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走向黎明 第3章 强攻

时间急迫，陆连山精神力分散在身边，翻身躲开各个角度藤蔓的袭击，边想破脑袋可行的方法：“……是白塔结实还是变异藤结实？”

“陆15度，库60度，”罗卡迅速报点，匆忙回答，“变异物还能用枪打打，白塔炮都轰不烂，陆连山躲！”

陆连山极限弯腰避开袭来的藤条，却不防它突然拐弯，再躲避时已来不及，手腕被藤蔓缠上后顺势爬上他的小臂，似乎打算将他胳膊扯断。

枪脱手挂到脖子上，陆连山咬牙在地上滚了一圈，从裤腿处拔出匕首狠狠划下，小狮子咬住一截让它无法再往上缠绕，本该削铁如泥的匕首却受到变异藤的阻力，几次才剁烂一截。

陆连山抖掉小臂上缠的藤枝，检查后发现作战服都被磨出线了，不由低骂一声：“不能让藤蔓近身……你们的门能炸开吗？”

“炸什么？”罗卡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肯定能啊，别说门，变异物也能被炸开，问题没人来给我们炸。”

“不用别人，我有。”库为眼睛一亮，手伸进防护衣里掏来掏去，掏出一颗黑金色的球，不看颜色那是和隔离衣的球长得一模一样，“就是、我自己做的，可能威力没那么大。”

“……你带着手雷来白塔？？”罗卡瞪直了眼，抬起的手都在颤抖。可悲情况特殊，他还得给这恐怖分子报点。

库为被变异物追得乱叫：“我去啊啊啊！别多想啊，它只是刚出生不久还离不开我，你看这不就帮上忙了吗。”

陆连山甩了下发疼的手腕：“找机会把你孩子贴门上，我给你掩护。”

罗卡：“……”

办法虽不太靠谱，但也比没有好，罗卡跟上同伴节奏，把报点偏向了门的方向，他也护着穿山甲往门口去。

此时藤蔓几乎爬满了地下一层的墙，四面八方都有可能飞来一根，陆连山又要自保又要掩护库为，承担的是主输出位。

但他看不见，罗卡给他报点时尽可能详细：“30度10米，25度8米，170度6……”

渐渐的，罗卡发现有时候他还没报点，陆连山就已经打退了攻击的变异物，是他自己也在用精神力作为眼睛。

受过训练的哨兵在气味复杂声音杂乱的室内，会用精神力加固自己的精神屏障，减少环境对精神的污染，像库为那样专注听指挥向导报点，即使用精神力查看也是很小范围的。

但陆连山不完全信任指挥，这让罗卡有点担心他的精神图景，生死攸关根本没时间给他梳理。

更关键的是，罗卡没有自信能不出差错地给两个人报点，也无法让陆连山像信任自己的精神力一样信任他。

“……”罗卡深吸了口气，将注意力集中，尽可能减少他的负担。

金丝猴一手抱着球，一手灵活地从柜子上借力，倏地跳到门上，把球从藤条的空隙里贴上门上，手雷吸附上去的下一秒，枝蔓张牙舞爪抽向小猴。

陆连山两手各一把枪打得子弹乱飞，协助小猴撤回库为的怀里，又马上回身推上穿山甲找掩体：“倒计时5分钟，届时藤蔓会有短暂的空缺，我们必须在它们重新围住门之前跑出去，有问题现在提。”

“……”沈六紧抿着唇，头上脸上满是冷汗，胳膊里的藤枝被他硬生生拔了出来，只用撕烂的衣服扎紧了伤口。

没有防护服却暴露在有变异物的环境里，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过一劫，而且他的反应速度大幅下降，穿山甲也要撑不住了，他只会拖累队伍。

“有，我会背着沈六跑，期间需要你们保护，”罗卡神色冷静，“当然我会继续报点，注意听。”

陆连山沉默地看他几秒：“准备吧。”

善用精神力的人只要稍加注意，就会发现沈六受伤的胳膊已经开始变色了，时间越久越像变异藤的深绿色，这不是个好现象——他已经被感染了。

以前遇到的人类感染者都是死亡后的，沈六的情况可能是因为他受伤的创口小，也可能因为传递病毒的是植物，但不管怎么说，他是个危险的变数。

罗卡稍稍松了口气，拿出金色的球递向身旁：“把你的枪给我，然后穿上。”

