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予你晴朗 第12章 传尺素

袁朗从没想过，他无忧无虑的生活，会在他十五岁那年戛然而止。

袁朗的父亲是一名保家卫国的军官，母亲则是国企的工人。他拥有一个人人羡慕的家庭，父母感情和睦，家人无病无灾。他从小就不愁吃穿，因为有着聪明的头脑，又比同龄的孩子早慧，因而学习对他来说也造不成任何困扰，只需要上课认真听讲，他就能快速掌握知识。在他看来，生活最大的苦恼也就是作业太多懒得写而已。

他原本以为，他会按部就班地读书，考大学，毕业找工作，上班，然后找个喜欢的姑娘结婚生子。却不料，一切都在他高一的时候来了个急转弯。

袁朗的父亲，在他十五岁那年，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牺牲了。父亲的牺牲给他的家庭带来的不仅仅是亲人离世的伤痛，还有骤然到来的经济压力。袁朗扪心自问，他是想要上大学的，可是，算着大学的学费以及生活开支，懂事的他决定，放弃自己的梦想。高中刚一毕业，他连录取通知书都没有看，就背上了行囊，毅然选择了参军。

有些时候，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就是上天的宠儿。袁朗这个家伙，脑瓜好使也就算了，体能也强，新兵蛋子刚下连队，没过仨月，各个科目的成绩就都拔了尖。连长唐立军了解到了袁朗的情况，看他是块好材料，便给他划了两条道儿。要么玩命拼两年成绩，争一争提干；要么稍微将训练放放，搞搞学习，好参加军考。这两条路看似不同，其实都是一个目的，成为军官。

说起这军人和军官，听着好像是一回事，但是其实中间隔了条分水岭，跨过了这道分水岭，成了军官，努力加上运气，搞不好能在部队留一辈子；跨不过这道分水岭，从进来的那一刻，就进入了离开的倒计时，永远也说不准，这倒计时是三年六年还是九年，超过九年，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袁朗其实一直也没想好要选择哪条路，前者只需要保持现状，就能争取，但相对被动。名额、同期竞争的人，种种因素，都有可能让他与提干失之交臂。后者倒是主动，但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旦成功就是彻底翻了身，但一旦失败，因为学习耽误下来的训练成绩，怕是会成为催命符，从军的生涯只怕也就到了头。

那天，袁朗被连长带着去师里参加一个军事全能竞赛，袁朗不负众望拿了名次。回连的路上，连长惦记着家里，袁朗便顺道陪着连长回了个家。没想到，原本以为就是一次简单的停留，却遇上了连长和媳妇干架，小女儿闹离家出走，还将他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大好青年认成了爸爸。

袁朗自认通透，却不料，那天，他竟是被一个六岁的小孩儿给教育了。

小姑娘为了一个铅笔盒，能捡一个多月的垃圾，承受别人的不理解和嘲笑也在所不惜，不曾有丁点后悔。而面对满目的诱惑，她从未动摇，而是坚定地选择着她最初想要的那个目标，即便，更好的选择对她来说也是唾手可得。

袁朗只觉得在那一瞬间感觉无比的羞愧。他面前的两个选择，看似各有利弊，可他却在选择的时候，忘了自己最初的梦想。他明明就是想要上大学的啊。因为钱，他放弃了大学，选择了另一条路。而此时，在这条路上明明有了实现梦想的机会，他却因为其他的选择而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理想。

回到连队的第二天，他便将军考报名表交了上去。此后，他开始专心准备军考，不再去思考其他。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又一次看到那个小姑娘喜欢的铅笔盒，眼前的铅笔盒不再是残次品，是完好无缺的，鬼使神差的，他便将那个铅笔盒买了下来想要送给那个小姑娘作为他的感谢礼。他甚至还写了一封信给那个小姑娘，即便他知道，小小的孩子可能还不懂他信中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

然而，等他将信件和铅笔盒交给连长的时候，却获知，那个小姑娘，因为种种原因，某种意义上已经被她的母亲放弃，丢到了一个山沟沟里。

而此时，那个被丢回了山沟沟里的小女孩儿，正听着姐姐为她读这封信……

唐晴小同志：

你好！

我是袁朗，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不记得了也没有关系，因为我可能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年幼时无意间遇到的过客，甚至这个过客在未来可能不会再与你有任何交集。写这封信给你，只是希望向你道谢，因为你无意间的一些选择，让我在迷茫中重新找到了方向。

我在外出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你之前心心念念的那个铅笔盒，这个铅笔盒不是被人挑剩下的，也没有瑕疵。我想，它应该就是你最初喜欢的样子。所以作为感谢，我买下了这个铅笔盒送给你作为我的感谢礼物。

希望未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能一如现在，永远保持纯粹，永远不会迷茫，永远懂得坚持，永远不忘心中的理想。

