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美人如花 第39章 梳妆

因为这一个称呼他们好像扯皮过更多次了，林浅想了想，不再坚持，“好，无双。”

忽略因为这个而显得有些亲昵的名字，林浅看了看房间的陈设，有些迟疑道：“不知可有梳妆之处，我现在的样子不便出门。”

她这几天养伤都是散发，穿的也是简单素净的衣衫，倒不是无双城亏待她，是她自己没心情打扮，又伤了一只手不方便，干脆就这样了。

但现在既然要出门，这样子就不太好了。

林浅本以为无双至少要去准备一会，毕竟这里本来是他的房间，一个练武的男孩子住的地方能干净整洁就不错了，还能要求他有梳妆台吗？

不过出乎林浅的意料，无双很直接地点头，道：“有啊，这里就有。”

说着带她到了窗台旁，那里放了一张松木刻花四角桌，桌上摆着的青瓷花瓶里插着几株犹然带着晨露的洁白茉莉，林浅隐约想起来这好像是今天早上他随手带了插在这里的。

被他按着坐在了椅子上，疑惑地看着他从床后边的衣柜里翻了翻，翻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来。

“呐，这是，镜子。”他把箱子放在桌上，翻了翻，翻出一个约莫双掌大的水银镜子来，立好。又翻了翻，拿出一个精致的玉梳放到她手边。

“还有……”无双挑拣着箱子里点东西，发出一阵清脆的金玉珠宝相击之声，林浅眼睁睁看着他挑来挑去，挑出两支青玉雕海棠花的簪子和两支金光闪闪的镶红宝石金簪子来。

“这些，是我想送给你的，上次你说不要那些东西，那这次的怎么样，好看吗？”

无双又从里面挑出一对玉镯子来，抬起头眼含期待。

林浅刚从一个舞刀弄枪的男孩子房间里有这些东西的疑惑中回过神来，听见这个问题才想起来，前几次无双城确实给她送过东西，只是她连打开都没有就全部退回去了，现在却不得不用这些，一时间心里有点怪异。

“……好看。”林浅看了一眼那些饰品，很给面子点头，“只是用不了那么多，”她捡了两根青白玉色的发簪，“多谢城……多谢无双。”

无双有些遗憾地把剩下的东西放了回去，坐在一边看着林浅梳头。

因为右手腕骨断的厉害，她的右手用布条挂在身前固定，很多事都不方便，就比如现在的梳头。

林浅又不是左撇子，勉强梳了两下觉得吃力，想着麻烦无双给她找个姑娘来帮忙，但还未曾开口，无双却已经到了她身后，“我来吗？”

“不必了，”林浅心中一跳，原本拿着梳子的手抖了一下。

她看着水银镜子里格外清晰的自己还有身后的无双，恍惚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不知何时变得暧昧，连梳妆这种闺房之事都能不避嫌。

无双刚刚说那句话的神态实在太过自然坦荡，仿佛是帮她拿一瓶水，取一本书一样单纯，让林浅想说点什么都不太好开口，担心是自己想太多，自作多情。

“可否回避一二，我想先换衣服。”

林浅微微低头，声音里含着一点轻微的不自在。

她抓着那只莹润的玉梳，方才为了梳头把全部头发撩到一侧，这让她低头时衣领处微微敞开，从无双这里看下去，正好能看见她那一截带着点点青淤的脖颈，那样白如皓雪的颈子上无论出现什么其他颜色都十分显眼，无双眼神中掠过一丝幽深。

“……好。”

他双手放在椅子两侧，声音里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慢哑。这几乎是一个有侵略性的姿势，他的阴影倒在镜子里，将林浅完全笼罩在虚无的怀抱中，只要他想，下一个瞬间就能把林浅整个人连同椅子一起抱起来。

“林姐姐，可以戴这个吗？”他忽然凑近，胸膛贴着镂空的靠背，越过她去拿桌子上的一只金灿灿的步摇，这样一来他靠近的一瞬间几乎像是半抱着她，林浅甚至能隐约闻到他身上那种被阳光晒过的气息。

他胸膛的热意隐隐约约地通过缝隙渗入她的后背，林浅只觉得背后某一处像是被某种动物的毛发蹭了一下，带起肌肤一股温软的痒感。

林浅后背一僵，脸上不知不觉浮现一丝尴尬的红晕，握梳子的手稍稍收紧。

“我觉得你适合金色的东西。”他好似一无所觉，将那支金簪放在她发间比了比，很是真诚地推荐。

“我……”她瞧着无双一脸自然的样子，似乎这种行为并不算什么，又将那些话咽了下去。

伸手去拿那只金簪，却又在接过的一瞬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手指，那种明显不属于她的温度叫她指尖一烫，连忙拿过东西放下来，催促道：“你该回避了。”

无双将方才那一只手背到身后，指尖无意识地捻起，妄想留住刚刚一瞬间的接触。

“林姐姐喜欢什么随意拿。”他出去时把桌上那一箱子首饰往中间推了推。

林浅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出去没多久，一个穿着无双城弟子服饰的女弟子走了进来，帮着她换衣梳妆，待妆成后那女子竟是瞧着林浅愣神了好久，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这还没用胭脂呢，只是戴了点珠花钗环而已。

难怪是江湖美人榜上首屈一指的美人。

林浅收拾完了出门正好瞧见无双坐在在外面的栏杆上，揪着花圃里攀升上来的牵牛花。

几朵或粉或蓝的牵牛花掉在他脚下，听见声音，无双手里掐着一朵花回头，却是呆愣了一会。

林浅穿着一身藕荷色的长裙，颜色俏丽鲜嫩，但在她身上穿着却偏偏有几分清清冷冷的仙气，细长的眉下两汪清水似的眼淡淡地看人，却有说不出的明澈。

耳下明月珰，发间玲琅钗，无双方才拿的那一支金步摇也簪在了她的发间，可那样华贵到甚至有些俗气的东西在她头上却是无比的清雅，她那样美，美到根本不像凡尘中人。

那是一种如梦般的美，就像薄翼的蜻蜓或琉璃艺术品，又像即将融化的冰晶或樱花花瓣，好看得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像天使，像古往今来所有人对天宫仙子的穷尽想象。

当然，这样一个人款款想你走来时，就更加叫人心颤难定了。

无双手里掐住的牵牛花掉在了地上。

“……无双？”林浅眼带疑惑地瞧着不说话的他，轻抿嘴唇，问道：“可否先带我去拜见宋前辈？”

她亲生父母和宋燕回有一段交情，按理勉强算她的长辈，是该先去问候一二。

无双终于回过了神，眼神明亮似星，“抱歉，林姐姐太好看，我一时看愣了，”

他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看起来有些稚嫩的可爱，“师父现在闭关，见他还需要等一等。不如我先带林姐姐去逛一逛无双城，如何？”

林浅略欠了欠身，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