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了烟花后,新年聚餐便就此结束了。英夏跟着大家搓着手哈着气走到室内,看到沙发上的冬狮郎换了个姿势,正侧着身卷在沙发里睡得十分香甜。
“好了,我们要休息了,你快点把他带走吧。”平子嫌弃地挥了挥手,将衣架上的外衣丢给了英夏,下了逐客令。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英夏面无表情地讽刺了一句,认命地坐在了冬狮郎身边,戳了戳他的胳膊,“起来,别睡了。”
“喂喂。”
“…………冬狮郎?”
冬狮郎像是已经睡死了过去,任凭英夏怎么晃动都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迷迷糊糊中只会哼唧几声,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见状,英夏有点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你们这是给他喝了多少啊……”
“他们从中午就开始喝了。”草翦云千代在旁边笑眯眯地说了一句,继而转头用这个恐怖的笑脸看了一眼平子,代他向英夏自首道,“真是抱歉,日番谷队长估计半夜会醒来一次,如果头疼的话,请给他喝一点温的蜂蜜水吧。”
“好的,谢谢您。”英夏对云千代道了声谢,拉起冬狮郎的手,让他的手臂能够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艰难地站了起来,轻飘飘地看了平子一眼,“真是有罪啊,平子队长,这样破坏人家的生物钟,在现世可以算是教坏未成年了。”
“哈?反正他平时一定也很晚睡吧。”平子挖了挖耳屎,毫无根据地断言道。
“并不,人家为了长高可是连午睡都不放过的。”
英夏和他拌嘴着,摇摇晃晃地将人扛出了门:“走了。”
假面们在门后此起彼伏地和她说拜拜,她走出没多远,便听到了卷帘门放下来的声音,隔绝了屋内的喧嚣。
一瞬间天地归于寂静,除了呼啸的北风,就只能听到自己和冬狮郎的呼吸声。
眼下的这个情况很是眼熟,似乎在没多久之前,她才在现世捡到了被破面重伤的冬狮郎,用了同样的姿势扛着他去了黑崎一心那里。当时她的心情还十分复杂,现在却怎么也想不到,只是短短地过了几个月,心境竟和那时候完全不同了。
英夏呼哧呼哧地扛着冬狮郎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艰难地穿过了五个街区,她不知道走了多久,路上各家各户的声音都渐渐小了下去。就在马上要进到公寓楼里时,天空中突然落下了细雪。
鼻子沾到了湿湿的东西,英夏有些疑惑地抬头看,漆黑的夜空中飘下了许许多多的白点,她有些惊喜,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声:“哇,下雪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冻了一路,冬狮郎在听到这句话后,身体竟动了动,有些痛苦地睁开了眼睛。
没想到他这时会醒来,英夏听见动静后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冬狮郎微微睁眼的懵懂表情。
他与她此时是如此地靠近,俩人像抱在了一起似的四目相对,直接让英夏原地放空。
“你……”
半晌,英夏从混沌中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将冬狮郎推开:“你醒得可真是时候!让我扛着你走了这么远,走到楼下了知道醒了啊。”
冬狮郎只是苏醒,脑子却还是一片浑噩,身体也是软绵绵的,此时突然失去英夏的支撑,控制不住要往下倒,英夏又赶紧将他扶住。他在唤了句“英夏”后,还虚弱地打了个喷嚏。
“算了算了,上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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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晚间会带回来人,下午离开的时候家里还一片狼藉。此时回到家里,英夏有些手忙脚乱地将自己房间里杂乱的东西踢开,火速收了收散落在各个角落的脏衣服。
冬狮郎很顺从地在她的带领下坐在了沙发上,看她慌张地在整理房间,便装作还未清醒的样子闭着眼睛,等感觉到她重新坐在自己身边后,冬狮郎才又睁开了眼。
遵循着草翦大鬼道长的嘱咐,英夏泡了一杯蜂蜜水递给了冬狮郎,看着他接过喝下,问道:“还困么,要不要继续睡?”
冬狮郎拧了拧眉心,长抒了一口气,感觉好像真的清醒了过来:“不了,不困。”
“……”英夏很难见到这样怯生生的冬狮郎,他红着一张脸,连坐姿都十分拘谨,垂着眼眸似乎有些不敢正面看她,便开口问道,“你怎么跑现世来了?队里的工作……不要紧吗?”
