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周围的人脸色如何五彩纷呈,黄老御医确实茅塞顿开,他一拍自己白发苍苍的脑门,“姑娘高见,老朽受教了,敢问姑娘师从何处?”
“一个你们不知道的地方罢了。”她师父的义妹是蓬莱医宗宗主温蘅,小时候她为了能有一副习武的好身体在温蘅门下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就是那个时候学了医术。那段经历算不上美好,她也不愿提。
萧若风谢过黄老御医之后便让暮初将人送出去,余光瞥见东方既白又打了个哈欠,便将她重新揽进怀里,“好了,睡吧。”
她伸手摸了摸他上身紧实的肌肉,暖乎乎的是舒服,但就是……“硬邦邦的。”
女子温凉的小手在胸口一通乱摸,摸得他心底发痒,萧若风深吸了口气,捉住她的手拎出来,“那去小榻上睡。”
东方既白一见那软榻上放着狐裘,当下起身毫不留恋地走过去躺下,卷起狐裘的动作和卷被子如出一辙,这软毛……真舒服!
她懒洋洋地闭上眼,青丝铺散,窗纸上透过的薄光正好洒在她身上,慵懒的气质融进了发光的尘埃里。萧若风总结出了她的三大爱好,喝酒、晒太阳、睡觉,所以她特别喜欢喝过酒以后在太阳底下睡觉。
过了一刻钟,霜却端着煮好的药进来,见东方既白躺在另一边的榻上,自家的主子正支着额靠在迎枕上闭目养神,不得不说,东方姑娘在这儿,主子的气色好得跟没生病似的。
听到霜却进门的脚步,萧若风睁开眼,第一反应便是朝歪在榻上睡觉的人看了眼,见她歪头把脸埋进了发丝里,就知她被吵醒了。
“碗拿来。”小榻上的人懒洋洋地说。
霜却看了眼萧若风,见后者点头,便端着药碗过去了。
纤细的手指在药汤里沾了一下,“现在还病着,等你好了老老实实晒太阳去。”
霜却紧盯着她的动作,却看不出她加了什么,他端着碗回到萧若风身边,后者也看了一眼药汤,随后轻轻吹了吹便一口饮尽了,药汁入口,不知是它刚熬好还烫着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火热的感觉顺着咽喉一路到胃里,随后渗入四肢百骸,仿佛把他置身于火炉中炙烤。
俊秀的面容上溢出一抹胭脂红,护体真气自行运转了起来,萧若风闭目调动内力,数息之后竟吐出一口鲜血来,旁边的霜却大惊失色,正要出去唤人却被萧若风呵住,他深呼吸几个来回后觉得心口处有些隐痛,但很快就消失了,其他地方也松快不少。
这药的药效果然比之前的烈了好几倍。
东方既白见他缓过来了,便打了个哈欠翻回身去躺好,“行了,喝完睡觉,过三个时辰还得再喝一次。”
日头一点点西斜,一个下午的时间转瞬即过,健硕的白影飞过院墙,停在了满是落雪的树梢上,扇着翅膀一上一下,满树的积雪都被它给摇了下来。
凌霄听到响动从屋里飞出来,看到劫海那神色不善的模样顿时打住,试探性地冒出疑问。
劫海不爽极了,中午东方既白就没管它,到了晚饭前也不见回来,学堂里的鸟早在离开天启前就给它霍霍地差不多了,没人喂它快饿死了。
它才不要像某些鹰一样去吃虫子,死都不。
凌霄尴尬地低下头,连忙飞回自己的窝叼了块肉干出来,自打去了乾东城天天被劫海带着捕猎,嘴巴被养刁了,虫子它也吃不下,改成吃肉了。
可它的胃哪有劫海大,一块肉干孝敬出去三下两下就没了,最后它晚饭的口粮全给劫海这上门打劫的吃得一干二净。
每日负责投喂凌霄的侍从看见肥硕的海雕挤占了凌霄的窝,他们主子的雀鹰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惨兮兮地站在旁边,看着好生可怜。
他下意识地想上去把海雕赶走,随后就想到这海雕的主人,赶是赶不走的,他可能会被九殿下勒令卷铺盖回家,然后在半路上被那凶神恶煞的姑娘砍了脑袋。
小侍从认命地叹了口气,扭头去厨房吩咐人重新做一大盘肉,还烤了几条鱼炖了鱼汤给那雕爷爷送去。
东方既白睡了饱饱的一觉醒来,听到劫海在外头啾啾叫,空气里飘荡着熟悉的鱼肉味和烤肉香,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好饿……
萧若风披着氅衣靠坐在床头,见她醒来不由微微一笑,“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吃完再走?”
