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许二和气势汹汹正要奔赴战场,另一边,唐晴和成才已经站在了许家大门口。
唐晴害怕大狼狗,不敢进院子,便推了推成才。成才叹了口气,自己走进了院子里,喊道“三呆子!”
话音刚落,就见许二和抄着一把大扫帚走了出来对着成才就要抡,一边抡一边还喊着“呆你爷爷!瞎叫什么玩意儿!敢欺负我弟弟看我不抽死你!”
成才吓得赶紧跑,许二和就在后面追着打,直到出了门,听见了唐晴的叫声“二和叔,我小叔呢?”
许二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了唐晴“小晴啊,人在屋里呢,你去找,我先收拾这个小王八犊子!”
唐晴见成才被许二和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连忙出声阻拦“二和叔!叔!误会了,成才叔跟我是来给小叔补课的!”
许二和收了动作,看向唐晴“补啥课?”
唐晴举了举手里的习题册“小叔期末没考好,我和成才哥来给他补课,帮他提高成绩。”
许二和手一扬,将拿着的扫帚一把丢回到了院子里“那进来吧!”
唐晴跟着许二和走进了许家,眼睛紧紧地盯着被拴在栅栏上的大狼狗,直到进了许家的屋子,才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许三多早就听到了外头的动静,见他们进来垂着头往里屋走,唐晴扯住了许三多“三多,我都跟成才商量好了,我俩一起给你补课,绝对帮你把成绩提上去,叫那群人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傻子!”
“算了吧,我、我学不好……我不行!”
“三呆子,你都没试咋就说不行呢!别人说什么就那么重要吗?你管他们嘞?昨天小晴还说自己是傻子呢,你觉得她傻么?”
许三多听了成才的话,看向唐晴,摇了摇头。
“所以啊,说啥不重要,事实才重要,你要用成绩向他们证明,不如你的他们,才是大傻子嘞!有我和小晴俩人帮你,我就不信了,这点东西还能学不会!”
……
随着“唐三才”三人小组的二对一学习帮扶计划的开展,时间一天天过去,眼见着已经是小年,春节就要到了。
这是唐晴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在乡下奶奶家过年。据奶奶说,她刚出生那两年,春节也有回来过,只不过那时候,唐晴尚在襁褓,还不记事呢。春节前半个月,胡玉梅往这边来了个电话,电话打到了村长家里,还是成才过来帮忙转达的。今年唐立军难得不忙,春节能回老家待几天。从接到消息的那天开始,唐晴就开始掰着手指算爸爸妈妈还有姐姐过来的时间。
腊月二十九,新春的喜气已经开始在下榕树蔓延开来,唐立军带着妻子和大女儿回到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家乡。他回来的那天,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唐晴跟奶奶站在院门口,看着他们三个一起走来,莫名地有些难受。
她好像已经不属于那个家了。
唐晴依靠着奶奶,抱住了奶奶的腰。唐老太太低头看了下小孙女,拍了拍她“过去,去迎迎你爸爸妈妈他们。”
唐晴看着奶奶,摇了摇头,更紧地搂住了奶奶。
唐立军远远地看到了母亲,便加快了步子,等到了老太太面前,三十多岁的男人竟是红了眼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给老太太磕了个头。
唐老太太连忙去拉儿子,几年不见,乍一重逢,老人家也是老泪纵横。唐晴见奶奶哭了,连忙伸着小手给奶奶擦眼泪“奶奶别哭,奶奶别哭。”
听见小女儿的声音,唐立军站起了身,一把抱起了唐晴“晴晴在奶奶身边听不听话啊!有没有想爸爸?”
唐晴点了点头。
胡玉梅带着大女儿在后面,哪能追得上唐立军,此时刚赶了上来,见到老太太,连忙问好“妈!”
“奶奶!”
唐老太太对着儿媳妇点了点头,便将视线落在了大孙女的身上。
比起小孙女唐晴,唐老太太与大孙女的相处便少了太多了。唐昭今年十二岁,已经出落地亭亭玉立,比起俏皮可爱的小孙女,她身上更多的是乖巧和温和。老太太觉得大孙女这样挺好,但私心里还是更喜欢小孙女这种孩子,总觉得大孙女好归好,但是像是被管的过于好了,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的,缺了点人气儿。
“外面挺冷的,咱们都先回家!”
老太太左手牵着唐晴,右手拉着唐昭,将两个宝贝孙女带回了一早就烧的暖融融的屋子,便开始忙活起来。
唐立军回来没过多久,当初处得好的几家便陆续过来拜访。家里三个长辈顾不过来,便让唐晴带着姐姐四处熟悉熟悉。
唐晴上次与姐姐见面,还是来下榕树之前,与妈妈一起将姐姐送到了老师家里借宿。如今姐妹俩再见,都有了几分生疏。
唐晴熟门熟路地将姐姐唐昭带到了自己的小屋,唐昭一进屋,便被那个超大的学习桌吸引了。她坐在了桌边,在桌上看到了一年级的寒假作业,还有四年级的寒假作业。
“晴晴,你不是刚上一年级吗?怎么都开始学习四年级的内容了?”
唐晴顺着姐姐的目光看到了那两本寒假作业,开口道“那个不是我的,是成才的!”
“成才?”
“成才是我在这边认识的人,他是四年级的学生,我、成才还有三多,每天一起上学、放学,然后一起在这写作业,他们两个懒得来回带,就将作业本都放在我这里啦!”
“每天都一起?”
