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完夜市后平常上班的一天,3S哨向更新了目前的安排。
关于人造哨兵和灰衣人的任务,原本是每个3S哨向都会参与进来。但介于光辉城的事件影响太大,为了让黑塔的安排更符合逻辑和侧重点,现阶段处于进行中的所有任务,都会安排一位3S哨兵或向导负责。
罗岫拿到的是灰衣人任务。
本来这个任务是在池昭手里的,恰好罗岫原本的拿到的人造哨兵相关又和池昭的身份背景一致,两人就相互交换了任务。
他心心念念着上次被躲在暗处的向导攻击。灰衣人的相关任务都需要外出,他正好借这个机会出去揍人消消气。
按照平民的角度去思考,躲在暗处的向导针对的仅仅是江余和罗岫。但在黑塔看来,江余和罗岫都是黑塔的登记哨向,甚至敢袭击3S哨向,挑衅意味很明显。
这种行为必须被黑塔重视起来。
罗岫本人也很恼火,一群神神秘秘的人天天把霸凌挂在嘴边。就算他们针对的江余和罗岫不认识,换做普通人看到有人天天霸凌来霸凌去,都会建议他们去医院看看脑子吧。
根据黑塔的线人描述,在首都城外围出现了一队灰衣人。
因为害怕再受到莫名人士的攻击,所以罗岫决定带上江余一起参加行动。
他的理由是,他不能在帮助江余处理掉灰衣人的麻烦上死掉,所以他必须把江余带在身边。
尽管在听到这个逻辑后,容淼本来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但最终只是吐槽罗岫的理由是没头没尾的死循环。
不过江余答应了,而且她也想看看,究竟是谁口出狂言。
行动不仅仅包括找一个活的灰衣人拷问,而且正好首都城的巡逻排到了罗岫,不然他也不会带队那么多哨向。
准备室里,罗岫负责的哨向都全副武装地等待集合时间。
虽然大多数的哨向都比较熟悉枪械,但也有少数人更擅长使用自己顺手的武器。
江余坐在休息长凳上,像一尊除了眨眼之外动也不动的雕像。
她单薄的身躯和别人比起来似乎少了些什么。
“我们还有什么别的防身武器吗?”
罗岫拍了拍自己哨兵同事的肩膀,示意对方去找些适合江余的武器。
“你之前给我的那把还在我这儿。”江余从披着的黑塔制服下摸出那把佩枪,举到罗岫面前示意道,“你要吗?还给你。”
罗岫明显自己都忘记了佩枪还在江余那里。
他看到江余掏出自己的佩枪,表情好像是在说,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考虑到还有同事在场,罗岫的脸皮比较薄。他一把按下了江余握着配枪的手臂,小声地对江余摆出口型,“不用还我了,你先放身上吧。”
江余看了他一眼,明白了罗岫想避免被同事起哄的意思,便用点头表示了解。
线人提供的地点距离首都城不是特别远,至少以哨向的身体素质来说,步行不会觉得乏力。
不愧是最繁华的首都城外围,尽管也属于比较荒凉的地方,但材质较好的建筑和街道并没有人觉得这里属于城市的中间地带。
唯一的缺点就是人烟稀少。
怪不得灰衣人会选择出现在这里。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大摇大摆地走近黑塔内部还不算很现实的决策。
哨向们分散开来,在自己的区域内开始工作。
江余一直跟在罗岫的身后。
江余在圣所就学得比较偏文科,在选黑塔的工作类型时毫不犹豫地填写了文职类。
对于巡逻任务,她在圣所学到的知识差不多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样的感觉就好比一个人七八年不碰数学压轴题,突然被要求完整地将证明过程写出来,那么他有多大概率能够拿到满分呢?
罗岫会时不时停下来回头看一眼江余,确保她真的安全跟在自己身后。
很多时候他都摸不透江余想要什么。
江余很多时候就像个没有灵魂的玩偶,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若不是那天在审讯室里看到如此失态和充满恨意的江余,罗岫都会认为她是个行尸走肉。
“江余,你平时会被拉过来凑人数吗?”
罗岫实在憋不住了。他本身也不是特别爱讲话的人,以前和容淼当好哥们的时候基本是你一句我一句对半开。
但现在和江余走一起,那种气氛真的很怪。罗岫总想着讲几句话打破沉默的氛围,但又想不到说什么。
最终他只能勉勉强强问出这个问题,虽然他自己心里的想法是“我找话题的能力真是烂透了”。
“我这个等级和能力,一般不会在确认的时候被选中。而且我身为池昭的秘书,一般不会突然离开她身边。”
“对哦……要是容三水不学他的临床医学和哨向医学,说不定直接可以给池昭当个永久助理。”
罗岫一时半会儿忘记了江余秘书的身份,只能尴尬地附和着。
秘书那种东西,罗岫刚成为3S哨向时嫌麻烦就没找。报告他会写,动手打架他也会,所以秘书对于罗岫来说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觉得自己的文学素养还算可以,至少可以在报告中写出连贯通常的语句。
“容医生很厉害,至少在作为医生的方面。”
听着江余的赞许,罗岫还想说些什么好兄弟的坏话,突然有什么黑黑的东西朝着罗岫脸上扔来。
他本能地用手去挡脸,并接下了这个不明物件。
是一只黑色的皮制手套。
罗岫刚要觉得摸不着头脑,手套的主人从暗处走出。
一身灰色代表了他正是罗岫在意的灰衣人。
“你脑子坏了?”
