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丨黑豹]刀锋归处 第34章 第 34 章

瑞恩很快在地图上选定了一个薄弱点。

“你们看这儿，塔不是一体铸造，这儿是两段连廊的连接处，墙体最薄，我们带的炸药足够把这里炸出容一人通过的口子。”

“然后呢？海水如果倒灌进来，这间屋子的门是不可能挡得住海水的，”史蒂夫提醒着，“塔里还有很多人。”

他是在告诉她，这里有很多年轻的哨兵和向导，他们加入塔中不久，并没有为塔做过任何事，他们是无辜的，她要逃，但不能罔顾这些人的生死。

瑞恩一脸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他：“天呐，史蒂夫，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史蒂夫皱眉，没理解她的调侃：“如果你把这里炸开，海水一定会涌进来……”

“我没说过我们要在海里爆破，”瑞恩一边说着，一边在电脑上飞速搜索起来，“啊，找到了！”

她打开了一个软件，一番操作后，总控台后下角的桌面上出现一个圆形，缓缓打开后，一个红色的按钮升了上来。

瑞恩拨开按钮上方的塑料盖，手指指天，对史蒂夫道：“我们在天上爆破。”

“什么？”

“塔可以低空飞行，在空中爆破的危险性最小，不需要关闭气道。我开启了塔的基本防御，一旦有外墙破损，会在十秒钟内自动修复破损处，同时短时间封闭所有通道，直到危机解除。这个时间足够我们离开并让塔缓慢降落回海里，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除非你还有别的建议？”

史蒂夫确实想不出更好的点子。

他后退一步让出操作空间给瑞恩和特查拉：“我会帮你们断后。瑞恩，别让我失望。”

瑞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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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恩和特查拉很快便把炸药安装在了爆破点。

先前被打晕过去的四名教官还未醒来，史蒂夫把他们捆在一起，绑在了一根与地面浇筑在一起的柱子上。

“我会让塔升空八到十米，这个高度摔进水里很危险，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低于这个高度，我们来不及游出塔的范围，会被下落的塔压进水里。”

瑞恩精确计算过爆炸范围，和特查拉分别站在爆破口两侧的危险范围外，对他交代着自己的计划。

她扯了扯领口，露出第二层的充气救生衣：“跳出去就拉，落水之前才能全部充气，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在塔被封锁期间亨利会来接应我们。我跳你就跳，我们只有十秒钟。”

特查拉这一路都很沉默，不过他平时也差不多是这种话不多的样子，瑞恩没有特别在意，只是又问了他一遍，确定他听到了她的全部计划，这才对着史蒂夫点了下头。

史蒂夫站在总控台前，回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后，一掌按下了总控台上的红色按钮。

霎时间，整座岛开始晃动，震颤从脚下传来，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仿佛有什么巨兽正从脚下的汪洋中苏醒。

瑞恩紧紧抓住了身边能够抓手的一切，剧烈的晃动还是让她很难保持平稳。

总控室没有窗，她自然无法看到，巨大的岛屿正在连根拔起，海面被冲破了一个出口，巨兽般的建筑在震耳的嗡鸣中缓缓升空。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腾空的高度。

数字一个一个的上跳，很快便来到了“8”。

瑞恩猛地按下了手中的爆破按钮。

“嘭”的一声，瑞恩几乎要被这爆炸的声音震聋了耳朵。

身边的金属墙壁上出现了一大块缺口，刚好足够容下一人通过。

他们只有十秒钟的时间，瑞恩没工夫可以耽误，纵身跃下了塔。

下坠的过程其实很快，她穿在最外面的训练服已经在爆破之前脱下，充气救生衣毫无阻碍，在她眼前迅速膨胀成一个圆鼓鼓的气球，把她整个人裹在里面。

“嘭”，瑞恩坠落海面，沉入水下，又在充气救生衣的作用下很快浮了起来。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能够毫无负担地大口呼吸。

可第二声“嘭”始终没有传来。

瑞恩不禁担忧地抬头看向塔。

黑色的金属外墙似乎在流动，两块钢板正在爆破口的上下迅速聚合。

“特查拉！”瑞恩只得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去喊他的名字，却在那震耳的轰鸣声中，她的声音根本传不到他耳中。

她不知道是什么拦下了他，更不知道特查拉在塔中正经历着什么，她只知道他再不下来，就会失去这唯一的机会。

而正是这种近乎绝望的认知，让她不知所措。

特查拉不是塔抓捕的对象，就算被抓到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瑞恩试图这样安慰自己，但又想到特查拉是她的同伙，她是塔最想要的人，他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一阵慌乱过后，瑞恩飞快地想着所有也许可行的办法。

