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宿舍,大家简单的分了一下屋,何常渊、徐萌萌和杨玲住在一侧,凌初、孙应超和顾思秋住在他们对门,万一出什么事,大家凑在一块也好互相有个照应,除了徐萌萌和杨玲之外,其余几人都是单人住。他们相互约定,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就敲两声门再沟通。
宿舍虽然老旧,但设施还挺齐全,床也还算舒服。凌初简单洗漱后躺在柔软的床上居然感动得有点想哭,他至今都还有种不真实感,幻想着第二天一觉醒来自己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可惜他又很认床,死活睡不着。过了一会儿,屋外突然传来了细微的“沙沙”声,似乎是的布料摩擦的声音。响了很久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凌初赤着脚,悄悄来到窗边,他撩起窗帘的一个小角。
屋外安静的街道上一个看不清相貌的女人诡异地扭动着身姿,在路中间独自跳着舞,她来回重复着几个动作。凌初心中一紧,小心地往窗旁挪了挪,条件反射地握紧了胸前的挂坠。
寂静无声的屋内,凌初似乎听见了自己不断在加速的心脏声,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想尝试看清那女人的脸。但是街道路灯昏暗,那女人又一直偏着头,很难看清她的长相。
凌初小心地把窗帘又拉开了一点。就在这时,宿舍走廊传来了一声开门声,声音虽轻,但窗外那舞女却仿佛听见了一般短暂的停顿了一下,晃了晃脑袋,似是在寻找声音的来源,猛然间,她转向了宿舍楼,一瞬间视线的交汇,那舞女便疯了似地歪着脑袋迅速靠近,她的四肢似乎有些不灵活,但速度却非常快。
凌初在恐惧感的驱使下,几乎在他们眼神相对的一瞬间就蹲下紧贴着墙壁,恐惧引发的窒息感令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虽然面纱遮住了半张脸,但是他看清楚了,那弯弯的眼眸和眼尾的桃花痣……那女人是顾雪。但与照片上不同,此刻,这双眼眸里并没有携带任何的笑意,只剩空洞与冰冷。他缩在墙角,紧盯着微弱的月光照在地上的倒影,半透的窗帘后,那女人露着半颗脑袋趴在窗框边上安静地张望着屋内,凌初浑身的肌肉紧绷,攥着挂坠的手指越收越紧,他想寻找任何能够逃脱的机会,但是大脑早已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看向窗户的倒影时,那女人却消失了。
“咚咚”屋外传来了两声敲门声,敲门声并不响,但在此刻却十分刺耳,凌初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凌初,你睡了吗?”听声音,好像是孙应超。
凌初不确定舞女是否已经离开,担心敲门声会被那舞女听见,于是鼓足了勇气,拉开窗帘一个小角瞧了眼。好在那舞女确实已经不见了踪影,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有些惊魂未定地去开门,开了门才发现,原来其他人也都还没睡,“怎么了?”
“顾思秋好像出去了。”杨玲说道,“我和萌萌刚刚一直没睡着,然后听到了对面开门的声音,就偷偷看了一眼,看见顾思秋出去了。”
孙应超挠挠头,“我刚刚睡着了,什么都没听见。”“你心态挺好的,这种状况下能睡那么死,我们敲你门敲了半天。”杨玲叹了口气,说道。本想问问住顾思秋隔壁的孙应超有没有什么头绪,结果门硬是敲不开,昏暗的走廊静悄悄的,不知哪来的穿堂风吹得他们直起鸡皮疙瘩,心中不免有些害怕,就顺便又去把隔壁看起来非常靠谱的何常渊也叫来了,何常渊倒是立马就开了门。
“诶?凌初,你半天没开门,刚刚也睡着了吗?”杨玲问道。
“啊?没……”凌初的思绪还停留在刚刚看到的那个舞女,他有些恍神,不知该从何说起。他扫了一眼众人,住在对面几间宿舍的何常渊、徐萌萌和杨玲想必是没看到舞女,跟自己住一边的孙应超又在睡觉……等等,那顾思秋呢?她看见了吗?难道她这时候出门跟这舞女有什么联系?
