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走向黎明 第4章 任务

陆连山一时怔住，又看了眼通讯号：“……陆连山收到。”

“报告你现在的位置。”

“……c101分队巡逻1组幸存三人，现在白塔1506研究室休整。”

远在备战区的首席向导看着环环上报刚递到他手上的资料，上面清楚写着这个小组一共四个人。

喻筠：“收到，半小时后前防1队需要你们协助任务，请尽快调整状态。”

陆连山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什么任务？”

“恢复核心处的能源供应，”喻筠平淡道，“白塔正门被变异藤包围，前防队进去耗时长，所以需要你们去顶楼核心处，把补充能源加进充能口，前防1队负责辅助你们。”

变异藤生长能力有限，它要在正门抵挡前防队的火力压制，往高楼层蔓延的速度就会下降，比如它之前一分钟内所有枝干都能长10米，现在一分钟内大门处枝干长100米，其他位置的枝干可能就只能长1米了。

“……”陆连山听后久久无言，他没被首席冷静地仿佛只是让他们上楼遛弯的语气骗到——变异藤就差在白塔外墙上写字说这是它家了，就算长得慢了也还是很危险。

更何况，凭什么？

陆连山忍不住讥诮：“然后我们三个都去喂木头吗？首席，已经被提前牺牲的人你也要利用？”

喻筠淡然自若：“没有人放弃你们，想要解决变异藤只能从根部入手，前防队一直在找。”

他话锋一转：“现在局面还能控制，但防护系统一旦破坏，我们面临的是更多更危险的变异物，你想过怎么办吗？”

陆连山心里一跳，却不敢想可能发生的惨剧，生物变异病毒爆发后他见了太多的受伤和死亡，安全区已经是病毒横行下唯一的净土，失守意味着又会有很多人死亡。

到时候第一批撤离的不会是普通居民，而是守备军队，是混乱时期重要的军需资源。

陆连山呼吸有些不稳，紧紧握着通讯器的手用力到发白，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那你自己跑啊，把其他人全部放弃不就好了？反正你是s级向导，随便去哪个安全区都会被奉为上宾。”

“……”喻筠停顿了几秒，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缓下声音，“我没有想过放弃任何人，白塔始终在尝试救援。前防组的人现在就在白塔下面，陆连山，拉开窗帘就能看到。”

通讯器里只能听见年轻哨兵压抑的呼吸声，喻筠等待少许，冷静地开口：“我保证会救你们，无论任务成败。”

陆连山嗤笑了下，仰头靠着墙，还是没什么好气：“你说我就信？你那么大面子呢。”

“……”喻筠没有说话。

陆连山冷笑一声，却是看向沉沉睡着的队友，天不怕地不怕拿着通讯器就敢怼首席向导的人终于迟疑了下：“……话可是你说的，首席会骗人吗？”

喻筠相当冷静：“是我说的，我保证。”

喻筠关掉通讯，把防护衣穿戴好，拎起枪挂在脖子上，出来时前防组的几个队长齐齐看向他，都有话想说。

他抬手制止众人的劝解，不容置疑道：“防护系统不能失效，特莫拉安全区也不能失守，回你们的队伍去。”

研究员里一个卷毛忍不住道：“可是首席……找不到变异藤的根怎么办？那鬼东西邪门得很，9队挖半天连个影都没见着，万一你出事……呸没有万一！”

“c101巡逻组说塔内地下一层有变异藤的根部，而塔的地基深有百米，从外面不可能挖通。”喻筠边走边说。

卷毛瞪大了眼：“难道变异藤从白塔底下冒出来的？”

另一个研究员翻出地基结构图，猜想道：“可能是建地基时没清理的藤蔓残体被病毒感染，又重新生根了。”

众人一派哗然，议论纷纷。

喻筠通知他们：“白塔顶部有净化管道，我会从那里进去。”

“怎么可能？白塔有千米高！”

话没说完，剧烈风旋腾空而起，气势磅礴的巨型鸟类在半空中展翅停留，白色羽翼在光线下熠熠生辉，雷鸟金色的眼睛高高在上看着众人。

所有人被盯得心里拔凉，顿时心服口服：“……这事只有首席能办到。”

—

另一边，陆连山收到行动指令，隔着封闭的玻璃向下看去，楼下烟尘四起，炮火连天。

三人对视一眼，向导的精神力先行放出，听到外面藤蔓爬动的窸窣声——随着大门处重火力的压制，细碎的摩擦声减小，高楼层的变异藤的移速明显变慢。

“准备。”陆连山和两人对视一眼，数三秒让金丝猴打开门，门口盘旋的甲虫嗡嗡嗡飞进来，被小狮子甩着尾巴抽晕在地上，然后一爪子压死。

陆连山带头冲进楼梯间，迎面抽来一根藤蔓，被他早有准备打了回去，迅速往楼上跑去。

期间喻筠和他一直连着通讯，但对面一直是呼啸的风声，但防护系统内只有人造风，根本不可能有这种鬼哭狼嚎一般的大风。

陆连山心下生疑：“你在哪？”

