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丨黑豹]刀锋归处 第19章 第 19 章

突然倒飞过来的人影把“灰熊”这个两米高的壮汉吓得一哆嗦，忙不迭站起身来就要跑。

不知是谁一枪打来，直直射中了“灰熊”的肩膀——这还是在瑞恩推了他一把的情况下，否则那颗子弹应该是冲着心脏去的。

“灰熊”吃痛大叫，瑞恩一把将他甩进吧台内侧，丢下一句“想活就蹲下别动”，同时一手撑住吧台台面，脚下用力一踢，飞起一脚，狠狠揣在一个朝她扑来的哨兵的胸膛上。

她力气天生就大，这一脚更是用上了七八成力，那哨兵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摔在地上，竟只这一脚就爬不起来了。他抬手抚上胸口，就感觉到一阵剧痛，想来是胸骨被踹断了两根。

“啊——”人群一片混乱，一窝蜂地往门口挤去。但酒吧的门很窄，人们推推搡搡，反而将通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瑞恩看不见特查拉在哪，但她周围的人群都已散开，五个哨兵迅速靠近，在她面前站成一个半弧，将她困在了吧台前的一小片空间里。

瑞恩的视线一个个扫过五个年轻哨兵的脸。她对长相几乎过目不忘，这五个人她都曾见过，是跟着24号哨兵一起来抓她的九个人其中的五个。

按照24号哨兵的行事风格，对付她，一定会带上全部的帮手，也就是说现在24号和剩下三个哨兵大概正在和特查拉纠缠。

可他们手中都没有枪。毕竟在这种地方开枪未免太过高调了。

那刚才趁乱在人群中朝“灰熊”开枪的，会是制造超能药剂的幕后黑手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乔治一定也有危险。特查拉能在对付四个哨兵的同时保护好他吗？

来不及考虑太多，她必须速战速决。

几乎是在做出这个判断的那一瞬间，瑞恩如闪电般扑向包围圈最左边的两个哨兵，一手游蛇似的环上其中一人的脖子，灵活地旋身到他身后，以他为支撑纵身跃起，两条腿盘上另一个哨兵的脖颈狠狠一转，那哨兵顿时倒地，而她的手同时发力，巧劲一掰，第一个哨兵眼前一黑，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刚刚碰到她手臂的手便软塌塌地垂了下去。

她的力气用得刚刚好，既能让他们多晕上一会儿，又不至于置人于死地。

两人倒下，瑞恩身子落地，而剩下的三人已经攻了过来。

***

布鲁克林的某间公寓里，柯尔斯顿换下沾了一身尘土的西装，匆匆洗了个澡后躺在床上，打开手机相册，想要再看看白天拍到的异变者袭击现场的照片。

白天瑞恩和异变者交手的时候，他距离现场很近。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瑞恩击杀异变者，以往他只能跟在她后面收拾残骸，这次总算赶上了现场直播。

他一直很好奇，像瑞恩这样的女孩怎么会有那样的本事。在斯塔克大厦时她提到过，她实在那个叫做“塔”的地方学到的这些杀人技巧，但在他的印象里，“塔”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注册福利院。下午的时候他拜托同事帮忙调查过，结果也证明那就是个寻常慈善机构，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但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特工，柯尔斯顿很清楚，如果瑞恩没有说谎，那么这家机构背后的势力，一定比神盾局还要强大，所以神盾局才没有调查它的权限和资格。