凌初低头锁眉,沉默地思索着,回想那舞女,他还心有余悸,遇到这种超出认知的东西,自己根本手无缚鸡之力,像这样还要度过多少天?自己活下来的几率又有多少?真的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他的思绪还处于混乱的状态,此刻只觉自己被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无力感笼罩……
突然,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的何常渊猝不防地伸手拿起凌初那枚挂坠,指尖轻柔的触摸了两下,又放了回去,没说话。挂坠被他触碰过后留有些许的冰凉,残留的凉意使凌初的头脑稍稍清醒了一些。
见几人都不言,杨玲开口道,“我们要去找找她吗,这么晚了,万一遇上什么危险怎么办。”
片刻的犹豫后,大家点点头就往宿舍外赶去,一来是担心顾思秋,二来也是疑惑她大晚上的独自一人干什么去了,现在正好有机会集体行动,人多也好壮壮胆。
还没走出几步,队伍末尾的何常渊便不动声色地拉住了凌初,温声道:“你刚刚是在紧张……和恐惧吗?发生什么了?”
凌初愣住,何常渊怎么猜出来的?不过,他倒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我看到窗外有个女人在跳舞,而且,感觉长的很像顾雪……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何常渊听后问道:“那你看见的这个顾雪,长的什么样?”
“她……眼神空洞,但眼型和眼尾的痣跟顾雪的一模一样。”凌初回忆着,“但她戴着面纱,我不确定她是否真的是顾雪……”
“你不相信自己?”
“不是……我只是……”
“相信你的第一直觉,她就是顾雪。”何常渊锐利的目光盯着凌初有些无措躲闪的双眼,“在这里,最忌讳的就是对自己产生怀疑。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其他的特征吗?”
“……她一直歪着脖子,所以一开始我没看清她的模样,对了,她还穿着一身带些纹理和褶皱的红色丝绒连衣裙。”凌初继续回忆着,“她跑起来速度很快,但四肢却不知为何感觉有些僵硬……”
何常渊表情变得有些柔和,他打断道,“就是这样。如果你想活着出去,每个细节,都有可能是关键。”
何常渊看着凌初盯着自己发愣的模样觉得有意思,他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你要不猜猜我是怎么知道你在紧张害怕的?”
凌初摇了摇头。
“其实我会……读心术,而且我这个读心术可了不得。”,何常渊神秘兮兮地凑近,低声道,“我不仅能读出你在害怕,还能读出你被顾雪吓得躲在墙角。我就跟那替身鬼一样……借着你身上某个信物,就能附在你身上,自然什么都知道。”说完,还冲他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凌初一瞬间鸡皮疙瘩全起来了,条件反射地握着挂坠,连连退后。
“哈哈哈哈!你就这么怕鬼?”何常渊见状笑了起来。
这人真是太奇怪了!凌初回想白天的相处,难道他真有什么读心术?不然怎么老是能看穿自己在想什么……查完顾思秋,一定要好好探探他的底。
夜晚的街道上十分安静,道路两旁老旧的街灯有些接触不良的时明时暗,“你们说顾思秋大晚上的干什么去了?”,徐萌萌有些害怕,开口打破了寂静。
“找线索?那也太拼了……”孙应超突然神秘兮兮的说道,“诶?你们说她真的是自己想出去的吗,会不会是被什么东西引诱……”“啊啊啊啊啊,你闭嘴!”徐萌萌吓得捂住了耳朵。
夜里寒风阵阵,听了孙应超这句话,大家又沉默了,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越想越阴冷,身体止不住的打颤,凌初更甚,他现在总感觉自己身后的何常渊随时都会变成个鬼怪,时不时的回头看两眼。
倒是把何常渊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走着走着走到了剧院,杨玲指着剧院道,“你们看,这剧院是不是有些变了?”
凌初也发现了,相比白天,剧院非常明显的变新了,蹭亮的灯牌,墙面也像是刚粉刷过的一样,干净崭新的实木双开大门更是十分气派。太奇怪了,是如何做到一夜之间焕然一新的?他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凌初又绕着剧院瞧了一圈,猛然想到了剧院历年册上的照片,这似乎就是剧院当年的装潢。难道,此刻在他们面前的是过去的剧院?如果说剧院变了回去,那时间呢,是不是也同样回到了过去?
这时,大家听见剧院里传出了悉悉索索的声响,似乎是有人在走动。“是顾思秋吗?”孙应超尝试着转动门把手,但门却被锁的好好的,而就在他转动门把手的同时,剧院里飘出了悠悠的唱歌声和念台词的声音,孙应超转头看向大家,“你们说顾思秋不会大半夜跑出来,翻窗进剧院里,想自己一个人偷偷排练,卷死我们吧?”。
“这不是她的声音。”,凌初皱紧眉头,如果自己的猜测正确,时间线确实回到了过去,那此刻,里面会是什么场景,又会是谁在排练……
站在一旁的徐萌萌突然瞪大了双眼,捂着自己的嘴巴,一手指着远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街上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在独自跳着舞,凌初呼吸一窒,拉着众人小声道,“快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