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阿绯,代理兵部部长,于五十一年前的初春来到了地狱。
朽木绯真,那个被尸魂界朽木家家主深深爱着的女人,却因为身体羸弱,不曾陪伴自己的丈夫走完一生。她在人间最后的一缕春风中离世,仿佛她的生命也如初春般短暂而温暖,却稍纵即逝。
这,便是阿绯在地狱的登记记录——简短而冷漠。
在遥香与秋彦兄妹那写满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他们带着这一抹不该出现在地狱的游魂,敲响了我那扇沉重而古老的大门。
那是我回归深渊补充能量的第三日。
每十年,当这具身体的力量陷入亏空而未能充盈时,我总会选择沉眠,而那一天,我刚刚躺下不久。
前些时日,咲君曾以托梦的方式唤我前往尸魂界,解决她一位后代的麻烦事。没想到,转眼之间,又有一位与她有关联的“人”出现在了这里。
**的本体在黑暗中微微泛着光,我随手抓起盖在身上的白色被单,披在肩头,赤足踏过冰冷的长廊,走向那扇厚重的大门,将其缓缓拉开。
入眼便是兄妹二人恭敬地单膝跪地,等待我的吩咐。而她——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小姑娘——站在他们身后。
她纤细的身体因恐惧而轻微颤抖,身上的咎人白衣略显单薄,胸腔中却少了那象征罪恶的锁链。
她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攥在胸前,嘴唇因用力而泛白,仿佛随时会被恐惧压垮。当她听见兄妹二人称我为“冥主”时,身体猛地一颤,那双赤红的眼眸蓄满了惊惧,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兽。
“说吧,什么事?”我沉声道,声音里带着刚被从沉眠中唤醒的不耐。
我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遥香与秋彦,兄妹对视一眼,遥香率先抬头,随后便按住了自家兄长的脑袋,将他的头压得更低。她垂下眼眸,不敢乱看,声音恭敬而低缓:“朽木绯真,于今日十点三十五分离世。按理,她应当直接转生,但不知为何,却出现在兵部门口,被第三执行官带至户部登记。因其体质特殊,户部希望冥主大人亲自决断。”
我沉默片刻,抬手理了理肩上的被单,双手环抱在胸前,懒洋洋地靠在沉重的大门上,犀利的视线落在那个小姑娘身上,将她整个人锁住。
“体质特殊?”我眉头微挑,仔细打量着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原来是她,那位咲君后代的妻子。
“解释。”冷冽的声音在静谧中回荡。
那道目光如利刃一般袭来,小姑娘本就羸弱的身体几乎瞬间崩溃。她慌乱地后退一步,但失了重心,左脚无力支撑,“咚”地一声跌倒在地。
“大、大人,我——”她的声音颤抖,话未说完便哽在喉间。
“胆子这么小?”我叹了口气,瞬身出现在她的身后,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
本是打算拎起她的衣领,但就在触碰到她肌肤的那一瞬,我心底某处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那微弱却熟悉的灵力波动让我瞬间明白了她的“特殊”之处。
这本该诞生于地狱的灵魂,竟然在人世间和尸魂界走了一遭才回到这里。
我略一停顿,改为将她抱在怀中,让她稳稳地坐在我的左手小臂上,仿佛托起一个孩子般轻巧自然。右手轻扶着她的小腿前侧,淡淡地叮嘱:“扶好我。”
“冥、冥主大人?!”绯真惊呼出声,声音中满是惶恐与不安。
我如今是成年形态,身高一米七二,而她比我矮上一截。她没有胆量环住我的肩膀,而是双手小心翼翼地抓着我的长发,指尖微微颤抖。她似乎在担心弄疼我,又害怕自己滑落。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仿佛将她拉离了深渊般,让那张写满恐惧的小脸稍稍安定下来。她眼中的赤红光芒微微一敛,泛起些许柔和,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那是一种疑惑与不解交织而成的情绪——她不曾想到,被世人传颂为至高无上的“冥主”竟会如此抱着她,如同捧着一片薄雪般轻柔而自然。
“走吧。”我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平静却带着无可抗拒的力量。
