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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rdis厨房里飘着一股混合了花香与金属的古怪气味。
“说真的，这点心看着吓人，但味道像覆盆子果冻加薄荷，还不错！”Rose把最后半块紫色凝胶状点心塞进嘴里，“就是吃完舌头有点发麻。”
“哈！那只是轻微的神经刺激反应，完全无害！”博士的声音从冰箱那边传来，伴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翻找声。Rose不用看都能猜到，他已经半个身子都探进了冷藏区。
“找到了，找到了！”
博士直起身，手里举着一颗布满发光纹路的蛋，蛋壳下隐约可见某种液体在搏动。
“脉动蛋！据说生吃最鲜美，口感像液态闪电！我打算当夜宵。”
“生吃？你确定？算了，随便你。”Rose 擦了擦嘴，瞥了一眼那颗仿佛有心跳的蛋，“只要别再让我吃那种长着三只眼睛、还在盘子里瞪我的鱼就行了，又吓人又难吃。”
“放心，这次就我一个人享受。”
博士已经摸出一把勺子，兴致勃勃地敲了敲蛋壳。蛋液流了出来，表面伴随着细小的电弧。博士毫不犹豫地舀了一大勺送进嘴里，脸上的表情马上扭曲起来。“唔……像吃了一大口咸味跳跳糖！”他含糊不清地宣布，却还是吞了下去，然后夸张地打了个颤，“刺激！”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Rose已经把装点心的盘子洗干净，甩了甩手上的水。
博士三两口解决掉剩下的蛋，把蛋壳随手一抛——蛋壳精准地落进了垃圾桶里，然后一边用袖子擦嘴一边跃向控制台，拉下了一个操纵杆。
“嗯，让我想想……听说有个叫Luminara的地方，那里有整个星系最炫目的集市！”
话音未落，Tardis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发出一声欢快的嗡鸣。博士一个踉跄，差点撞上控制台。Rose及时抓住他的手臂稳住他。
“博士。你是不是又把食物残渣弄到操纵杆上了？”她眯起眼睛。
“才没有！”博士心虚地用袖子擦了擦某个可疑的紫色污渍，“是时空涡流！最近特别不稳定！”
Rose刚想反驳，Tardis的门突然自动打开。一阵七彩的光晕涌了进来，伴随着欢快的、风铃般的音乐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去，眼前的景象让Rose屏住了呼吸。
门外，是一个看起来非同寻常的集市。整个集市像是用液态彩虹和水晶雕刻而成的，地上是发光的道路，微风中是轻轻摇摆的半透明的树木，晃动着奏出空灵的音乐。
博士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一把抓住Rose的手。
“欢迎来到整个星系中最棒的集市！”他兴奋地说，嘴角还沾着一点发光的蛋液，“来吧，Rose，我们一定要好好逛逛。”
集市比想象中还要热闹。
Rose和博士沿着发光的街道漫步，空气中飘荡着某种清甜的香气，像是蜂蜜混合着雨后青草的味道。道路两旁的水晶摊位闪烁着柔和的光晕，售卖着各种奇异的商品：会改变图案的织物、悬浮在半空中的乐器、还有装在透明球体里不断变换颜色的液体。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几乎每个摊位都在售卖的同一种饮品：
“生命琼浆，挑战你的味蕾，点燃你的灵魂！”
“看，”Rose轻轻拽了拽博士的袖子，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又是那个。”
队伍从摊位前蜿蜒而出，至少有二十几个不同种族的外星人排在那里，有的踮着脚张望，有的已经迫不及待地捧着闪闪发光的容器小口啜饮。容器造型各异，有的像绽放的花朵，有的像盘旋的星系，里面的液体在阳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彩。
“有意思，”博士瞪大了眼睛，“本地人、游客都在买……这得尝尝。”
“正有此意！”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加入了队伍。
“你觉得这会是什么味道？”Rose小声问。她看着一个长着鳞片的蓝色生物正小心翼翼地用三根手指捧着容器，而另一个像是会走路的灌木丛也正在用枝条卷着吸管，所有人都带着某种期待的神情。
博士摸着下巴，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考虑到这个星球的大气成分……可能是某种甜甜的电离水果？或者带电的蜂蜜？”
“我赌是咸的，”Rose说，“像海盐焦糖那种。”
“赌什么？”
“如果你输了，你得帮我泡一个月的茶。”
“成交！如果我赢了……”
就在这时，队伍前方传来一阵小小的欢呼声。他们终于排到了。
摊主向他们递来两个碗状容器和两根细长的吸管。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看清里面的东西。