五分钟转瞬即到，陆连山带着人躲在置物架后面，前面层层叠叠堆了许多架子箱子，都是小狮子推过来的，用来给他们当掩体。

陆连山反身踢飞一个储物箱砸开藤条，心里数着秒，在数到零时前方轰得炸开剧烈火光，铁门和紧密缠绕的藤条都被炸开了，火焰烧得藤蔓连连后退。

但他们低估了□□的威力，全队人都被冲击波往后推了一截，置物架也朝他们倒下，被浅灰色小狮子跃起用头顶了回去，一马当先往出口跑去。

紧要关头，沈六却怔在原地不动，被罗卡拉到背上，动作起伏间，他缓慢地抬起头，似乎身体已经变得僵硬让他无法自如行动了。

“跑！”陆连山在前面踢开障碍物清路，火光未灭，不用精神力也能看见变异物，哨兵优越的身体素质在此时帮了大忙，可变异物实在太多，他和库为两个人分身乏术。

罗卡全力奔跑着，却突然觉得背后变重，他好险没叫出声来：“陆！190度3米！”

陆连山匆忙回头，左右手朝两个方向射击，用了数枪才打断缠住沈六的藤蔓，他目光在沈六身上停顿一瞬，右前方几根藤条又卷土重来，逼着他躲避。

这一避迎面就是出口，陆连山下意识翻出去，然后帮同伴把边缘的火踩灭，在小狮子保护下给队友打掩护：“快！”

“来了来了！”库为像颗炮弹一样飞了出来，扑地上打了个滚，“差点被打到了，还好我跑得快……我去怎么外面也有啊啊啊！”

陆连山心里的怪异感一闪而过，手上稳稳地射击：“罗卡快！”

罗卡数次被藤蔓堵住路，队友只能打退它们，还是得靠他自己玩命跑，可背后沈六一直在往下滑：“你抱紧啊！”

“？……把他放下快跑！罗卡放下他！”陆连山忽地脸色奇差，立刻就要往门里跑，却见火势小后藤蔓发了疯地打向他，被枪打退又马上补上，在这么下去炸开的口根本撑不了多久。

但已经晚了，罗卡话说一半被脖子上一双手紧紧勒住，他瞬间感到浑身冰凉，一直聚焦在变异物上的精神力转向队友——背上的人已然失了理智，疯狂撕咬在隔离衣上，发出刺耳的磨牙声。

罗卡连踢带打挣开了他的手，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地上蠕动的人，只觉浑身刺骨的冷。

小狮子咬着他裤腿往后拽，直到出口处被陆连山一把拉了出去。

出口在三人面前被藤蔓层层叠上，还在燃烧的藤条断在地上，微弱的光让他们看见了惊悚的一幕——利爪从隔离衣内部刺出，深绿色的人形从中爬出，眼睛是诡异的全黑，直直瞪着他们，浑身皮肤沙沙掉下，又被枝条接住裹起来，人也被藤蔓密密麻麻缠成蛹的样子。

陆连山紧紧握着枪，肩膀用力到绷直，却第一时间拉上罗卡躲开了攻击的变异物：“别分心，往楼上跑。”

罗卡瞪红了眼，眼泪不受控地流到防护服里，连擦都没法：“草！这鬼东西怎么哪都有！有完没完了。”

与原先只是灯坏了的安全出口不同，现在的楼梯里爬满了粗壮的藤蔓，走出几步还能看见地上布满的甲虫尸体和藤枝，还有已经冷却的子弹，似乎曾爆发过激烈的战斗。

“……它们不攻击我们。”库为反应迅速地打退变异藤和甲虫，小心地绕开一根根好似扎根在地上粗了一倍的藤蔓。

“是变异藤的根部，韧性强的顶端已经爬到上面了，”陆连山表情凝重，“我原先还有怀疑，执勤的两个向导分明早就被感染了……罗卡，你确定之前有检查到他们吗？”

