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世子猎虎之事立即上报天听,李渊闻之乐得连连夸赞,当即赏了许多珍宝,更是直接下旨使之享亲王待遇。
李承乾对此并无太多感悟,他的日子已然过得近乎可谓是奢靡,即便是出游用的餐具均为银筷金碗,以小观大,可见一斑。他还担心自己长期以往享受惯特权阶级的优待,日后回家时会不会不适应。
即便心里毫无波澜,但面上总要装作喜悦模样谢赏,李承乾只觉得自己过得拧巴。
许是李承乾的出色大悦龙心,之后两日,李渊没再处理朝政,亲自与长孙一块打猎,帝王虽逐渐步入老年,但身手倒不比年轻时候逊色多少,猎了若干兔子、麋鹿。
懂得人情世故,且在猎虎后就获得支线任务奖励的李承乾自是没兴趣抢李渊的风头,礼节性打了几只兔子就乖巧跟在身旁。
五倍的奖励得到了二十五分,除却积分,这次还得到五样奖励:计算器,语言翻译器,武经总要,天气预报,孙思邈盲盒。
骑马伴随李渊身侧,李承乾面上心不在焉,意识则是专心向系统发问:什么是孙思邈盲盒,难道是我选择开盲盒,面前就会蹦出孙思邈?
系统:宿主已拥有盲盒所有权,无需另外支付积分,可以选择在任意时候开启盲盒,打开后将会在二十日内遇见药王孙思邈。
有这等机遇,李承乾自是满意,但听方才系统话语,又问道:天气预报的准确率有多少?使用有什么要求吗?
系统:准确率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天气预报的使用权可分为次卡、月卡及年卡,次卡是指每次使用需花费一积分,月卡是指花费五积分可在一月内指定地点无限次使用,年卡是指花费十五积分可在一年内无限次无限制地点使用。
李承乾无语:真是无奸不商,那计算器与语言翻译器,我是不是也要支付积分才能使用?
系统:宿主拥有计算器和语言翻译器的所有权,无需再另行支付积分。
“承乾?”问话得不到回复的李渊侧头看向正骑马发愣的孙儿:“朕知晓你马术有较大进步,但骑马时候也不可如此走神。”
“抱歉,翁翁,”李承乾回过神抬眸望向李渊,身子前倾,面露羞赧,“我没听清您方才与我说什么。”
“今日狩猎时候,朕发现你一直心不在焉,是不是猎得猛虎后就对其他猎物不感兴趣了?”李渊和善打趣,眼眸深处藏匿着全然的猜忌与打量。
伴君如伴虎,李承乾低垂眼眸似被打趣害羞模样,支支吾吾道:“翁翁别打趣我了,若不是仰仗天恩,我怎会打得了那么大一只老虎。”
不清楚为何会突然露了风声,但李渊面不改色,淡然反问:“怎会如此想?”
“帝王巡猎,必然是里三层外三层地保障安全,若非翁翁着想,我怎会有机会猎杀老虎。”
李渊拉扯缰绳,神色并不似方才那般游刃有余,眼眸微微眯起,认真关注打量眼前的孩童,过了片刻,飞鸟被马蹄声惊起,展翅高飞,惹得枝丫作响,帝王眸色一转,高深莫测道:“你怎的不想会是你阿耶的手笔?”
“阿耶向来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他知晓我三脚猫的功夫,这次随翁翁出门,还专门交代我要多学多看,不要出头冒进,不要给翁翁添麻烦,还让我一定要与翁翁好好学习骑射,说他的骑射功夫就是翁翁一手教出来的,”想起现代的亲生父母,李承乾面色柔和,“更何况,相较于建功立业,阿耶阿娘更希望我能平安顺遂。”
“既如此,为何不猜是你大伯或者四叔的手笔?”瞅到李承乾洋溢着幸福的表情,李渊心中泛起不自觉的心酸,孩童对于父母无条件的信任与依赖,他已经很久没有从他的孩子那感受到了。
这话一出,倒惹得李承乾惊愕而又诧异的目光,结结巴巴开口:“啊……我没想到,原来是大伯与四叔安排的吗?我还以为他们不喜欢我,原来伯伯叔叔们都如此为我着想,知晓我猎不到东西,还特意如此细心。”
“此事与他们无关,你能猎虎,凭借的是你过人的胆识与平日的苦练,不过,朕听你方才言语,你对你自己骑射功夫很自信,那可是猛虎,弄不好,是会死人的。”李渊立即替长子撇清莫须有的情况,他家这个孙儿可不会在他耶娘面前藏事,若是让李世民误会此事是太子、齐王等人所为,二郎可不会如孙儿这般乐观心思。
“且不说,千阳、予怀他们必定会护好我,还有翁翁还派遣那么多侍卫保护我。就单提翁翁能安排这一点来说,翁翁必定做好万全准备,而且很信任我的能力才会如此部署,”言及此处,李承乾颇为骄傲地扬起小脸,许是故作幼态而羞得脸颊通红:“毕竟,我可是翁翁最喜欢的孙儿,翁翁肯定舍不得我受伤。”
许是尚未有过孙辈如此厚颜说出这般话语,李渊被逗得笑出声,引着马拉近与李承乾去的距离,用手戳了戳孩童软乎乎的小脸:“你这自信从何而来?”