继续调查的话，很可能对他没有好处。

他一边滑动相册一边出神，不知不觉已经翻到了最后一张，手指却还没停下来。

再一划，一张他从未见过的照片赫然出现。

那是一张粉色的便签纸，上面写着一串数字，看上去像是电话号码。拍摄时间是今天上午十一点三十四分。

柯尔斯顿不是个喜欢拍照的人，这部工作手机里非必要绝不会随便拿来拍东西。这张照片不是他拍摄的。

可除了他还有谁能接触到他的手机？

瑞恩·戴维斯。

只能是她了。

上午在斯塔克工业大厦时，她故意点燃布草间的床单，趁机将他打晕，在那之后她一定拿到了他的手机，留下了这个电话。

会是她的电话吗？

柯尔斯顿想了想，把号码记了下来——不管是谁的电话，她一定是希望他和这个号码的主人联系的。

柯尔斯顿盯着拨号界面的一串数字，犹豫了片刻，按下了拨通。

***

1980s。

激战正酣，除了几个喝醉了酒不省人事的人瘫在卡座上呼呼大睡，其余还算清醒的人几乎都跑了出去，只余十几个人还挤在门口没能离开。

战场分成两部分，瑞恩越过空荡的大厅看向特查拉，瞧见他正和几名哨兵交手，汤米·乔治像只畏缩的仓鼠一样躲在他身后。

24号并不在这里。

瑞恩直觉不对，迅速解决掉最后一个哨兵，收缴了他们身上的武器，三下五除二地将枪械全部拆解，束缚衣一类的则尽数用在了这些哨兵身上，确保他们短时间内再无法起身后，瑞恩在吧台上狠狠一砸拳头，对正准备悄悄溜走的“灰熊”大喝一声：“回来！”

“灰熊”闻声却跑得更快了。

绕过吧台，他直奔大门而去。瑞恩见状赶忙上前抓他，却没成想，在距他一步之遥时，只听一声极其细微的子弹出膛，瑞恩想喊“灰熊”躲避，却已经来不及——

一颗子弹正中他的眉心，“灰熊”那两米高的庞大身躯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顿在原地，轰然倒下。

“操！”瑞恩忍不住大骂一声，向子弹射出的方向看去，就只看到大门处混乱的人群。

一定是和超能药剂有关的人，杀死威廉·墨菲后一路尾随他们，又或者那人也恰好在此时赶到这里，混在人堆里伺机下杀手。

瑞恩只觉热血上涌，朝着门口飞奔而去。

“噗”的一声，拳头撕裂空气的钝响带着劲风从她身侧袭来，瑞恩跑得太快，想要完全收住身形已不可能。谁成想，瑞恩脚尖点地，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向另一侧一转，竟在空中划了个半弧，躲过那一记重拳，继续朝门口冲去。

这种对身体的掌控程度，就算是再见多识广的哨兵也不免震惊。

“戴维斯！”袭击她的24号见一击不成，他已然失了先机，只好拼尽全力向她追去，同时掏出一把足以至死的枪型武器，对着瑞恩的心脏和后脑连射两枪。

他天南海北抓了她八个月都没成功，既然不能活着把她带回去，那就只能扛着一具尸体去交差了。

“瑞恩！”另一边的特查拉竟在一边保护乔治、一边对付哨兵的情况下，还能分神来观察她这边的情况。

瑞恩自然也察觉到了，身形一转，堪堪躲过瞄准后脑的子弹，但还是被另一颗击中了左肩。

血花嘭溅，巨大的力道带着瑞恩向前扑了半步，她却干脆借着这半步的力道抄起手边一只不知被谁摔破的酒杯，狠狠向着开枪击杀“灰熊”那人的方向砸去。

但门口还有七八个争先恐后往外跑的人，她的酒杯还没砸过去就被一枚子弹打碎了。

见被发现，那开枪的人也一个闪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站住！”瑞恩顾不得疼，眼看就要跑到门口，却被24号哨兵一脚扫中膝窝。她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逃走。

“你跑不掉了，戴维斯。”24号哨兵才不在乎她在追着谁，他唯一的任务就是将她带回塔里，死活不论。

瑞恩看到那枪手逃走后便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连防御都忘了，被24号扫到在地后，竟没能再站起来。