“？”库为和罗卡唰得齐齐朝他看去，不太友好地眯起眼。

喻筠俯在雷鸟背上，模糊听见耳机里有动静，在高速移动下根本听不清：“什么？再说一遍。”

他单手把降噪调到最大，通讯器滋啦滋啦响了几下，突然传出一个男人咋呼的声音：“你不用说了！你个叛徒，和首席说话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呢？”

还有另一个稳重的男声：“陆连山，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还在和首席通讯？他是向导首席，理应由我来直接联系，把通讯器给我。”

喻筠：“……你可以把通讯同步进群聊。”

“我开外放了。”陆连山被吵得头疼，“你现在在哪？”

“在雷鸟上，我会从白塔顶端进去，协助你们补充能源。”

库为激动成星星眼，又怕打扰到首席，矜持地说：“雷鸟还能载人，好、好厉害！”

“谢谢。”喻筠冷静道。

陆连山：“……”

三人一刻不停地爬到白塔115层，这层只有一间办公室，再往上是一扇黑色金属密码门，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藤蔓。

在通讯器滋啦滋啦的杂音中，喻筠说：“钥匙在办公室桌子上，门没锁，进去拿。”

位于白塔最高层的办公室，陆连山一进去心里就有数了——是首席的大平层啊。

他反手把想跟进来的藤蔓关在门外，在桌子上看了一圈没见着钥匙，反而被一整面的照片墙吸引了视线，看介绍都是向导历届的首席。

与一众军装笔挺、在正式的授位仪式上拍照的首席不同，最边上的男人一身白色防护服，浑身上下包裹得只露出头部，看起来只有二三十岁，五官冷峻，薄唇微抿，眼神平静看着镜头。

他身后是刚建成的特莫拉安全区，不断有幸存者在军队保护下搬入，似乎有人认出了这位年轻的首席，很多人举着手在跟他打招呼。

库为盯着照片捂住心口，忍不住上前一步，口中喃喃：“……我的天。”

“这张照片啊，”罗卡不经意地路过，“我有原图。”

库为眼睛一亮，跟在他身后：“发我一份！罗哥，罗哥这哪用你亲自拿，我来就行。”

“……”陆连山简直没眼看，“快找钥匙。”

“在找了！”

库为拉开抽屉翻了几下，又去翻下一个抽屉，直到他们把整张办公桌翻了个底朝天。

他终于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没有……？是不是你找漏了陆连山。”

陆连山拨拉了下通讯器：“钥匙我还能认不出来？”

信号不好到十句话只能听清半句的首席淡定道：“桌面上黑色的铁盒子看到了吗？那是个自动解锁器。”

“……什么高级东西？”

陆连山若有所觉地看向窗外，落地窗外的仿太阳光明媚夺目，下一秒体型巨大的白色大鸟扶摇直入云巅，转眼又振翅飞了回来停在窗边，宽广的羽翼遮天蔽日，大片的阴影打在三人身上。

雷鸟背上，一身白色防护服的男人自上而下看向他们，遥不可及的人突然到了眼前，简直像是照片里的人走出来了，让陆连山一时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男人似乎说了句什么，通讯器里同步响起他冷静地声音：“保持联络，注意安全。”

雷鸟转瞬又飞向高处了。

—

可能因为前防队给了变异藤很大压力，他们翻东西的时间这一层并没有爬更多的藤蔓，三人借着办公室的门做遮挡，很快清出了一条路，把解锁器装在了铁门上。

断裂的藤枝在地上扭曲得像密集的蛇群，挣扎着往铁门上撞，像是门里有什么在吸引它们一般，持续几分钟才慢慢失活不动。

陆连山守着解锁器，子弹总能稳稳击退变异物，没有一根藤蔓能近他的身，极度高压的射击环境让他浑身肌肉紧绷，精神力极具威慑力的围在他身旁，连带小狮子扑咬的动作也变得凶猛起来。

可他们还是逐渐难以应付起来，四面八方的藤条发了疯般抽向他们，库为护着罗卡被迫退回办公室门口，却见大部分藤枝还是追着陆连山不放，甚至有一根直直冲着他后心打去。

“跑！别站那！”库为几乎是贴着陆连山背后把藤枝打偏，吓得浑身是汗，“陆连山回来，太多了！”

陆连山贴着小狮子急喘了口气，却是离铁门又近了一步：“掩护我！”

“你要干什么？！”库为简直要疯了，“我掩护不了！”

罗卡冷声打断他：“掩不掩护的了不是你说的算，我才是向导。听着，我们守后方，不能让变异物靠近他。”

“草草草！”库为边打边骂，又气又急，“陆连山我真草了！”

分不清过了多久，门锁滴一声亮起绿灯，厚重的铁门哐当弹开，库为刚松了口气要跟上去。

就在那一刹那，所有藤蔓如被按下加速键般疯长，几乎一瞬间就挥舞在整层楼梯间，密不透风裹着陆连山冲进铁门内。

库为急疯了，枪打不开就用手扯，短短几步已经被枝条紧紧围住：“陆连山！”

藤蔓严严实实围住了铁门，再看不出一丝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