她想回到塔里去。可塔浮在半空，除非她有通天梯，或者会飞。

瑞恩只能狠狠地拍打着水面，水花疯狂飞溅，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钢板完全聚合前的两秒，缺口处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瑞恩屏住了气息，双手飞快地擦了擦被海水沾得模糊的眼睛，再去看时，那人影已经飞快地坠落了下来，一同坠落的还有他胸前一蓬飞溅的血花。

瑞恩朝着那人影坠落的方向游了过去。

距她不远的水面上，特查拉仰面漂浮着，双目紧闭，身下的海水渐渐荡漾出血的颜色。

“特查拉！特查拉！！”瑞恩游出了她这一生最快的速度，就算在塔中考核时她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张过。

他身上的充气救生衣只充了一半的气，像个漏气的气球软塌塌的，在海水中一上一下的沉浮。

特查拉陷入了昏迷。

但也万幸他在昏迷前拉开了充气阀，否则像那样的高度坠海，他就是再命大也一定会受伤。

而头顶上的塔已经向下坠落了一半的高度。

瑞恩仰头看着那愈来愈近、即将砸下来的硕大岛屿，又低头看看无法行动的特查拉。

她一咬牙，拔掉了自己这间救生衣的出气阀。

救生衣里的气虽然不多，但也足以产生巨大的力道，提供那么短短几秒钟的推力。

瑞恩借着这点推力，咬紧牙关，拼了命地托着特查拉向远处游去。

很快，身后的塔彻底进入水中，大量的海水被猛地推开，向四周涌去巨大的海浪。瑞恩和特查拉被这浪涌波及，一下往前推，一下又向后拽。

她用尽了力气，才抓住一块礁石停了下来。

约翰斯顿环礁是由一座约翰斯顿岛和周围的小岛以及礁石组成，只是这礁石十分锋利，瑞恩刚刚抓上去，掌心就被划出了一道伤口，鲜血顿时涌了出来，被海水蛰得生疼。

但瑞恩如今根本没有力气去管这点小伤。

她看着塔沉入水中又浮起，知道自己最多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她不清楚特查拉跳下来之前总控室里发生了什么，但能拖住他还让他受伤，十有八/九是总控室的门被攻破了。

也就是说塔的人很可能已经控制了局面，并且完全有能力在几分钟内让塔恢复正常运行。

瑞恩必须要尽快带特查拉离开这里。

她一只手抓着礁石，另一只手艰难地把他的救生衣和自己的勾在一起防止他被海水带走，接着在他怀里翻找起来。

很快，她找到了他放在防水袋里的手机，用他的指纹试了很多遍，终于打开后，给随时准备接应的亨利发去了信号。

如今天还没亮，自从他们两个离开飞机，亨利就一直带着两个看守塔顶的教官在海面上闲逛，一旦两人有清醒的迹象就补一针镇定剂。

但他也不敢走太远，始终在瑞恩告诉他的安全范围的边缘打转，如今收到信号，第一时间便赶到了瑞恩所在的海域。

放下绳梯，他看着瑞恩费力地把特查拉背在背上，艰难地爬上来。亨利知道情势危急，没时间等她爬上来，确定她抓稳后，便先行开动飞向了远离塔的海域。

瑞恩把自己缠在绳梯上缓了很久，直到酸软的双臂总算有了点知觉，才背着特查拉缓缓爬了上去。爬进飞机的第一刻，瑞恩解开特查拉救生衣的卡扣，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亨利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特查拉：“他怎么样了？！”

瑞恩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半晌才晃晃手指：“先离开这儿……他胸部中枪，需要手术。”

亨利又看了看特查拉苍白的唇色，也一改原先吊儿郎当的模样，沉默地往目的地的安全屋赶去。

瑞恩在冰凉的地上躺了许久，缓缓坐起身来，将特查拉抚上座椅躺着，自己则靠着座椅坐在地上，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特查拉，又看向窗外一望无际的海，也不知在想什么。

身后，巨兽正在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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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马乱的半小时过后，塔里恢复了秩序。

史蒂夫·罗杰斯被人带到了一间从未踏足过的房间。

他的双手并没有被束缚起来，但盾牌已经被专人接管，收进了层层加密的保险柜。

站在黑漆漆的大门前，史蒂夫看了左右两边的看守一眼。

“直说吧，我会见到谁？”

看守没有回答，其中一人按下门把手，轻轻推开大门，盯着史蒂夫，示意他自己一人进去。

史蒂夫皱了下眉头，看着那经历了风波却没有收到一点波及的大门，脚步沉重地踏了进去。

“史蒂夫·罗杰斯，美国队长……”

屋里很黑，没有开灯，只有正对面的墙上，亮着一张几乎沾满整个墙面的硕大屏幕。

身后的房门被关上，史蒂夫一个人在屏幕前站定。

屏幕那头是一张很宽大的办公桌，桌那头的椅子背对着他。

“你是……？”

椅子缓缓转了过来。

“罗杰斯队长，关于瑞恩和塔的事，我想我需要代表白宫和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