肩上的血顺着那狰狞的窟窿汩汩外涌，很快便把她整条左臂都打湿了，黏糊糊温热一片。

特查拉眼前只剩下一个哨兵。原本以他的本事，早就能轻松摆脱这几个哨兵，奈何乔治一直抓着他一条胳膊不撒手，导致他行动受限不说，还屡屡添乱，险些让那些哨兵得手。

此时眼见瑞恩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本不欲伤到塔的人的特查拉无法坐视不管，一肘重击在哨兵胸口，将人打得连连后退直到撞到墙上再也无法动弹，他一边以精神力短暂控制住24号哨兵，一边推开乔治，飞快地来到瑞恩身后，替她挡下了24号的一拳。

“瑞恩！”

“小心！”

一时间，特查拉呼唤瑞恩的声音，和瑞恩急切到有些惶恐的声音同时传来。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颗子弹不知从何处飞射而来，正瞄准了站在原地发愣的乔治的眉心。

和那颗杀死“灰熊”的子弹一样精准且出人意料。

“蹲下！！”瑞恩几乎是弹射而起，用尽了力气扑向乔治。

子弹很快，即使她快如闪电，也没办法完全避开。

冰冷的金属弹头穿透她抬起的手掌，擦着乔治的额头飞过，最终打进了他背后的墙里。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乔治浑身瘫软，吓得连呼吸都快忘了——要不是瑞恩反应迅速，那颗子弹此时应该已经在他的脑袋里了。

瑞恩也被吓得不轻，倒不是因为她起身时没有力气计算角度，以至于那颗子弹再偏几寸就能卸掉她另一只胳膊，不是因为死神几乎和她擦肩而过，而是如果乔治死了，她就真的没有任何线索了——从头再来的代价太过高昂，她担不起。

扑倒乔治只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惶恐与愤怒让瑞恩瞬间清醒过来，也不顾右手掌心的贯穿伤，拖着乔治的衣领把他塞进了角落，又掀倒一张桌子挡在他跟前，怒吼着让他“不要动”后，转身走向24号哨兵，边走边扯下了耳后的屏障仪。

酒吧现在只剩下他们四个，刚才那枪手大概是离开后又绕了回来，想要趁无人保护乔治的时候把他杀死，但一击未中，想必再难找到机会，此时已经离开了——瑞恩可以感知到，此时酒吧外面已经没有刚刚击发过的枪管的热度了。

她就算想要去追也来不及了，更何况她还受了伤。

瑞恩路过地上的“灰熊”的尸体，轻轻瞥了一眼。

如果“灰熊”活着，她还能让他和乔治对峙，如果有人说谎，一定会露出破绽。可现在“灰熊”死了，她只剩乔治这一个人证了。

而这个人证刚刚险些因为24号哨兵的影响而死。

瑞恩恶狠狠地盯着被特查拉压制在地的24号哨兵。

从西雅图到纽约，他追了她整整八个月，屡次坏她的事，方才还差点要了她的命！

“瑞恩，冷静点……”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意图，特查拉出声阻止，“他是‘塔’的人。”

瑞恩充耳不闻，轻轻推开特查拉，一把抓住24号哨兵的领子，拽着他站了起来，紧接着一拳砸在了他脸上！

她这一拳用了十成十的力气，24号哨兵高挺的鼻梁把她直接打断，血流了一脸，整个人踉跄地向后退去。

瑞恩手并未停，也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一拳接着一拳，24号哨兵的胸骨、肋骨、四肢尽数断裂，快被打成一团烂泥。

她摘掉了屏障仪，身上两处枪伤被她的动作一下下撕裂，每一拳都让她疼痛不已。但她不肯停下，一旦停下，她那滔天的怒火恐怕会把她吞没。

“瑞恩！”特查拉想要阻止，却见瑞恩已经将24号哨兵逼到了吧台前。

他的一只眼睛高高肿起，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另一只眼角也被打裂，已然看不清瑞恩的脸。

她将他翻过去压在吧台上，一手按着他的脑袋，俯下身体贴在他流着血的耳边。

“看来是我让你活得太久了，24号。”

说罢，她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高高扬起，接着狠狠撞在了吧台坚硬的表面上。

“瑞恩！”