“若翁翁不喜欢我,为何会在那么多孙子中选了我亲自教导,费心培育?”李承乾眼眸笑得如同弯月,话虽如此说,但他心里也明白:李渊召他入宫大半原因均是防范秦王,少部分原因是才是因他早慧,以及能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
不知晓李承乾心中所想的李渊身形一顿,望着孙儿全然不遮掩的孺慕之情,只觉温暖感动,当即下令赏赐诸多华贵物件。
哄得帝王龙心大悦,李承乾才悄然在人后长舒一口气,伸手揉了揉故作乖顺笑得僵硬的脸颊,李渊既是原身的翁翁,更是整个大唐的君王,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他又岂敢不揣测圣意,恣意妄为。
陛下爱重长孙的消息已在朝堂中不胫而走,伴着中山郡王亲射虎之英勇事迹,李渊更是赏赐若干珍宝,破例让郡王享亲王待遇等等操作,朝中局势变得越发扑朔迷离。
正如帝王归至京师之后召开的家宴之上,特意让李承乾坐在身旁,以显爱重与特殊。
这倒是苦了念子深切的长孙无垢,悄然探出小半个身子,抬眸关切注意着长子,轻声与爱人开口:“我见乾儿面色红润,身形相较前些日子高了不少,父皇很照顾乾儿。”
“我知你想念承乾,”李世民轻轻捏了捏长孙无垢的手心,低沉安慰道:“等宴会结束,我去请示父皇能否让承乾回家。”
长孙无垢眼眶湿润,片刻嗓音略带哽咽却又故作无事道:“我虽想念乾儿,但若父皇希望乾儿承欢膝下,二郎也莫要强求。”
自长孙无垢重生以来,相较于前世,她已然少了许多机会与长子相处,前世从未有过的境况经历更是让她踌躇,引导爱人像前世利好方向发展的同时,还需注意是否会引起其他事物的变化。而后,长孙无垢发现与前世不同的最大变数不是旁人,正是她的长子李承乾。
——与前世不同,李承乾的早慧、性情与观念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模样,更别提儿子骑射中规中矩在这一世居然突飞猛进,年幼射虎的壮举更足以震撼旁人。
这些均是出乎意料,亦是让长孙无垢举棋不定的关键。
不等李世民再安慰几句,身旁不远处席上幼子之间吵闹声传来,“承业,你这样浪费吃的是会被农民伯伯埋进土里的!”
“谁敢!我阿耶是齐王!”李承业不为所动,甚至还很骄傲地仰起头,眼神鄙夷打量着面前的李泰:“你和你大郎一样扣扣搜搜,真是有样学样。”
“才不是!”待自己最好的兄长被旁人贬低,李泰的小肉脸气得通红:“我大郎教过我,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不应该玩吃的!”
