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挑了挑眉,一双碧波荡漾的眸子同样看进他眼底,颇有几分不甘示弱的味道。
四目久久相对,侍卫在旁边咳了咳,“主子,该喝药了。”
萧若风坐了起来,接过侍卫手里温度适合入口的汤药一饮而尽。东方既白看着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喝完,“其实这药你喝了也没用。”
侍卫一惊,给萧若风看病的大夫可是太医,不说这次是几位太医联合问诊,就是放在之前也是萧若瑾特地请了从太医院退下来的黄老御医,看风寒杂症最是熟手,治疗萧若风的寒疾也有五六年了。
萧若风视线透着疑惑。
“你这是实打实的养病,不是治病,主打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么多年都快把你的寒疾养得根深蒂固了。”东方既白的手指搭在他的脉象上一点一点,“你要是信得过我,我给你重写一个方子,三个月就把你治好。”
“当真!?”萧若风还没什么反应,侍卫倒是又惊又喜,萧若风寒疾缠身已经很多年了,每年一到冬天他们就伺候得心惊胆战的,生怕他忽然大病一场,这几年随着萧若风武功精进生病的次数少了很多,但是天一冷仍旧有些身体不适,太医们对此也没有办法。
东方既白会医,萧若风在去乾东城的路上就知道了,如今听她说三个月就能治好,他不免抿了抿唇,吩咐侍从道:“去取纸笔。”
侍卫忙不迭地去找纸笔写药方,东方既白坐在床沿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萧若风的手腕,说是在诊脉又不像,倒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这个活泼点的叫暮初,站在门口那个不说话的叫霜却。”萧若风轻咳了一声,“他们是我的贴身侍卫,我会叮嘱他们以后听你吩咐。”
东方既白对此倒不在意,等暮初取来纸笔之后就着萧若风的脉象写了一张药方,用药的种类和份量都换了换,和原来的方子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武火烧开,煮沸后改用文火再煎一刻钟,头煎好了就送来。”
暮初立刻拿着墨迹还未干涸的药方离开,霜却得了萧若风的眼神关上房门,给二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萧若风捂着心口又咳嗽了几声,东方既白伸手按在他胸口正中间的位置,不轻不重地按压了几个来回,他顿时觉得呼吸畅快许多,他舒了口气,握住落在胸口的手腕,“东方姑娘能文能武还会医术,天底下怕是没有你不会的东西,怪不得能过得那么潇洒自在。”
她耸耸肩,“不会的还是有的。”
“比如?”
“一个人生孩子啊。”东方既白眨眨眼,一副有心无力的样子。
萧若风闻言失笑,“那可幸好姑娘做不到,不然也就不需要在下了。”
她哼了一声,“又不是非你不可,到时候找个长得还不错脑袋又不算太笨的人,去父留子不就行了?”
“你这……”萧若风被她惊世骇俗的回答一噎,无奈地把她的手腕扣紧,“就不能看在我还病着的份上说点软话。”
“软话是什么,不会说呢。”东方既白正想懒洋洋地往后一靠,却想起自己现在还坐在床上,背后只有空气,索性挪了挪位置靠上了大迎枕的一角,顿时舒服了。
萧若风在她靠过来的时候便起身往里腾出一个位置,但凡有地方靠就绝对不直着,她的腰倒是比她的嘴要软一点。
许是萧若风眼里的意味太过明显,东方既白睨了他一眼,“别得寸进尺。”
他笑笑,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纤腰楚楚,轻薄的鲛绡如若无物,叫人更清晰地触碰到她温中带凉的体温,让人上瘾,“如何算得寸进尺?”
东方既白伸手轻轻一拍自己腰上的胳膊,“这便算。”
见她如此说,萧若风便伸出双手将人抱进怀里,她就像一块上好的寒玉,抱着极为舒适,“那这样呢?”
东方既白倏地成了人形抱枕,不过萧若风身上暖烘烘的,她懒得钻出来,只是撇了撇唇,“得尺进丈。”
见她懒洋洋地眯起眼,浑身舒坦的模样像极了犯懒的小狐狸,萧若风心中好笑,她取暖,他贪凉,如今倒真是天造地设。
屋外,暮初拿着药方思忖再三,没有立刻去配药,而是转道去找了一直以来负责给萧若风调理的黄老御医,他们不懂医术,可东方既白写的方子和之前用的差太多了,思前想后还是来黄老御医这儿求问。
黄老御医从太医院退下来之后给萧若风医治寒疾已经很多年了,如今听暮初说有人能在三个月内治好萧若风的寒疾心中不免震惊,听暮初说清来龙去脉之后他接过那张药方细看了一二,浓眉忽而挑了挑,“这……”
暮初心里一紧,“可是药方有问题?”