“我们用精神力分辨活人是通过他们动作和呼吸来判断的，”罗卡手上没停过，枪声一响就有一只甲虫掉地，“在设备间门开之前，两位向导还在动。”

“变异物在控制他们动，它是有意诱导我们进去……它把我们当养料。能直接从内部占据白塔，变异藤恐怕早就在地下扎根了。库为，还有吗？”

库为咬咬牙，掏出仅剩的一颗黑金色球：“怎么弄？”

“变异藤有藤蔓植物的顶端优势，比普通藤蔓更坚硬、长得更快，难以根除，”陆连山把球吸附在藤蔓边，“巧了，我们就在它的根部。”

就算炸不死它们，也能清掉一部分。

三人布置好炸弹后迅速往楼上撤退，中途通讯器联系上了队长，对面很是庆幸他们没事。

“……我们已经撤出白塔了，防护系统收缩后c队负责掩护安全区的人往防空洞撤离，白塔大门被藤蔓围得密不透风，你们别去大门，往楼上去，楼上藤蔓少。”队长声音有些艰涩，“都听好了，保护好自己，等待救援。”

三人在楼梯上互看一眼，陆连山关闭了通讯。

库为口中喃喃：“往楼上跑……我们还出的去吗？”

“先活下来再想那些吧。”罗卡拉着他躲开一根绿藤，声音沙哑。

经过一番死里逃生，所有人的精神和身体都快到极限了，就算是没有出路只能死撑，那他们也得撑得久一点。

“找个房间，我们得休息。”

白塔15层研究室，三人强行破坏锁闯了进去，而后搬来桌子椅子柜子牢牢堵上门，都脱力躺在了地板上，连一贯精力旺盛的小狮子都趴下不动了。

“我先给你们做精神梳理，然后轮流休息，每一个半小时轮换。”

“行。”

向导的精神力在精神屏障外试探，几经尝试。陆连山抬手捂住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耳边的声音似乎都在远离。

只剩他一个人被暴烈的沙尘裹挟向前，脚下是万里沙漠，头顶是烈日当空，环境中的污染因子到处肆虐。

比起外面的污染物也不遑多让，相同的是他都是被抛下的那个。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躺在黄沙中闭上眼睛，还没棵树高的小狮子颠颠的跑过来，啪嗒趴在他脸上要给他挡太阳。

“……”陆连山被细密绒毛堵得鼻子痒，叹口气拍开了它，压在脑袋下囫囵睡了一觉，直到被队友推醒。

他困倦地眯了下眼，看到罗卡还站在旁边：“你睡吧，我守。”

罗卡眉头蹙着，犹豫几秒还是说：“你的精神屏障很厚，只有高阶的向导和匹配向导才能梳理……我试过所有办法了，都进不去。”

白塔的应急程序启动后，平时一刻不停的白噪音也关掉了，相当于哨兵每一秒都在遭受感官污染，本就是非常需要向导的时候，他却帮不上忙。

“没关系，我还好，”陆连山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没有意外也没有失望，“快睡吧。”

陆连山在原地坐了一会，等身边气息平稳，才爬起来换到了桌子上坐，既能看见门窗也能看见队友——感谢白塔舍得花钱，把墙建得污染物也打不烂，只能从门窗进来。

小狮子晃着一身被压扁的毛到他身边蹲下，没一会又趴下睡了，发出呼噜呼噜的声。

陆连山瞥它一眼，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裤子上扒拉，没睡够的脑子还迟钝着，想不出脱困的办法。

白塔里除了他们三个只剩变异物，其他人大概已经在准备撤离，毕竟备用能源有限，一旦耗尽让大型污染物也攻进来，几乎是死局。

变异藤袭击白塔时前线军团没有折返，前线的情况恐怕也不容乐观，防护系统可能都撑不到能源耗尽，就被污染物打破了。

陆连山糟心地想：靠援助还不如原地等死。

手边通讯器突然震动了下，陆连山垂眼看去，是c101队长，他没抱什么期待地接通，已经做好准备听到“对不起”或者“你们一定要活下来”之类的话。

他接通蓝牙连在防护服上，不想坏消息吵醒队友，猝不及防一道清冽的声音直入耳膜。

“我是喻筠，收到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