“嘭！”

特查拉的呼喊声和脑袋磕到硬物的闷响同时传来，酒吧里终于归于平静。

24号哨兵像跟面条一样从吧台上滑到了地上，不再动弹了。

瑞恩转过身来，身上手上早都沾满了鲜血，也分不清哪些是她自己的，哪些是别人的。

看了两眼特查拉的表情，瑞恩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没死”。

她知道特查拉不想和塔彻底闹掰，不然区区三个哨兵，怎么可能拖住他那么久？他就是不想下狠手罢了。

瑞恩说罢再也没看他，捡起地上的屏障仪戴回耳后，朝瑟缩在桌后瑟瑟发抖的乔治走去。

“走吧，这儿不安全了，我们换个地方。这次你最好说实话，否则下次子弹击中的就会是你的脑袋。”

拎起瘫软的乔治，瑞恩看了一眼特查拉，眼神十分淡漠。

特查拉没有看她，抄起乔治的另一侧手臂，两个人架着他飞快地离开酒吧，往停在路口的探险者而去。

瑞恩跳上驾驶座，特查拉把乔治推进后座，迅速往人少的城外驶去。

市区内的酒吧发生了这样的暴力冲突，要不了多久NYPD就会赶来，他们不能久留。

瑞恩一边开车一边想将妆卸掉，但一抬手看见那一片鲜红，最终还是放下了——反正她这一脸的血，就算被摄像头拍到了，只怕她自己都认不出来她自己。

夜晚的车依然很多，瑞恩只能尽可能地走小道，用最快的速度往她下午去找乔治时就找好的落脚点开去。

“你看到了，你们惹上了大麻烦，那些人今天杀了‘灰熊’，没杀了你，明天还会来杀你！你不说实话，谁都保护不了你的安全！”

瑞恩一边开着一边对乔治吼着。

乔治早就被吓傻了，瑞恩说了什么，他也没完全听明白，只是不住地发抖，整个人脸色惨白的，就好像中了枪流了血的人是他一样。

特查拉只好尽力安抚他的情绪，一边引导他开口。

“我们……我确实见过，那天晚上，那个人，我见过……”

乔治开始说话，但前言不搭后语，一次只能说出几个简单的词汇，甚至都组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那个人长什么样？是买家还是抢劫犯？”

“不记得……是个男人，对，好像是个男人……又好像是个女人……不对，是个男人，是……”

乔治的大脑一片混乱。

“对了！”突然间，他像是想起来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似的，激动地拍着瑞恩的座椅靠背大叫起来，“那个人，我听见那个人的同伴叫他……黑暗哨兵！他还有一条胳膊……”

“咻”的一声，后车窗玻璃碎裂如一张摇摇欲坠的蛛网，一颗子弹分毫不差地击中了乔治的后脑。他的话戛然而止。

特查拉和瑞恩谁都没防备，紧急向后看去。

可下一颗子弹紧随而来，一枪打爆了他们的后车胎。

车子在刹那间失去控制，瑞恩用尽力气控制方向，却还是没能阻止车子撞向一旁的大桥护栏。

车辆冲破护墙，坠入哈德逊河中。

巨大的水花声过去后，一辆灰色的萨博班停在了瑞恩他们落水的地方。

车窗上贴着黑色的膜，教人看不见车内的情景。车里的人微微降下车窗，露出一条两指宽的缝隙。

这缝隙分明不足以让人看到车外，更遑论看向桥下，但车中的人却并没再把窗子打开得更多，只默默地停了一会儿，便升起车窗，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开走了。

此时不过晚上九点，桥上偶有行人和车辆经过，看见那被撞开一个大口子的护墙，纷纷报了警。

但等NYPD赶到，拨开围观的人群，又从河中打捞出那辆桔色的探险者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点了。

此时探险者的两面车窗破碎，后座上只剩下一具后脑被子弹击穿、浑身泡得肿胀发白的男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