“松本最近在处理。”冬狮郎从善如流地答道,“我是来找你的。”
英夏知道他会这么说,便没有接话。只心里想着乱菊姐竟也有今天,暗自偷笑了一番。
冬狮郎双手握着玻璃杯,不自觉地用指尖摩挲着杯子的光面,他心中在组织着措辞,低着头,浑身上下都暴露着紧张:
“英夏……我想和你说声抱歉。”
“我这几天想了想,在尸魂界的时候贸然地和你说那些话,还被写成那么多报道和八卦新闻,应该让你很困扰吧。就连回到现世,你都不愿意来和我告个别。”
英夏听到这句,突然感觉有些内疚。但与此同时也更加确信了拜冬狮郎所赐,她已经顺利斩获《瀞灵廷通信》的头版头条了。
此番是他们两个人在冬狮郎正式地告白后第一次单独见面,一直到今日,英夏仍旧不太敢相信冬狮郎如此明确地对她说了“喜欢”,眼下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气氛在旖旎中也带着些踌躇。
而不知道为什么,冬狮郎今日仿佛已经断定了英夏没有任何发展意愿,一副负荆请罪的壮烈表情来到了现世。
“我好像…一直在搞砸很多事,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别说喜欢了,就算是讨厌我……”冬狮郎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我也可以理解。”
“什么讨厌你?我怎么就讨厌你了……?”英夏有些着急地小声辩解了这么两句,挠了挠头,靠在沙发上,没有回复他那些话,只是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
冬狮郎没想到她会接这么一句,转过头去有些疑惑地皱眉看着她。
那个目光很是沮丧可怜,英夏在触碰到这个眼神时,感觉心脏都被捏了一下。
“就是……你是,什么时候……呃,喜欢上我的呢?”
此时换做英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上也迅速爬上了红晕。
冬狮郎眨了眨眼,轻咳了一声掩盖紧张:“我也不知道……”
“不过应该……很久了吧。久到我想不起来具体是哪个瞬间,但,每次和你一起单独出任务都很开心,约着去流魂街买东西、吃饭、都让我很期待。”
“升迁之后,好像来往就变少了,偶尔看到你和有栖川在一起,会觉得有些烦。我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一边觉得,我是队长了,我不可以喜欢你,但一边又忍不住想要和你有所交集。”
虽然是一些令他烦躁的话题,但说起往事,冬狮郎的目光柔和了起来,而听到这些,英夏却愣住了,她张了张嘴,感到不可思议:“竟然……在那么早?”
听到这些,英夏有种这些年都在没苦硬吃的惆怅感。
而冬狮郎的脸已经通红,他低沉地应了一声:“嗯。”
屋内灯光暖黄,在这样的光照下,英夏依然看见冬狮郎的眼眶有些泛红。谈及此,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了声“噢,对了”,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小袋东西交到了英夏的手中。
“这是?”
英夏有些疑惑地接过,她定睛一看,是个折成四四方方的牛皮纸小袋子,但看着有些破损与陈旧。她将袋子展开,看到里面是一粒粒浑圆的小黑球。
“是你想买的牵牛花的种子,十六夜。”冬狮郎缓缓说道,“当年你去了虚圈后,我想着先去流魂街帮你买回来,等任务完成后直接拿给你,但我没想到,后来你再也没有回到队舍。”
听到这句话,英夏的心像是被重锤猛击,它在胸腔里砰砰跳着,一阵汹涌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英夏,我并不抱期待你会有所回应,只是想把这些年的心迹说给你听。你是我在进入护廷队后交好的第一个人,我不想我们最终的关系是以你讨厌我为结束。”
“至于这个牵牛花的种子,我猜你应该会想将它种在现世,所以……”
冬狮郎絮絮叨叨说着伤感的话,但在说到一半时,英夏突然凑近,猝不及防地在他的脸上落下了轻轻一吻。
“我也喜欢你。”
这个动作让冬狮郎怔在了原地,他僵住半晌,像是有些意外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
片刻后,他转过身来,呆若木鸡地看着英夏,甚至甩了甩头,扶额问道:“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你……我……”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应该、应该不是我喝多了吧?”
英夏本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到他捂着脸一副震惊的呆愣样子,却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那个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脸上,冬狮郎感觉全身都有电流经过,下一秒,他便倾身下来,扳正英夏的肩膀,将她的视线锁定在自己身上。
“你说的喜欢,和我的喜欢,是同一个喜欢吗?”
冬狮郎的目光灼灼,英夏在这样的注视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在英夏点头的那一瞬间,冬狮郎整颗心都悸动了起来。他情不自禁地靠近英夏的脸庞,英夏也下意识地抬起下巴,准备迎接她心中期待了很多年的那个梦境。
在就要鼻尖已经触碰到鼻尖的那一刻,冬狮郎却堪堪停下。他的鼻息已经轻轻洒在英夏的脸颊,却还是保守地抿唇问道:“……可、可以吗?”