碗中的液体不像是饮料，倒像是一个活物。银蓝色的表面不断起伏，形成细小的波纹，偶尔闪过几丝电流般的亮光。更奇怪的是，它似乎对光线有反应，当Rose的手指靠近时，液体表面立刻凸起一小块，像是要触碰她。
博士用音速起子扫描了一下，脸上带着一种科学家的狂热表情：“活性金属胶体与生物电的完美共生……这能量模式前所未见！太迷人了！”
“天啊，真是神奇。”Rose捧着碗，盯着这奇妙的液体。然后，她笑着抬起头，给博士递了个挑战般的眼神，“让我来看看这杯‘生命琼浆’到底有多厉害。”
但当她把碗凑到鼻尖时，脸上笑容立刻僵住了。那股气味像是浸泡在机油里的生锈金属一样，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甜腻。她下意识屏住呼吸，余光瞥见旁边一个长着触须的外星人正陶醉地啜饮着同样的液体，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闻着……有点硬核？”她努力说服自己，“或许像榴莲那样，闻着臭吃着香……”
博士轻笑一声，但没有插话，只是用那种像是在说“我等着看呢”的眼神看着她。
Rose抓起吸管，鼓起勇气，然后小心地吸了一小口。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博士看到Rose瞳孔骤然放大，脸颊先是涨红，继而变得惨白。
“呕——！”
Rose用手捂住嘴，弯下腰，眼眶瞬间盈满泪水。博士连忙扶住她。他能感觉到她在极力压制又一阵干呕的冲动。
“它、它在攻击我的舌头！”Rose终于挤出一句话，“像喝了一口会动的、生锈的电池液！”她胡乱地把碗塞给博士，然后用手背狠狠擦了擦嘴，仿佛要擦掉刚才那种可怕的触感。
博士接过碗，里面的液体依然在欢快地起伏，闪烁着无辜的光芒。
“我、我认输。”Rose挫败地说，靠在博士肩上，“这次是真的不行。”
“哦，Rose，”博士拖长声调，“这么快就投降了？看来还是时间领主的味蕾更坚韧啊。”他举起碗，故意晃了晃里面仍在蠕动的液体，银蓝色的反光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波纹。Rose刚想开口警告，博士已经扔掉吸管，像喝啤酒那样仰头灌了三大口——
咕噜，咕噜，咕噜。
“哈！够劲儿！”博士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Rose眯起眼睛，她太熟悉这种表情了。上一次，他试图徒手修理带电的电路板时也是这副模样。
“博士？”
“完全没问题！”他飞快地打断，“尝起来就像，呃……就像在舌头上开了一场演唱会！多、多带感啊！”
“真的吗？”
“百、百之百！”博士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却还固执地保持着笑容，“你看，喝得一滴不剩！时间领主的消化系统，还、还是很强大的！”
但就像是要验证博士的话似的，话音刚落，一阵惊天动地、如同雷鸣般的咕噜声从他腹部传来，响亮得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博士的笑容僵在脸上。Rose看到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青灰色。他的手指突然像钳子一样扣住她的手腕。
“Ro、Rose……”博士的声音变得又细又急，每个词都像是挤出来的，“Tardis……现在……立刻……”
最后一个词还没落地，博士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弓。
“呕——！”
一道闪烁着蓝绿荧光的液体从博士口中喷涌而出，在半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液体中夹杂着细小的电火花，落在地面上时还发出“滋滋”的声响。
周围瞬间安静了。
Rose呆立原地，看着博士佝偻着腰，嘴角还挂着一条发光的黏液，看起来既狼狈又可怜。
一个长着复眼的外星人慢慢后退了两步。三个正在排队的水母状生物发出一阵“噗啾”声。摊主叹了口气，一脸“又一个勇士倒下了”的了然表情。
Rose终于回过神来。她一把拽过博士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紧紧环住他的腰。他的体温低得吓人，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坚持住，”她半拖半抱地带着他向Tardis的方向移动，“我们马上回去。”
博士虚弱地点点头，却在迈步的瞬间又干呕了一声。Rose连忙调整姿势撑住他。周围的外星人们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有人同情地摇头，还有几个年轻的光子生命体正用触须遮住“眼睛”，假装没在看这场惨剧。
“其实，呕……”博士又干呕了一下，“味道的后调，还挺有层次……呕……”这次他吐在了自己帆布鞋上。
“闭嘴吧，博士。”Rose又好气又好笑，“留着点力气走路，你的美食评论等会儿可以说给马桶听。”