唐晴点了点头。
唐昭的眼里带上了两分羡慕“真好……”
“姐姐,我不在家,妈妈是不是很开心?再也不用因为我生气了……”
“我也不知道,其实,从你来了这边之后,妈妈就变得很忙,我也不是总能看见她。”
“那你不就可以继续练……”
唐昭蹙眉,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现在指法什么的,我都已经学会了,我现在在学着自己作曲,要是有机会,我弹给你听!”
“弹什么?”
胡玉梅的声音忽然传来,姐妹俩都吓得一个激灵,唐昭对妈妈道“我刚跟小妹说我练钢琴的事儿呢!”
胡玉梅点了点头,从一边的行李中翻出了一个袋子“老二,这里面的东西都是给你的,你收起来!老大,这来回人多,我也没空管你们,你多看着点你小妹,别让她闯祸!”
“好!”唐昭乖乖地点了点头。
唐昭目送着母亲离开,松了口气,与妹妹对视,姐妹俩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
唐昭所说的指法,当然不是什么钢琴,那是唐晴和唐昭两姐妹的秘密。
唐昭是胡玉梅和唐立军的第一个孩子,唐立军老爹死的早,全靠母亲一手带大,家里没什么钱,全凭着努力刻苦,敢打敢拼才在部队里闯出了点名堂。唐老太太对儿子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他堂堂正正做人,一生平平安安就好。儿子娶媳妇之后,就盼着儿子儿媳能给唐家延续香火。然而,胡玉梅和唐立军的第一个孩子并不是儿子,而是个女儿,再后来几年,不管怎么努力,胡玉梅的肚子都再没了动静。胡玉梅性格要强,生不出儿子,便将大女儿当做儿子养。唐昭从小就被妈妈管的非常严,站有站的规矩,坐有坐的规矩,说话声音大了被说没礼貌,说话声音小了被说小家子气不大方……胡玉梅对唐昭的一言一行,都有着很高的要求。以至于唐昭早早就被修剪掉了她的“枝枝蔓蔓”,规整的像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板。
等唐昭进了幼儿园,胡玉梅对她的要求就更高了。不管是学习成绩,还是课外活动,胡玉梅都要求女儿做到拔尖,见有人家让孩子去学弹钢琴,胡玉梅省吃俭用,甚至卖掉了她吃饭的营生——缝纫机,也要给女儿凑出一台钢琴来。
唐昭五岁开始学钢琴,从学上的那天开始,就再没有停下过。可是,胡玉梅不知道的是,其实,唐昭一点都不喜欢钢琴。
唐昭六岁那年,胡玉梅又怀孕了,那段时间是唐昭最快乐的时候。她的母亲盼望着肚子里的是个儿子,对她的管教放松了许多。然而,唐昭的快乐没能持续太久,九个月后,唐晴出生。胡玉梅看着又一个丫头,而紧接着国家就颁布了计划生育条令,便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彻底与儿子无缘了。她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大女儿的身上,甚至变本加厉。而对于小女儿,她则没有那么多关心了。毕竟,这个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在她看来就是错的,她从未盼望这个女儿的出生,她想要的,是个儿子。
唐晴不知道的是,就像她羡慕着姐姐,其实,她的姐姐也在心里羡慕着她。唐昭一开始只是将年幼的妹妹当做了一个倾听者,经常会将自己的心声说给妹妹听。唐晴从一开始的懵懂,到后来逐渐能跟姐姐沟通,再到后来,她知道了很多姐姐的秘密。而这个指法,就是其中之一。
随着L市的快速发展,学钢琴的人越来越多,L市少年宫也开设了钢琴班。唐昭去少年宫上钢琴课的时候,一次无意间,走错了教室,看到了另外一种乐器——吉他。
她几乎是看到的第一眼就爱上了那种声音,那天,她回家跟妈妈说,想要学吉他,可是换来的不是妈妈的赞同,而是激烈的反对。
你见谁家小姑娘去学那东西了?学钢琴能加分,学那破玩意儿能加分吗?
那天,唐昭回去之后,偷偷地哭了,也是那天,唐晴才知道,姐姐一点都不喜欢钢琴,她喜欢吉他。
在母亲不知道的时候,其实,唐昭在偷偷的学吉他。有的时候是在外头偷听,有的时候是跟隔壁的同学请教,还有的时候,只是对着纸上的几根线空弹。即便姐姐只对着纸上画着的吉他拨弦,她也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一样,给姐姐鼓掌喝彩。
如今,姐妹俩一个仍旧在L市,另一个却被丢到了下榕树,能凑在一起的机会少了,自然也生疏了些许。不过,有这样一个小秘密,两姐妹又快速地亲密了起来。
唐晴拆开了那个妈妈刚刚交给她的包裹,开始从里面一样一样地看。新毛衣,新裙子,新外套,新鞋子。唐晴很开心,将小裙子比在身上给姐姐看“姐姐,好看吗?”
唐昭点了点头“好看的。”
唐晴笑了笑,又继续翻,从里面拿出了钢笔,圆规,日记本,墨水。
唐昭帮妹妹将衣服叠好放在了床上,又将文具一一理好,放到了那个学习桌上。她包里似乎已经空了,唐晴将口袋倒了倒,没想到,竟真的倒出了东西。
那是一个信封,信封上并没有字,唐晴好奇,拆开了信,一眼看去,却有好多字都不认得。她挠了挠头,将信递给了姐姐。
“姐姐,你能不能帮我念一念?”
唐昭当然不会拒绝妹妹这个简单的要求,拿过了信,清了清嗓子,念道“唐晴小同志,你好!我是袁朗,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袁朗:是我吗?我终于要出场了吗?
作者:那怎么可能?
袁朗: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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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过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