英夏折服于他的冷静和自持,即使在醉酒状态下仍能保持清醒与克制的询问,她倒是突然理解了他为什么可以将这份感情数十年如一日地压抑在心里也不曾被人发觉。
可眼下却觉得他十分磨蹭,她便抬起手伸向他的脖颈,将他的头直接按了过来,准确又莽撞地碰了碰他的唇。
这个动作让二人的重心双双偏移,英夏一个没坐稳,便连带着冬狮郎一起栽倒在了沙发上。
此时的英夏头发散乱,被他笼罩在身下,离他不过咫尺之遥。在获得了肯定的答案后再见到她如水的目光,冬狮郎终于放下了拘谨,用手臂支撑着自己,俯下身轻轻地吻住了她。
这同样也是他肖想了数十年终于得以实现的梦境。
他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一下又一下地亲吻着身下的女孩,似是蜻蜓点水般笨拙生涩,却又细腻温柔,和他带给别人的冰冷感觉有着霄壤之别。
冬狮郎的吻很青涩,像是找不到门路般,分明只是单纯又表面地描摹着她的唇瓣,英夏的脑子却早已是一片混沌。
她平生最讨厌人身上有酒气,可此时却不觉得冬狮郎身上的酒气熏天,反而是夹杂着他平时身上的那股冷冽香,引着她声声入醉。
她陷进了沙发里,抬手搂着冬狮郎的脖颈,手指和他的银发交缠在一起,任凭着他轻吻。此时除了唇上的触感,她什么也感受不到,整个人已经绵软了下来,静谧的室内只听得见二人擂鼓般的心跳和喘息。
这一刻,没有人想起曾经的种种顾虑,只知道彼此都隐忍了太多太多年,就这样心无旁骛地投身于唇齿相缠。
冬狮郎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了英夏身上,直到撑着的双手干麻发涩,才觉得日间的酒意再次发作,垂下头靠进了她的肩窝。
银色的发丝戳得英夏的脸颊痒痒的,她伸手挠了一挠脸,只觉得旖旎过后困意上涌,不一会儿两人就昏昏沉沉地一起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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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冬狮郎在宿醉过后有些头痛欲裂,揉着着太阳穴缓缓苏醒了过来。
趴着睡了一夜,浑身上下都有些痛。他撑着上半身搓了搓眼睛后,却被身下的场面震慑住了。
英夏正脸朝上,此时正眉头紧锁地酣睡着,虽然睡得很沉但好像不是很爽利的样子。
看见她近在咫尺的脸,冬狮郎几乎是瞬间就清醒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大脑都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该不会、该不会就这样趴在她身上睡了一夜吧??????
感受到圈着自己的那股力量离开,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英夏也皱了皱眉,伸了个有些局促的懒腰睁开了眼。
冬狮郎的湖绿眼瞳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让英夏的困意瞬间飞走了大半。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彼此沉默着,最后英夏终于忍不住按捺住加快的心跳,故作平淡地说了一声:“早。”
“呃……早…………”
冬狮郎如梦初醒般从她的身上弹开,瞬间耳根子就红了起来。脑海中回忆起了零星的片段,但他睡得太过昏沉,以至于清醒过来后想起的一些令他面红耳赤的事不知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只是他昨晚的一个旖旎的梦。
“那个……昨晚……我……”
冬狮郎舔了舔下唇,将手握成了虚拳,放在嘴边遮挡,有些尴尬地发问。
“昨晚你吐了我一身,还拉着我不让我走。”英夏见他这副样子,突然涌上了想要逗逗他的情绪,便佯装肃穆,板着脸戏谑道,“你不记得了?”
“啊?!我…………抱歉。”
好骗如冬狮郎,听到英夏这么说,他果然慌了,拼命回想着自己是否真的有过这么不堪的举止,还是只是英夏不愿提起发生的一些事而编出了谎话替他解围。
曾经的冬狮郎在英夏的印象里,就像一块冰一样,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情绪,只有偶尔被乱菊气到才会看到一些丰富的表情。如今英夏却发现,自己好像也能让这块冰融化。
遇上她时,他会着急,会慌乱,会像一个普通的少年一样,拥有了很多以前没有见过的情绪和举动。
英夏如愿看到了想看的画面,觉得很是满足,便立刻收了手,拍了拍冬狮郎的背,说:“跟你开玩笑的。”
冬狮郎转身看她,见英夏仍是一副困倦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冲着自己微笑。
他心里想着该怎么询问昨晚的事情,但看着英夏一副坦荡的样子,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正这么纠结着,英夏起身回了卧室,再出来时,丢给了他浴巾和衣服。
“去洗个澡吧,你今天回尸魂界么?”
冬狮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好像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就在他感到有些伤怀的时候,英夏又问了一句:
“不回的话,要不要跟我去……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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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六十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