Tardis的门刚关上，博士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般滑坐在地上，背靠着控制台，双腿无力地摊开。他脸色苍白，额前的棕发被冷汗浸透，一缕缕黏在皮肤上，肚子偶尔还抽搐一下，可怜得像只落水狗。
Rose动作利落地拉开墙上的医疗面板，翻找出了一瓶胃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对这个蓝色盒子的布置越来越了解。
“张嘴。”Rose命令道。博士乖顺地吞下了Rose递来的药。
接着，Rose又取来湿毛巾，擦拭他脸上的冷汗和呕吐物。温热湿润的毛巾贴上他的额头时，博士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Rose的手法很轻，从眉心到太阳穴，再到汗湿的鬓角，最后擦过那张总是喋喋不休的嘴——此刻，这张嘴正可怜兮兮地抿着。
“‘时间领主的味蕾更坚韧’，嗯？”Rose终于开口。她故意模仿博士先前得意洋洋的语调，“‘就像在舌头上开演唱会’？”
博士闭着眼呻吟一声：“Rose……别……”
“‘完全没问题’？‘一滴都不剩’？”Rose没有理会博士的求情，继续说道，“现在是谁像块抹布一样瘫在地上？”
博士瘪着嘴，慢慢把脸往她手心里埋，像个做错事又发烧的孩子。“别骂了……Rose……”他气若游丝地抗议，“肠子都要打结了……”
Rose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谁让你非要像参加大胃王比赛似的灌下那一整碗。下次，记得用你那时间领主的聪明脑袋想想，为什么摊主要给吸管而不是勺子。”
博士睁开一只眼睛偷看她：“不过，说真的……那口感，绝对是宇宙独一份……”
一声响亮的“咕噜”从他的腹部传来，打断了他的话。博士立刻弓起背，双手按住肚子，发出一声介于呻吟和傻笑之间的奇怪声音。
“好吧，好吧。”他终于认输，整个人瘫在地上，“我错了。”
Rose交叉双臂，眉毛高高挑起。
“下次，我一定先用音速起子扫描清楚。而且……”博士偷偷瞥了Rose一眼，发现她的表情丝毫没变，只好叹了口气，“再也不在你面前耍帅吃奇怪的东西了。”
说完这句话，他闭上眼睛，整个人似乎都缩小了一圈。缓了好一会儿，博士才慢慢睁开眼看向Rose，那双总是神采奕奕的棕色眼睛现在湿漉漉的，看上去就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现在……”他轻轻拽了拽Rose的衣角，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地球上最普通的面包和热茶……有吗？”他故意让最后一个词带上一点颤抖的尾音，嘴唇微微嘟起。这是Rose见过最拙劣也最有效的撒娇。
Rose瞪着他。
“你活该，”她最终说道，转身向厨房走去，“下次再这样，我就往茶里加辣椒粉。”
Rose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博士悄悄松了口气，把脸埋进手掌里。但当Rose回头瞥了一眼时，她分明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抖动——这个笨蛋时间领主居然在偷笑。
茶香在Tardis里氤氲开来，混合烤吐司的香气。博士坐在Tardis门边，双手捧着杯子，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热茶的温度让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谢谢你，Rose。”他的声音恢复了七成往日的活力，“没有你，我可能要在Luminara的卫生间里重生一遍了。”
“知道就好。”Rose捧着烤好的吐司片走过来，故意“咔嗒”一声把盘子放在他旁边，“下次长点记性。好奇心不光害死猫，还会害得时间领主闹肚子。”
博士用拇指轻轻摩挲着杯沿。茶水的倒影里，他的表情罕见地犹豫了片刻。
“其实，我是不想你觉得……我连杯怪饮料都搞不定。”
Rose的动作顿了一下。
“笨蛋。”她的声音温柔下来，“下次我们一起嘲笑它难喝就好，别硬撑。”
博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个位置。Rose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坐了下来。两个人开始安静地吃面包。
“这块烤糊了。”Rose嫌弃地戳着自己盘里的吐司。
“正合我意，焦味能盖住胃里那股金属味。”博士含混不清地说，嘴里塞得鼓鼓的，“说真的，那个电流感还是挺特别的，像……”
“博士！”
“……好吧，不提了。”
他们继续安静地分享着茶和面包，偶尔肩膀相撞，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Tardis的引擎发出平稳的嗡鸣，载着这对依偎的身影，驶向群星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