她摸摸鼻子,这香气多少是有点诱人了,“行,就当我给看病的诊费了。”
跟他提诊费,真是不肯吃亏。
东方既白一出现在院子里,劫海顿时伸开一丈长的双翼朝她扑过来,大有泰山压顶之势,她一伸手,锐利的勾爪就抓住了她的手臂稳稳地停下。
听着它一连声的抱怨她想也不想就上下捏住了它唠叨的嘴,没好气地说:“你这都吃饱了我还没吃呢。”
萧若风下地跟在她身后慢慢走出来,听到她的嘀咕不由掩唇轻笑,“劫海一顿吃了凌霄三天的饭量。”
“怎么两顿就饿成这样了?吃这么多也不怕积食。”东方既白掸了掸它羽毛上沾着的烤肉干粉,“等会天黑了去绕着天启飞二十圈。”
劫海打了个饱嗝,无所谓地啾啾两声,东方既白不许它大白天在天启城里乱飞,它都是趁晚上飞到没人能看清的高空自己转悠的,它是海雕,是猛禽,一天不飞,飞不自在就难受。
凌霄也飞了过来,停在萧若风的肩上,相比之下安分极了。
萧若风摸了摸它的头,再看体格高大的劫海,“劫海这体型,还能再长大吗?”
“它才六岁,还小呢,只能算个孩子。”东方既白掂了掂停在自己胳膊上的大雕,然后转身示意萧若风伸出手来,劫海当即不客气地一脚踩了过去,“它母亲荧惑光是站在地上都有一人高。”
劫海一过来萧若风的手臂顿时往下一沉,使了内力才撑住不动,他微微一扯唇,“姑娘果真……力能扛鼎。”
雷梦杀白天甩掉洛轩那个八卦的师弟之后想起还有个未入门的小师弟,又改道去看望了一番,谁知到了地方院中却一片狼藉,乾东城小霸王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怎么了?”
百里东君无所谓地整了整衣襟站起来,“又是一个来找事的呗!”
雷梦杀不由皱眉,按说他已经吩咐过这四周的护卫不要放闲杂人等进来,怎么还给人打砸了院子?难道是个高手?
最近这天启城来的高手是不是多了点?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碎木头,仔细观察着断面,眉尾不由一挑,“好厉害的棍法。”
百里东君却摇摇头,“那人用的是指。”
“不是,是棍,指棍。”雷梦杀随手将木头丢在地上,“小子,你这是被一个高手盯上了呀!”
他晚上的时候又去了趟萧若风的院子想着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却看见白天缩在屋里呼呼大睡的女子此刻光明正大地在师弟的院子里给一大一小两只鸟顺毛。
夜里风冷,萧若风躺回了床榻上休息,师兄弟在屋里说话,雷梦杀朝院子的方向瞥了好几眼,连自己来的目的都忘了,他转头笑嘻嘻地对靠在榻上的人说:“看样子你已经把人搞定了哈?”
萧若风无奈道:“还请二师兄在她面前少说几句,我好不容易哄她答应留在天启。”
“定下来了吗?你俩啥时候成亲?跟你哥说了吗?你爹知道不?”雷梦杀连珠炮似的问了好几个问题,“那她就不回东海了?我看她不像是能待得住的人,你以后不会要跟她走吧?我靠,那你不成入赘了吗?”
额角突突跳了两下,萧若风忍住让人把他叉出去的冲动,“赶紧说正事。”
院子里,东方既白拍了拍劫海的后背,它一扇翅膀就飞上天遛弯去了,凌霄狗腿子似的跟着走了,她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后拿起她的伞慢悠悠地踱出院子,侍从见她出来连忙行礼。
今天暮初传了萧若风的吩咐,以后见到东方既白如同见到萧若风,那份量可不一般。
她随意地摆摆手,提着伞在学堂的园子里瞎晃,想起回天启后就没见过百里东君,她一扭头就在路上拐了个弯,寻那小霸王去了。
当然,主要是想去顺他的酒。
百里东君正在院子里练剑,看着勤奋得很,他一转身余光里窥见院墙上多了个人,连忙停下动作定睛一看,眼底的激动之色就那么僵在脸上。
“看到我好像挺失望。”烟灰色的人影坐在月光下,懒洋洋地一耸肩。
百里东君尴尬地咳了咳,“没,没有。”
东方既白也不在意,笑眯眯地说:“我来讨酒。”
她帮他师父解围,他可是答应她想喝多少给多少的。
百里东君脸色一垮,“好姐姐,从乾东城带出来的酒都给你喝光了,我现在是一滴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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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姑娘果真力能扛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