——袁朗

唐晴将信从姐姐手中拿了过来，又认真地看了看，然后仔细地将信收到了信封里，然后开始在妈妈给她带回来的一堆物件里，寻找袁朗送给她的铅笔盒。

“诶？怎么没有啊？在哪呢？妈妈是不是把东西落在家里了？”

唐昭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晴晴，你……别找了？”

唐晴看向了姐姐“嗯？”

唐昭抿了抿嘴唇，艰难地开口“我期末考试前铅笔盒不小心摔坏了，然后……然后妈妈她，给了我一个新的铅笔盒，跟我的那个一模一样，我还以为是她新买的……所以、所以……”

唐晴垂下了头，习惯性地开始消化这份难过。不知过了多久，她小小地叹了口气“不怪你的，姐姐。”

唐昭不自在地站了起来“晴晴，等姐姐有了压岁钱，就给你买个新的好不好？”

唐昭摇了摇头“不用了，姐姐，不用给我买新的，我只想要这个，袁朗哥哥送给我的铅笔盒。所以，等我拿到压岁钱，我给你买新的，行吗？”

……

长久以来，唐立军深受妻子的影响，一直都觉得，小女儿唐晴是个调皮不听话、成绩也不怎么样的孩子。可这次他回了下榕树老家，得到的却全是与妻子完全不同的反馈。他的母亲说，晴晴听话又乖巧，性格好讨人喜欢，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他一开始以为，这是老人家因为对孙女疼爱，所以看自己的孙女什么都好。可随着他与乡亲们接触，他才意识到，其实他从未了解过自己的小女儿。甚至，自己的妻子作为与小女儿日日相对了六年的母亲，对小女儿的评价也有很多的偏颇。

左邻右舍乡里乡亲对晴晴的评价都是活泼可爱有礼貌，懂事听话爱学习。见到他第一反应就是要跟他好好夸夸他的小女儿。这些一开始他还会半信半疑，可见了村长成德，他便开始真的相信这些评价了。因为，成德竟开玩笑一般地拍着他的肩膀，说要跟他定个儿女亲家，未来让晴晴给他家儿子做媳妇。而这样的言论竟不是一个人，同样的对话，在两个小时后，出自村里的刺头许百顺的口中。许百顺那是什么人物？浑起来能动手打村长的人，连他都被自家小女儿给收服了，可见自家这小女儿能耐不小。

联想到他手下最器重的兵——袁朗对他说的话，他总觉得自己该为自己的小女儿做点什么。

夜里，唐立军跟小女儿坐在院子里摆放的长凳上，一起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晴晴啊，你这两个多月在这里，过得开心吗？”

唐晴一边摆弄着新外套上的毛线球，一边道“还行吧……虽然这里处处都比不上家里，但是奶奶很疼我，我还交了两个很好的朋友……”

“好朋友？”

“嗯！”唐晴点头，说到自己的好朋友，她瞬间有了精神“他们都比我大，三多有点傻乎乎的，但是对我很好。成才特别聪明，还能给我辅导功课，我们每天都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他们都是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哥哥，可是大家却都要我叫他们叔叔……”

唐立军被小女儿这副郁闷的样子逗笑，他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这就得怪你爷爷奶奶了，你爷爷奶奶生我生的太早，后来，你奶奶早早催我结婚，导致我生你和你姐姐就早，两代积累下来，咱们家就跑的比别人快出了一代人来了！”

唐晴被爸爸这一番话绕的云里雾里，小脑袋转了半天也没能转明白。想不明白，她索性就不想了，继续玩衣服上的小毛球。

“晴晴，你怪爸爸妈妈么？”

唐晴疑惑地看着爸爸，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这么问。

唐立军神色复杂地看着小女儿，看着她这样天真懵懂的神态，他想，他的小女儿只怕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父母将他从大城市丢回到下榕树这种小地方到底意味着什么。看着她干净的双眼，唐立军产生了一种冲动，他想要将孩子带回去。

“你们俩大晚上的在外面坐着不冷么？挺晚了，都赶紧回去睡吧！”妻子自背后忽然出声，唐立军这一瞬间好像被现实抽了一巴掌。

带回去，他又能做什么呢？他没时间照顾孩子，妻子……妻子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回去虽然能得到更好的教育，有更开阔的眼界。但是，那一定就是对的，是好的么？他是个不称职的爸爸，他知道这一切对这个孩子不公平，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唐立军从凳子上站起身，将小女儿抱了起来“走吧，咱们该回去了，回去早点休息！”

小小的唐晴当然还不能明白爸爸这天晚上的反常，但是他能感觉到，爸爸看她的眼神很温和，而她，很喜欢。

--本章完--

袁朗：你猜我下次出场，还要多久？

作者：几年后？

袁朗：几年？

作者：十来年？

袁朗：你看我笑得开心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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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传尺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