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清爽的早晨,空气中回旋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太阳虽然还没有出来,但已经是天光大亮,一抬头就可以清楚地看见树上的叶子在明朗的晨光泛着薄薄的一点亮,像泡过盐水似乎的,新鲜润泽,没有尘垢。这个静谧的早晨距离袁朗记忆中的那个傍晚差不多有十年了。换句话说,他和南方已经有十年不曾见过。而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袁朗一直以为南方的骸骨与魂魄均散落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但在一个星期前,他却得知南方其实一直活着。
然而没等袁朗调理好心情,他和吴哲就连夜被送到了边境线上。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就彻底陷入了没有前方,也没有后方的境地。他们是整个计划中的一部分,却并不知道计划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对自己的任务有所了解。而在奔袭一个星期以后,袁朗和吴哲才在这样一个清新的早上与南方碰上面。
与袁朗记忆中的故人相比,南方的相貌有不少的变化。比之往昔,他瘦了不少,眉骨微微突出,透着一股凌厉,左脸颊上有一道半指长的、浅浅的疤痕,下巴则缀满了青灰色的胡茬,看起来心事重重的。两个人相望半晌,一时无言。吴哲左右看了看,发出了一句简短的感叹:“我以为你们会拥抱一下。”
来的路上,吴哲向袁朗打听过这南方是何许人也。但袁朗语焉不详,有时候看似在解答他的疑问,可事实上,袁朗根本就没有回应,不过是顾左右而言他。这时候,吴哲就会反讽袁朗,他想要给予袁朗信任,可袁朗的行为只会让他觉得袁朗根本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但是现在,吴哲却能明白袁朗的顾虑了。
南方是一个飘然的影子,是不能被看见、谈及的影子。
而听见吴哲的话后,南方露出一个含着倦怠的笑容,他用一种夹杂着庆幸的口吻说:“他不揍我一顿就不错了。”
然而他还是张开双臂,往前走了一步。袁朗故作轻松地拥抱了南方一下,随后他松开手,盯着南方的脸看了一会儿,说:“老了很多。”
“你也一样。”说完,南方转身抱了吴哲一下。
吴哲瞥了四周一眼,问了句:“只有你一个人?”
“原来是两个人,”南方说,“但现在只有一个人了。”
袁朗和吴哲交换了下眼神,他微微蹙眉,轻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南方一面领着他们往小路尽头的大路走去,一面说:“在过来的路上,我们遭遇了袭击,她被抓了。”
他开始说得很慢,语气也很从容,最后却显出一点夹杂着自责的仇恨来。他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了个明白:袭击他们的是一个专门贩卖野生动物的组织,五年前因为他遭受了重创,他也以为这个组织早就在军警联合行动中消失了,没料到它还存在,甚至比五年前还要强大。而他们的要求是帮他们杀一个人,只要目标死亡,不止五年前的事一笔勾销,他的搭档也会完整无缺地被送回来。
虽然多年不见,但是袁朗依然了解南方。他知道南方说出这些是希望他们不要阻拦他的行动。可在那一刻,袁朗却觉得有点不自在,他们明明是朋友,但南方明显对他存了一种礼貌但戒备的态度。在那短短的几秒中,他的思绪变了又变。为什么南方有意和他保持距离?南方是担心会连累到他们?还是认为他们会阻挠他的行动?又或者他说这些的真实意图其实是为了试探?他在怀疑他们的目的吗?
然后袁朗快速地拂去这些杂念,转而追问南方:“他们的目标是谁?”
南方手搭在车窗上,眼睛望着远处的山,用一种含着轻蔑的语气说:“一个和他们有利益冲突的人,但是对方的实力远在他们之上,所以他们只敢借刀杀人。”
“那你会杀了他吗?”吴哲抬头看向南方。
“比起杀掉他,我更愿意和他合作,”南方笑了一下,语气忽而变得郑重,“但如果没得选,我更想我的搭档活下来。”
这个时候,袁朗就明白了,无论他如何劝说,南方都不可能乖乖地和他们回去。再者,他也做不到对同僚的生死视而不见。他转头看向南方,说:“也许我们可以合作。”
吴哲点了点头,以一种夹杂着戏谑的语调说:“简报上是护送你们安全回国,少一个都不算。”
说到这,南方忽而看向袁朗,眼睛里含着审视,“你认不认识陈小夏?”
“我认识不少姓陈的人,但这些人里没有一个叫陈小夏的。”
“不是真名,也问不出来什么。”南方自嘲地笑了笑。
“也许你可以和我描述下她的长相。”
南方轻轻摇头,然后说:“算了,之后见面就知道了。”
江郎才尽、黔驴技穷、束手无策、无计可施、莫可奈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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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第 1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