我抱着她转身迈入封印深处,宽大的长袍在空气中轻微扬起,留下淡淡的灵光轨迹。身后的大门在沉重的回响声中缓缓闭合,将外界的喧嚣与视线隔绝在外,仿佛切断了两个世界的连接。
我停在大门前,微微回头,目光落在还跪在地上的户部兄妹身上,嘴角微扬,满意地点点头。
“你们该干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对外就说这是冥主的意思。”我的话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回荡在空气中。
“是,大人。”话音未落,两道黑影瞬息消失不见。
而我,则抱着绯真回到了属于我的沉睡之地。
“怕吗?”我轻声问道。
我随手抓起一件白色的简单衣物,套在身上,将被单重新盖回本体之上。此刻,我的本体与我眼前这副身躯几乎一模一样——除了眼底深处那份神性光芒。
绯真被我稳稳放在柔软的床垫上,她的身体下方是暗红色的床单,微凉而柔滑,衬得她苍白的脸色逐渐回暖。
十八度——这是我进门后便刻意调控的温度。
足以让这位从现世到尸魂界、再到地狱一路辗转颠簸的灵魂,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安稳与舒适的温度。
绯真依旧不敢四处张望,仿佛害怕这份安稳会被打破。她低垂着头,视线死死地盯着那片暗红色床单,指尖微微收紧。听到我的问话,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动作轻得仿佛怕惊动了空气。
然而,下一秒,她的目光被一抹暖橙色的光芒吸引了过去——
那是我手上灵环散发出的柔和灵光。
这枚戒指是为治疗所制,而这具战斗模式的身躯几乎排斥一切外来的治疗用具。正因如此,地狱上万年来只能依靠纯物理手段为众人治愈伤势。六座大型综合诊疗医院被分配至六部之中,每日为无数灵魂与咎人进行轮转治疗,否则整个系统都难以支撑下去。
但如今,这枚灵环所释放出的暖橙色光芒,昭示着被封印千年的顶级治疗术终于回归了地狱。
绯真的目光追随着那缠绕在我指尖的光芒,那灵力像是顽皮的小精灵,亲昵地攀爬到她的手指间,在她的肌肤上跳跃、缠绕、温暖。她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眼底浮现出惊奇与不敢置信的光芒。
当她抬起头时,才发现我已经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温柔,唇角带着一抹宠溺的笑意,仿佛在等待她的反应。
绯真的脸颊顿时泛红,从脖颈到耳尖都染上了一层淡粉色。她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连忙跪坐下来,动作略显僵硬而笨拙,细长的手指交叠在身前,缓缓俯下身去。
“冥主大人……”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被风吹散的羽毛,却带着一份发自灵魂深处的敬意与诚恳。
我看着她,轻轻敲了敲扶手,发出清脆的“嗒嗒”声,随后才缓缓开口,没有立刻揭示她体内的秘密,而是用平静的语调阐述她目前的情况:
“朽木绯真已经在尸魂界去世。按理说,你应该进入转生的流程。但因为你自身的特殊性,无法进入户部的转生机制,只能留在地狱。”
她屏住呼吸,眼睫微颤,指尖在衣料上微微收紧,却努力克制住心底的恐惧,抬起头与我对视。
我停顿片刻,目光直视她,仿佛在透视她的灵魂。
“如果你想转生,我会替你想办法。”
话音刚落,她那双赤红的眼睛猛然睁大,仿佛没料到这句话的分量如此之重。
“但——”我话锋一转,声音低沉而坚定:“如果你选择留在这里,那么,从现在起,我可以对外宣布你是我的‘从属’。”
短短几句话,在寂静的空气中犹如惊雷般回荡。
我双手交叠,微微向前倾身,视线平静地注视着她,缓缓道:“来吧,选择吧。”
绯真咬住下唇,细小的牙痕很快浮现出来,她的眉头微蹙,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从最初的惊慌到挣扎,再到逐渐平静……她的眼神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内心战斗,却在最终归于洒脱。
短短三分钟,仿佛漫长如同一生。
终于,她深深弯下腰,额头抵在交叠的手背上,声音清晰而坚定:“我想留在这里。”
我微微眯眼,心中有些意外——她没有提及她的丈夫,也没有提及那不知生死的妹妹,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我阐述她的特殊性与治疗术的原理。