自家幼弟被欺负,向来护短的李承乾必然不会冷眼旁观,走过去时就听到李泰所说话语,感动胞弟对自己教导之事上心的同时,不禁感叹李泰的文学天赋之高,以后得好好培养培养。
这不,刚走过去,李泰就像个小炮弹往李承乾怀里撞,全然不复方才似鸟雀炸毛模样,软乎乎开口:“大郎好久没有给我讲故事了,我想大郎了。”
“阿娘没有给你讲故事吗?”知晓李泰喜欢听故事,于此,李承乾早在进宫之前就将《西游记》后续写了个梗概并交给长孙无垢。
李泰摇头,颇有些委屈地开口:“阿娘说了,但没有大郎说得好,我和妹妹都很想你。”
梗概自然没有那么详细,但若是让李承乾写又无法像吴承恩写得那么精彩。
“你不是想我,你是想我给你说故事了。”李承乾被李泰逗乐,玩心一起,收敛笑意故作难过垂下眸子。
年幼的李泰哪见过长兄这般模样,顿时慌乱起来,“没有!我不止想大郎给我说故事,我还想大郎让人给我做的糕点,我还想大郎教我背诗,我是真的很想大郎。”
“我知道,”李承乾捏了捏李泰的小脸,“这次我与翁翁出门,得了只雪白雪白的小兔子,我想着带回来给你做个伴,喜欢吗?”
“小兔子!”听到有新礼物,李泰双眸顿时发亮,眨巴眨巴地撒着娇:“我就知道大郎对我最好的!”
眼前兄友弟恭的场面像是一根钢针直直锥进李承业的心里,从未有过兄长会这般耐心待他,他的弟妹更不会似李泰这般崇拜待他,凭什么李承乾能得到弟弟的崇敬,能得到翁翁的看重,能得到旁人的称赞?
忿忿不平地想着,犹如火星点燃干柴,李承业冲上前猛然推搡李承乾:“你在这装什么样子,翁翁给你那么多赏赐,你就只给青雀兔子,打发叫花子啊!”
“你怎么知道大郎没给我!我大郎分了我和妹妹很多东西!你就是嫉妒我有大郎,但你没有!”小孩子之间的炫耀着实幼稚,但也很是真诚,李泰不甘示弱地据理力争。
被推搡但丝毫未动的李承乾没有阻止李泰,只是犹如泰山稳固地护在胞弟前面。
“承业,”就在李承业气急败坏的时候,李元吉大步走到孩子身后,替他撑腰道:“承乾,承业亦是你弟弟,你仗着陛下宠爱如此咄咄逼人,还教青雀故意在陛下面前沽名钓誉,这究竟是你的想法,还是另有高人指点?”
作为一个成熟的成年人,李承乾自是会闭着眼不雅地翻个大白眼,对于李元吉多次挖坑与挑衅,他真的无奈,波澜不惊道:“是四叔错了,此事起因在承业浪费粮食,青雀只是好意说上几句而已,本来我以为只是我们孩子之间的矛盾,但四叔如此偏颇不讲理,故意攀扯,由此可见,承业浪费的根本原因在于四叔纵容挥霍,承业上行下效,可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之典范。”
李承乾说得直白,刺得李元吉脸色阴沉,气氛僵持之际,李世民想要起身护住儿子时被长孙无垢轻轻拉住,眼神瞥向端坐于上位,面色不变的陛下。夫妻多年的默契与信任让李世民压下冲动。
无他,陛下的态度显而易见。
李渊向来偏疼李元吉。若是之前,李承乾与李承业或者李元吉等人有矛盾,陛下必定是站在后者,即便有理,也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今,陛下稳坐高台便是最大的变化。
“郡王殿下越发说话,轻描淡写就能转移问题焦点,”尹德妃手捧酒盏,眼眸含笑,温柔开口:“但,郡王殿下年幼,尚不知纸上谈兵之害处,天家与寻常人家不同,别有用心的节俭只会失了天威,平添寒酸。”
太子、齐王曲意逢迎诸位嫔妃,谄媚贿赂,无所不用其极,为的便是能够通过枕边风博得陛下欢心,同时树立秦王威胁论。为此,长孙无垢没少进宫侍奉,以缓和关系。
不过,李承乾并不吃这套,偏头先是看向李渊,确认陛下不会拉偏架,嘴角含笑:“请娘娘明示何为别有用心的节俭?娘娘可曾切身实地去过寻常百姓家中吗?可曾实地调查百姓家中每年收成多少、口粮多少,税后可有盈余?孟子云:是故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然后驱而之善,故民之从之也轻。翁翁是明君,厉行节俭乃国之根本,国策有何错焉?娘娘曲解孙儿,目的究竟为何?还请娘娘明示。”
“陛下!”闻言,尹德妃立即惊恐起身跪下,眼眸含泪,全然可怜模样:“郡王殿下言重,臣妾不敢妄议朝政,只是怕殿下年幼遭有心之人挑唆误会长辈,成了沽名钓誉之辈,一片苦心,还请陛下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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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