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崎冷哼,看起来心里积了千般万般的不满。忍足轻咳了声,捏了捏鼻托之下的鼻梁,只好先专心帮忙把醉鬼安置好。
幸平没有再出什么状况。安详地躺下来,像是平常普通地睡着了一样。
狭小的房间里没有放沙发或是椅子,两人就并排坐在床沿边上,各自局促的样子总有种说不出的好笑。
床被这样一个醉鬼霸占了去,你晚上要怎么办呢?
忍足本还想这样问。只是这话不痛不痒,就算问了他也没法帮忙解决什么问题,说不定反倒会惹人厌嫌。他多少也有些了解尾崎,她说不定只会反问一句“为什么要这么问?”噎得人哑口无言。
回答的话其实还是有的。——“我只是关心你。”——但这种暧昧不清的表达他现在不怎么敢说了。不管有意无意,他不应该再总让尾崎感到为难。
男人对着墙壁在想心事,小姑娘纠缠着她自己的手指,似乎也陷入了沉思。
谁都没说话,自然也没有人提起要离开的事。两人不约而同地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却好像也在期盼着对方最好永远不要开口。
“你……”最终还是小姑娘没忍住先开了腔。
忍足微微动了动,两人挨得太近了,他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肩膀。
“4月1日你有空吗?”
“?”
尾崎转过头问,仿佛是怕惊动幸平,声音压得很轻。
“那天是周日,你上班吗?”
男人回想了会儿,摇摇头:“不上班。本来是准备处理一下最近堆积着一直没做的工作的。怎么了?”
小姑娘紧绷着的肌肉一松,看上去有些失望。忍足“啊”了声懊恼起来,他怎么会没反应过来对方这么问兴许是有事想拜托自己。怎么一时嘴快把实话都给说出去了?
“不过也没什么,有什么地方想让我载你去吗?没问题的。”
他尽量把话补得不着痕迹,一只手压到交叠着的两条腿之间,指尖发胀。
他看到小姑娘柔软的舌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脸颊又开始发红,她把头低下了些,手上紧紧攥住衣摆:“之前你说过的蛋包饭……不是没吃成吗?”
忍足一愣,才明白这是一个邀约。
“哈哈,小家伙真会挑时间。愚人节的约定,到底该不该相信的啊?”
他一打趣尾崎便急了,急忙抬起脸:“那换一天。”
男人弯了弯眉眼,对这样的小动物毫无办法:“换什么呀,开玩笑的。”
尾崎讷讷地张着嘴,还有些想不通。忍足避开她的凝视,反倒有些心虚起来:“那就说好了,到时候晚上一起吃饭。”
小姑娘郑重地点点头像是在对他说不许改了,忍足扶了扶眼镜,偷偷在脑海里回答说:
这有什么好改的呀。
又坐了近半小时,男人终于起身和小姑娘说了再见。可能是有了下次见面的约定,忍足离开时的心情比起之前轻松了不少。只是心里总还是有个声音孜孜不倦地要提醒自己:这是不是告别前的晚餐呢?
事实究竟是不是如此?忍足不想再细想。尾崎做了正确的决定,也是自己一直以来希望她做的决定,一切合情又合理,哪有什么可执着不放的。
他甚至在想,小姑娘不说破他便也不好提,其实在他看来离别的时候只吃一份蛋包饭好像有些委屈她了。到时要不要找一家其他的店带她去呢?
思维意外地跳跃起来。
而让他感到不解的是,自己在考虑这些的时候时不时就会想起丸井贵太。
他们会以什么作为告别?会谈论什么?会怎么面对分隔两地?这些可笑的问题在头脑里霸道地盘旋着,仿佛他一点都不洒脱,也从来都没能疏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