当我提出将旧名换为新称时,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接受。
我嘴角浮现一抹淡笑:“那就叫阿绯吧。”
她微微抬头,目光清澈又坚定,恭敬地行礼:“阿绯在此见过域主大人,冥主大人,以及……砚老师。”
这一刻,我明白了——阿绯就是地狱缺失的那块拼图。
自从她来到地狱后,六部的氛围不再只是一片冷冽的肃杀,而是多了一份细腻的温暖与鲜活的色彩。
阿绯的存在,如同一缕初春的暖阳,照进了那些沉寂已久、习惯冷漠与战斗的灵魂深处,仿佛让他们在冰冷的冥火中触碰到了久违的人情与温度。
但她那“温柔而不容置疑”的治疗风格,却在兵部的莽汉们之间成为了“恐怖的传说”——
因为她总是带着那抹温暖得让人放松戒备的笑容,声音轻柔得仿佛在哄小孩:“别怕,很快就好哦。”
然而下一秒,不听话的患者就会在她细致而凌厉的灵压引导下被摁回到治疗台上,硬生生“按服”在柔软的灵枕中,被迫接受完整的治疗流程。
那是一种令人绝望却又无从反抗的“温柔力量”,让不少兵部的猛汉被“抚慰”后连连喊痛却不敢抱怨。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每一个人。
而在三十年前,我亲身体验了她那份“不容置疑”的守护——
那是一次令人印象深刻的场景。
我是在清环、遥香、秋彦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被脸上挂满笑容却充满怒意的阿绯拉回了本体所在的封印之地。
她一路沉默,直到将我按在床上。
那是一种无声的责备。
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那双温暖而坚定的手,细致地疏导着我这副被撕裂得千疮百孔的身体,甚至修复了那些被岁月和战火留下的深层暗伤。
那次,我是扛着半条手臂从地狱之门外倒回到吏部门口的。
阿绯见到我时,眼中闪烁着某种复杂的情绪——不光是愤怒,更多的是心疼。
她的手法一如既往地精准,却带着一种无声的悲伤。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一边治疗,一边默默落泪。
那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我的衣袖上,带着微凉的触感。
她的声音依旧很轻,但每一句都仿佛扎在灵魂深处:
“您撑了这么多年了……再撑一撑,好不好?”
“您不是说过,忘不了那抹金色吗?冥主大人,以后就别想着拯救世界了……就朝着梦中的金色走去,好吗?”
“……您说过,只要地狱还在,您就会一直存在……这句话,您是骗我的吗?”
每一句都像是轻柔的呢喃,又像是责备与哀求交织而成的低吟。
是啊……
每一个地狱的生灵,都在等待那“临世之日”的到来。
即便我们与过去隔着时光的河流,哪怕被规则排斥在三界之外,但彼端的世界,总有地狱之人愿意守候的人。
不然——
为什么礼部的那些老小子们总是每隔十年便恢复成年轻的模样?
为什么兵部的莽汉们总会疯疯癫癫地四处开辟地狱之门?
为什么户部的人总是驻守在浩如烟海的数据库前,日夜不休?
为什么刑部的贵族们总会举办无数次会议,仿佛在等待着某个不可预知的时刻?
为什么工部的技术宅们总想尽办法获取现世最新的理念、发明和数据?
为什么咎人们总是拼尽全力地想逃离地狱?
答案很简单——
每一个地狱的灵魂,都在等一个回归之日。
哪怕岁月无情,哪怕时间推移,这份期待从未改变。
——至地狱众人,
吾苏醒之日,便是你们回归人世之时。
砚,留。
@银城空吾 @月岛秀九郎 你们号没了。
完现术基本上比马里奥还要跳,因为我真的迫不及待想写千年血战了,外加上工作,留给我的时间不多(???)
主要是我还有一大半的原创等我来写,千年血战才是真正意义上我构思的主线的开始。
原著灵王的苏醒→我笔下的双王的苏醒;最终BOSS在我脑海中活了大半年了,但是现状是有哈都没解决。承诺的全员HE,我还有好几个人的便当没有回收,此处@(指指点点)。说好的长发一护,没错,橘色·高马尾·长发·一护,原创中的时间旅行会有收录。
进入了我笔下千年血战的话,建议大家放下手中的漫画,二创可能会创死原著(嘶——)。我决定放飞自我、肆意妄为。
在此感谢收藏与追更的各位,祝愿我的第一本正式连载Fan Fiction能够善始善终。
比心=3=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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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