黄老御医沉吟片刻,“这药方不全,那位姑娘是怎么说的?”
暮初闻言立刻将东方既白的话重复了一遍。
黄老御医先是皱紧了眉,随后陷入深思,“带我去见见那位姑娘。”
暮初带着黄老御医回去,见房门关着,霜却守在门口,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暮初回头对黄老御医笑了笑,“黄老,我先进去通报。”
黄老御医想着那张药方,没多大在意地点了点头。
暮初便叩门进去,只见走时还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如今相拥而坐好不亲昵,萧若风的手轻轻地抚着东方既白的后背,像是给她顺毛一般,顺得她脑袋一点一点的。
东方既白明明刚睡醒没多久,在热乎乎的窝里一待又有些昏昏欲睡了。暮初进来的时候她一咕噜滚到了萧若风的腿上,然后当着暮初的面,抢走了他主子的被子。
暮初:……
萧若风好笑地揉了揉她还露在外面的发顶,随后抬眼看向暮初,外头的动静他也听到了,“黄老来了?”
暮初点头,昨天还病得起不了身的人,今天就气色红润得没话说,活像半夜偷吃了大罗金丹,关键是……东方姑娘怎么在他们主子床上还盖同一条被子啊!
黄老御医过来在他的意料之中,萧若风知道暮初会拿着药方去请教,而黄老御医肯定也会过问药方的事,他虽不知东方既白的医术有多高,但她不是卖弄本领的浮夸之流,她说三个月那是真的能三个月就治好。
“既白?”他第一次这么叫她,声音又低又温柔,蜷在被子里的人冒出头,脸颊红扑扑的满眼都是迷糊。萧若风眼底不由溢出宠溺之色,“照顾我的老御医找你,许是问药方的事,等下再睡。”
东方既白耷拉着眼皮颇有些睡不醒,她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水雾,萧若风揉揉她的脸颊,“夜里连累你没休息好,等下在这里好好再睡一觉吧。”
暮初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走出去请黄老御医进门,老御医的目标倒是很明确,进门之后先是给萧若风问了个安,随后直接开口问起药方的事,“这位姑娘写的方子老朽看过,说来惭愧,老朽为殿下诊治多年,其实也想过类似的用药手法,但殿下千金贵体,再加上缺少合一味合适的药材,是以一直没有同殿下商议。”
毕竟以前在太医院里当值,医治的对象都是贵人,治不好就要掉脑袋的差事,自然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用药束手束脚成了习惯。
“既然姑娘也是懂医之人,那老朽就直说了。九殿下幼时染了风寒没有及时医治结果伤了心肺,老朽离开太医院后便到学堂给九殿下医治寒疾,五年来肺寒之症基本治愈,但心脉中的寒气难驱。”
黄老御医拱了拱手道,“心乃五脏之君,牵一发而动全身,老朽一直斟酌着用药,不敢保证将寒疾祛除,只能减少发作的次数和程度。时间一长药效多少会变差,好在九殿下是习武之人,只要中途不出什么变故,平素调理得当也能少受几分罪。”
他摸出东方既白写的那张药方,“姑娘的方子和老朽给出的温补方子截然不同,老朽曾经想像姑娘这样用祛除寒毒的药方来治疗寒疾,但九殿下的寒疾在心,若想根治需要有极阳之物将气驱逐出来,稍有不慎便会加重病情,不知姑娘打算如何处理。”
老人家一口气说了一堆话,东方既白听得迷迷糊糊,到最后一句才支棱起脑袋,“不难,多晒晒太阳就好了。”
黄老御医愣住了,晒太阳?
萧若风忽然想起当初去乾东城的时候东方既白给他把脉,的确也是叫他晒太阳。
“太阳又没毒,地里劳作的人晒一整天呢,晒多晒少有什么可担心的。”东方既白道,“以万物之阳补心脉里的阳气,治病又不是非得用药,是药还三分毒。”
她又扭头看萧若风,眼神里透着点嫌弃,“你看他成天在房间里看这个看那个,虚得很,阳虚。”
说着,她还暗搓搓瞄了眼他的腰。
萧若风:……
暮初:哦天,他听到了什么,主子需要壮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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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软话是什么,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