课状态不太好啊,是发生了什么烦恼的事吗?”
云霁感激老师的关心,但还是摇摇头,只说没什么烦恼,下次会注意不走神。见她不想多说,老师也没再继续问,微微颔首,拿上课本离开了。
教室里的人基本都走光了,她叹了口气将书本收进包里,准备去下一节课的教室。刚走出门,就碰见急急忙忙跑来的班长。
“云霁,那个,外面好像,有人找你。呼……”班长扶着墙一边喘气一边指了指教学楼大门,示意她过去。
她深吸一口气,对于来找她的人隐隐有了猜想。背上包快步走去大门,教学楼外的阶梯下站着个穿灰色外套的男人,正搓着手向路过的学生询问着什么。学生摆摆手表示不知道,他才转头继续看向教学楼内,接着惊喜地朝走出来的云霁挥手。“乖宝,这里!”
躲开他伸出来想揽住自己肩膀的手,云霁冷漠地问他过来做什么。
他舔了舔嘴唇,看着很紧张无措的样子,又搓了搓手臂,才犹豫地说:“那个,你妈妈的事……”
云霁没有心情听他的解释,冷冷地打断他:“不用说了,反正妈已经去世了,你说什么都没用。”说完这话,她鼻子发酸,却没有直接离开,只是盯着眼前的男人看。
后来在异世界的医院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她为什么不走,可能是在等这个做了她19年父亲的人能给出一个让她愿意原谅和妥协的理由。她只是还不肯相信,自己的父亲会那么无情,那么虚伪。再后来的某天,她在工作的温室里又想起来这件小事,她又觉得如果是现在的自己面对相同的情况,一定先给他一巴掌解气。
但是刚到19岁的于云霁,人生不过刚刚开始,她还对这个唯一的血亲抱有期待,还在等他搬出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
男人的肩膀耷拉下来,重重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你这个不孝女!我和你妈妈辛辛苦苦养育你这么多年,你妈妈病了的时候不见你去看望她,照顾她,现在交不上医药费她死了,你就直接不认爸爸了!”
他突然的哭喊把云霁吓蒙了,周围的人也逐渐聚集过来,男人继续嚎起来:
“我们辛辛苦苦养你20年,你不知道回报也就算了,还天天问家里要钱去外面找不三不四的男人!你一个女孩子,我们也不求你有多大出息,只要你安安心心上学,再找个靠谱的男人结婚,我们这辈子都满足了呀!”
“我每天在外面干苦力活,赚不了什么钱,还要给你妈妈治病,你每次问我要钱我都给了呀!只求你去看看妈妈,没想到你晚上去找野男人还不回宿舍,老师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现在你妈妈死了,你也不认我,我只求你安安分分的……”
“爸爸是真的没有钱了,为了给妈妈治病能借的钱也都借了,不是故意不给你去喝酒的钱的!你就体谅一下爸爸不容易,至少不要不认我……”
男人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女儿,情到深处甚至直接当众跪下来。云霁被他这一套说得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我没有。明明是你自己在外面赌博欠债……”明明是他借口妈妈治病要钱找她要钱去赌博,还在外欠下高利贷。她夜不归宿也是因为头一次在外兼职夜班忘记请假辅导员才打电话给家长。
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男人跪下来抱着她的腿继续哭喊起来。周围人听了他的话,纷纷指责起云霁,还有情绪比较激动的直接拿起手机录像,一边把手机往她脸上怼一边义愤填膺地细数她的罪行。
她慌张地去拉跪在地上的男人,又被闪光灯照得不得不抬手挡脸。“不是的,我没有!”
就在她被人群一圈一圈围住的时候,另一个寸头男人扒开人圈,冲了进来,一手挥开跪在地上紧抱云霁大腿的男人,将她拉到背后。
“你又要干什么?我家宝贝没有你这么没有的爸!连一点酒钱都拿不出,还好意思来哭。”
寸头男的话成功让原本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然后激起更加热烈的情绪。
不知道是谁在后面喊了一句:“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孝女!滚出学校!”
一石激起千层浪,乌合之众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都喊起来:“滚出学校!”
“狗男女!”
“不孝女!”
……
保安姗姗来迟,将人群疏散,带走了失魂落魄的云霁和两个男人。
办公室里,学院书记和辅导员都来了,正在劝她的父亲冷静下来,而此前装作来帮她的寸头男人正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协商。
再有不明白现在也明白了,这个寸头男人就是当初被父亲介绍过来的劳改犯。他们两个人联手在大庭广众之下闹了场大的,说不定围观路人里也安排了带节奏的演员。所以,他们的目的也就显而易见了。
她不愿意嫁人,也不愿意管父亲,所以他就拿不到彩礼钱去赌博和还贷。所以他们要闹事,闹大,闹得她不得安宁,直到她同意嫁人。既然如此,她就更不会让他们如意,她就绝不会妥协。但是,她原本只是以为父亲被赌博迷了心窍才犯错的,从来没想过他根本是真心不爱她……
从前总是鼓励她的父亲,现在却不择手段地把她当做物品一样换钱,她这时候应该要哭的,应该要不可置信地质问他,应该真正的情绪失控。可是通通没有,她只是很冷静地想明白一切,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父亲。
时间流速在她这里变得更慢,她能很清晰地听到父亲说的每一个字和身边寸头男人发出的隐秘冷哼声,她像是灵魂出窍一样听到自己嘶哑着嗓子问他:
“为什么,妈妈死的时候不告诉我?”
为什么,没让她见到最后一面?
为什么,为了30万让她嫁给□□犯?
为什么,要来学校闹事破坏她的生活?
为什么,不在乎她?
写回忆篇总是很纠结,不够惨的话又不至于跳江,太惨了我又舍不得(心碎)好想赶紧快进到恋爱篇嘤
感谢37059228宝宝的营养液[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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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回忆线(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