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如沐春风 第3章 第 3 章

10

春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尤其在这座被称为“春城”的雪月城，春意更浓。

在这家名为“东归”的酒肆中有一棵樱花树，树的年龄看起来很大了，大到一个人可以躺在树干上。萧瑟走到这棵樱花树下，还不等他享受这难得的意境，便从樱花树上落下一个人，打破了这份宁静。

“……”萧瑟看了看眼前的人，又看了看被繁花淹没的樱花树树枝，上面还有一个人，“你们怎么在这里？”

李徐行看起来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事实上也确实是，至少刚才萧瑟看到她从书上掉下来，并非她的主观想法，她愣了一下后才说道：“昨晚公子醉酒后，我本来是要送他回房间的，但是公子说要赏月，然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

“所以你们昨晚在这棵树上赏了一晚的月？”萧瑟一向平淡的语气都带了些惊讶。

“嗯。”李徐行重重地点了点头。

萧瑟无话可说，刚准备与李徐行打个招呼就离开这里，便听到对方声音。

“既然现在这么巧只有我们两个人。”李徐行嘴角勾起一个微笑，“不如聊聊？”

“……”萧瑟没有回答好还是不好，但是他乖乖地跟着李徐行坐到院子的石凳上便已表明了他的态度。

虽然是李徐行提出的“聊聊”，可是两人坐下后，她又有一种不知如何开口的感觉。对方虽然表现地云淡风轻，但是“不会武功”这件事还是要斟酌一下才能问出口的。

“当年灼墨公子雷梦杀与剑心冢传人李心月共同孕育了三个孩子。”看着李徐行有些为难的模样，萧瑟率先开口道：“其中大女儿名为李寒衣，也就是现在的雪月剑仙。而在李寒衣之后，李心月又诞下一对龙凤胎。”

“而龙凤胎中的女孩在出生后不久便被药仙徐尽欢收为弟子，名为李徐行。至于那个男孩……”萧瑟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便是雷无桀吧。”

“哦？”李徐行顺着萧瑟的话问道：“何出此言？”

“首先，心月姑姑当年就是将小儿子送去了雷家堡；其次，雷无桀的年龄对的上。而且，你们长得其实很像。”萧瑟说到这里开始细细回忆两人的长相。

当年李长生收徒的标准之一，便是长得好看，雷梦杀作为他的弟子且被称为“灼墨公子”容貌自是不必多说。而李心月当年在剑心冢被雷梦杀一见钟情，自然也是出尘绝艳。这两人结为夫妻，可谓是珠联璧合。两人的孩子，容貌也不会差。

李寒衣暂且不说，毕竟萧瑟对她并不熟悉，且对方常年带着面具，教人难以窥见其真是面貌。至于李徐行和雷无桀，两人大体上都随了李心月的长相，清隽秀丽，只是李徐行平日里衣物多着青蓝色，可谓是将“清丽”两个字贯彻到底，虽然她本人可能并没有这个自觉；雷无桀则是红衣似火，脸部轮廓也更为深刻些，眉目也更浓些。两人的风格都极为明显且具有冲击力，以至于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时反而不会注意到过分相似的容貌。

“欸？是吗？我好像都没有注意过。”李徐行顺着萧瑟的话想了想，然后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之前也曾说过‘家中之人除你与你父亲外，武器皆为剑’。在知道心月姑姑将她的小儿子送至雷家堡的前提下，整个雷家堡用剑的大概也只有雷轰和他的弟子雷无桀，那个家中之人指的是谁也很明确了。”萧瑟抽了抽嘴角，继续为他的话增添证据。

“当时本来是想试探雷无桀的，结果他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你反倒是记得清清楚楚。”李徐行的语气带了点无奈。

“唉……”萧瑟无奈地叹了口气，“当时怎么就那么巧，进了我的雪落山庄呢？”

“……”李徐行没有回答他，这几天她从雷无桀口中知道了两人的相识过程，在认识那么短的时间里经历那些事，着实称得上一句“缘分深重”，她转而问道：“你的武功是怎么回事？”

尽管想要婉转些，但再婉转也婉转不到哪去，李徐行决定直接问。

11

沐春风做了一个梦。

月明星稀，而他就躺在树上，除却高悬天空的明月之外，便是樱花。花月相伴，此刻若是有酒，便是人生一大幸事。

他好像是有酒的，因为他闻到了酒香。但是酒在哪呢？沐春风用鼻子嗅了嗅，好像就在他身边。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后知后觉地感到胸口沉甸甸地。借着月光，沐春风知道了压在他胸口的是一个人，尽管她的脸大部分都埋在他的胸口，但沐春风依旧一眼就认出这是李徐行。