见到灰衣人,罗岫心里就直冒火。他边将手套甩回去,边毫不留情地骂道。
比起有些不能够控制住自己情绪的罗岫,江余明显冷静了太多。
她淡淡地向罗岫科普,但眼睛却盯着灰衣人,时刻注意着对面的举动。
“决斗中的扔手套习俗。扔出手套表示提出决斗,接住手套表示接受决斗。”
“不愧是江小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灰衣人拍了拍手,似乎是在赞许江余的博学。
“可惜,我说的既不是天文也不是地理,只是一些可能会被注意到的知识。”
罗岫有一种自己被骂了的感觉。
跟在江余的话之后,他十分刻薄地对着灰衣人质问,“所以你要和我决斗?你不觉得走在大街上,突然往别人脸上丢东西很不礼貌吗?”
“希望罗先生理解,接住手套的您,但我更愿意和江小姐进行精神体之间的决斗。”
“那你为什么不对着我扔?”江余突然对着灰衣人提出了最直接的问题。她并不期待对方能够礼貌回答自己,而是停顿了片刻后,用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补充道,“我知道了,是因为你手不够长,对吗?”
灰衣人一时语塞,竟然找不出半点依据反驳。
“看来被我说中了。”
罗岫以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向江余。
记忆中的江余说话可没有这么犀利,甚至说的话可能都没有现在多。
“江小姐嘴下积德啊。不然小心哪一天你就会和你那万众瞩目的姐姐一样,突然在空中砰地一下爆炸开来,哈哈。”
灰衣人夸张地做了一个手部爆炸的动作,然后充满挑衅地笑了几声。
罗岫还没来得及骂灰衣人口无遮拦,精神体猞猁一下子就从精神图景里钻了出来,跳到江余脚边。
他弓着身子龇牙,仿佛是在说主人你先别怒,因为要让我先怒。
江余叹了一口气,然后用脚挤走猞猁,准备上前开始决斗。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要和我决斗,但既然罗岫接住了手套,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同意吧。”
精神体之间的决斗并不稀少,在圣所大家无聊时通常会一对一看精神体打架,属于哨向版的斗蟋蟀。
不过按照现在的气氛看,估计是需要堵上双方的精神力来全力以赴。
罗岫两步上前拉住了江余的衣袖。他没有说话,但在极力用眼神暗示江余很危险。
“放开,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江余依旧板着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但从语气中连罗岫都觉得江余生气了,而且后果有可能会很可怕。
我会赢的。
这句话是江余通过精神连接传给罗岫的一句话,甚至都没有说我不会输。
罗岫没有办法,只能放手。
见江余做好了准备,一只身形壮硕的老虎出现在了灰衣人的身前,它身上深深浅浅的纹路为自己提供了最好的保护色。
老虎眯起眼睛,轻蔑地打量着江余。
江余的精神体垂耳兔落在了她的怀里,抬起头来似乎在问主人发生了什么。
江余抚摸了几下怀里毛茸茸的精神体,然后弯腰将精神体往前抛去。
“去吧。”
小小的垂耳兔被江余轻轻抛到比它大了不知多少倍的老虎面前,落地后还在爱干净地揉着眼睛洗脸。
精神体还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怎样强大的对手。
猞猁围在罗岫脚边,做出了捕捉猎物的动作。只要灰衣人的老虎敢动手,它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扑向猎物并保护垂耳兔。
“江小姐,你是来搞笑的吧? ”
灰衣人看到地上还没有自己精神体一个爪子大的垂耳兔,用有些抑制不住笑意的语气嘲讽道。
江余没有说话,只是毫无表情地直视着灰衣人,让对方逐渐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垂耳兔突然停止搓脸的动作。
它直勾勾地盯着大老虎,突然以诡异的姿势开始不断抽搐,就像宠物癫痫发作了那样恐怖。
本来就比巴掌大那么一点点的垂耳兔,在众目睽睽之下急速膨胀起来。
它伸出一张布满尖刺的血盆大口,露出锋利指甲的爪子狠狠卡住精神体老虎,然后一口咬掉了对方的脑袋。
巨大化的垂耳兔抱着现在对它来说像个布偶娃娃的老虎,对着灰衣人咧齿一笑。
精神体不一定需要参考现实中的东西,少数人会拥有奇形怪状的精神体,这取决于哨向本人的精神和心理状态。
精神体受到伤害后,灰衣人的精神图景也发生了严重的损伤。垂耳兔似乎像是在他的脖子上也开了个血窟窿,他紧紧抓着自己的脖子跪倒在地上,像只虫子扭曲着身体。
垂耳兔恢复了之前惹人喜爱的模样,只是嘴角边好像多出了星星点点的血痕。
精神体受到的伤害越高,主人受到的精神伤害也会越高。
本来江余没打算让垂耳兔以这样恐怖的方式一招制服的,谁让对方嘴里竟然在侮辱自己的姐姐的江泫。
“怎么可能……女王……从来没说过……”
灰衣人尽管痛苦,但还是在挣扎中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不管你们的女王是不是我猜测的那个人,这样的精神体我是第一次展现。”
江余举起佩枪,毫不犹豫对准了灰衣人的脑袋。
确认对方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后,江余才转身朝着罗岫走去。
她确实有些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她无法对拿江泫的死开玩笑的人视而不见。
“不好意思,让你失去一个拷问的对象。但是你也听到了,他侮辱我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