沐春风想不明白，为什么李徐行会在这里。最终他得出结论，这是在做梦，以内只有在梦中他才回看到李徐行，两人才会有这么亲昵的姿势。

既然是在做梦，那就好好享受这个梦境吧。沐春风伸手想要摸摸李徐行的头，在月光的照耀下对方的头发显得毛茸茸的，看着就很好摸。可沐春风的手最终还是停在了半空。比起惊扰梦中人，让梦中离开自己，沐春风更想就这样看着对方，哪怕这只是一个梦。

“公子！”

随着熟悉的叫喊声，沐春风猛地睁开眼。他下意识地看向胸口……什么都没有，沐春风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是个梦啊。

沐春风从樱花树上跳下去，正好落在沐言面前，还不等沐言作出反应，他就先发制人，“沐言，我平日里待你不薄吧，你怎么就让你家公子在树上睡了一夜。”

“冤枉啊公子！”沐言为自己鸣不平，“昨晚我本来是要送公子您回房间的，但是您紧紧地跟在徐行身边，怎么哄都没用。没办法只好让徐行送您，可我也没想到你们居然就在这树上待了一整晚。”

“我们？”沐春风心中渐渐升起一个想法。

“是啊，您和徐行。沐言点了点头，“今天早上我遇到徐行的时候，她亲口说的，而且也是她告诉我您在这棵树上的。”

那原来不是梦。

“她现在在哪？”沐春风问道，虽然没有明确地说出那个“她”是谁，但是从小跟在沐春风身边的沐言怎么会不知道，于是他回道：“雷公子刚醒来便要去闯登天阁，她和萧公子在前面……”

看到沐春风迫不及待的模样，沐言及时止住了话头，“公子去找她……去看雷公子闯阁之前先换身衣裳吧，我给您准备好了，是和她一样的蓝色。”

12

抵达雪月城的前一夜，惊雷阵阵。

“这招倒是不错。”李徐行右手持剑，脸上流露出了几分兴趣，“可怎么只打雷不下雨啊。只能用来吓唬吓唬人。”话音刚落，李徐行便挥出一剑，雷声立消。

本来还有一点骄傲的雷无桀顿时僵住了，他还保持着刚刚挥剑的姿势，脸上的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尴尬，不过尴尬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一招好厉害，叫什么名字？”

虽然雷无桀这一招被李徐行轻松破解，但一直在旁观战的沐春风却是暗自惊叹。用剑引雷，这勉强可以算是一种通达天地的境界了，而能达到这种程度的，无一不是逍遥天境的高手。雷无桀如今不过金刚凡境，而且是前几天刚入的金刚凡境，能用剑发挥出此等威力，便是称一句“天才”也不为过。

可惜，偏偏他的对手是李徐行。不过看雷无桀这样子，好像也不需要可惜。

“这一招啊……”李徐行顿了一下，好像在回想什么的样子，“叫做‘止’。”

“雪月剑仙当年一剑‘月夕花晨’将我从登天阁打下来，那时年少气盛誓要创出比‘月夕花晨’更厉害的一招，所以便有了‘止’。”李徐行说起这段经历时，脸上带着笑意，“可是师父知道后，狠狠将我打了一顿。”

“‘药仙’前辈为何要打你？你也闯过登天阁，还是为了雪月剑仙？”雷无桀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我的师门重在修心，当年为了赢剑仙一招而生的‘止’代表我已着相。至于登天阁……”李徐行脸上浮现出一点小得意，“当年我可是一口气闯到登天阁第十四层，休息片刻后，十五层也被拿下。”

“不过说来也巧，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用‘止’了，偏偏今晚对上你用了出来。不如我现在就将‘止’教给你，之后你便能给剑仙一个惊喜。”

“欸~”雷无桀指着自己，“我吗？你是说，我现在可以见到雪月剑仙吗？”

“嗯……”李徐行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还是差了点，但谁知道你闯阁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呢？说不定你还真能见到雪月剑仙。”

这边其乐融融地传授剑招，而另一边的沐春风只是看着这两个人。刚刚因为雷声出来凑热闹的萧瑟感觉有些无聊便要回去，却听沐春风喃喃自语，“对雷公子还真是上心。”

萧瑟听到沐春风的话，轻轻笑了笑，“自然上心。”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沐春风愣在原地。

……

“止。”雷无桀大喝一声，同时挥出一剑。

雪月剑仙的“月夕花晨”是极美的，而这一招有多美，它的杀伤力便也有多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便是如此了。剑仙用这一招用得轻松，但接这一招的人还没接便被这一剑给打下了登天阁。李凡松苦中作乐地想到，好歹不是他一个人面对这种情况，这样想着他便要抬头看看自己的难兄难弟是怎么被打下来的，便也能知道自己刚才的境遇。

风停花顿，一切好像都静止了。李凡松睁大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雷无桀接下了这一招……并没有。

“啊！”雷无桀也和他一样，被雪月剑仙打下了登天阁。

“啧。”李徐行不忍直视地移开目光，“他刚刚怎么不趁机用其他招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