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陆军省志怪谈 第13章 鱼玄机

【26】

“学长怎么来横滨了？”森鸥外将身上的医生白褂脱下，惬意的呼吸着你的气息，你并没有对他的贴近做出反应，只是拿起桃妖续上的茶，抿了一口。

“公务在身，恕不能透露。”

太宰治闻言挑眉，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所谓公务是什么，在场的几位都心知肚明。

森鸥外并没有继续询问，似乎是已经把你的行程摸得一清二楚，反问你处理完公务能留下几天。

——很明显，他笃定你不会立刻离开横滨。而你已经拒绝过他一次了，第二个邀请，基于他对你的理解，你总会给予无限的宽容。

你沉默了一会儿，“三四天吧。”

“鸥外许久未和学长叙旧，这次理应做东，好好招待。”

他的声音中带着得逞的狡黠，难耐笑意，放在桌子上的手支成塔状，侧过头，整个眼睛都是你。

“好的。”

森鸥外看向你时，紫红色的流光在眼底打转，你透过他的瞳孔仿佛看到了那个晚上的你们。他也是用这个眼神，浓浓的爱意仿佛要将你整个人裹住，却让你有种坠入深海的窒息感。

“看起来时间不早了，八云学长要不要回去休息？”

“鸥外那里倒是有一处不错的住宅，先前也是在书信上同学长提过，不妨同鸥外一起？”

你们靠的过于近了。你感受到耳鬓温热的气息。在昏暗光线下，自己的表情似乎都变得晦涩不明。

你并非是懦怯之徒，也并非曾经未尝受过折辱和暗算，只是你清楚自己的变化，你对森鸥外的态度确确实实是从那晚开始有了改变——你从一开始漠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到如今对他愈发在意。当你正视那颗为你炙热跳动的心时，你的心也会随之跳动。

“学长？”

“先生？”

两道疑惑的声音打断了你的怔神。

桃妖看着你的神情，作为看着你一步步长大的妖怪、又是八面玲珑的性格，她最清楚你的情绪和心理，轻轻瞥了一眼专注于你的森鸥外，便掩住上扬的嘴角。

“不必了。”你看了眼掩面偷笑的桃妖，以及站在不远处看好戏的太宰治，轻声说道：“八云身体不适，和桃妖就先离开了。”

森鸥外本想将你送到下榻的酒店，但你谢绝了他的好意。

随着你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爱丽丝也哒哒跑到医生的身侧，举着手里的小熊玩偶抱怨着难吃的蛋糕。头发上别着你送给她的蝴蝶结。

“学长来横滨，是陆军省的授意吧。”港口mafia的首领收敛起全部情感，眯起眼，仰头看向横滨港伫立着的五栋大厦。这里的视角正好能看到巨大的月亮下一片漆黑的mafia大楼。

“‘人虎’的存在已经让陆军省都感兴趣了吗？看来不管是为了guild的悬赏，还是‘人虎’本身的研究价值，都值得去争夺呢。”

那么，最优解是…

“不过学长这次来横滨既然是为了执行公务，怎么又只带了一个妖物，倒是看起来完全没有争夺人虎的意图。”

“是因为要留下更多的妖物守在眠馆吗。”

这并不是一个疑问句。

医生想到在军部的道听途说。

——看来是东京有“妖物”作祟啊。

【补录】

【小泉八云的手稿】

【1】

间歇性的冲动，醛固酮的分泌让人担忧。我们究竟如何定义期望？数学意义上，期望指代试验中每次可能的结果和事件的乘积，经济学意义上，期望是人们根据过去经验判断达成目标的概率，并以此概率为基准决定需要动机信心之高低强弱。

期望是理想主义者的绝唱，也是利益相关者的撬杆。借用期望，表达**，影响结果——正是其存在的伟大意义。

Superflu affaire[1]

[1]多余的无用的事情。

【2】

我们显然因为恐怖与丑恶感到欣喜。美是单纯的，丑恶是异常的。较之单纯的事物，激荡的想象力偏爱异常的事物。正如同男性会情不自禁的被神秘的女性所吸引，背德的行为和触碰禁忌也往往比恪守成规更令人激动。所以我们热衷于让自己疼痛、被幻灭的苦楚包围。我们所持有的观念：醉酒是造/反，是狂欢，是生命和灵魂！

当酒醒后，享受着感官上的绝望，沉溺于灵魂上的悬挂，犹如被火焰所蚕食。

只是这一小时不到的轻飘飘的体验，就让人和人的灵魂得到神的赦免。

但是用酒去逃避未来、掩埋过去，终究只是无用之举。

【3】

我们自诩正义，却在这座岛上做着不人道的事情。

或许因为出生异类，我并不能以平常心看待人，无法理解【特殊】即【有害】这个被军部讴歌甚久的等式。如此，异能者即为【特殊】且【有害】，军部又何苦将我等收归麾下？

军部警惕着我们在人格独立上的发展，一心想将我们捏造成忠于军部的利刃。越是进修者思想越为偏激，同年西渡的友人已在南线切腹自尽，留下洋洋洒洒千字的遗书——无关家中老少，而是无法尽忠到最后的悔恨。

坦率地说，我对此只表示惋惜。

偏激的土地开出偏激的花，但是虚无的土地上只有一片荒芜。

每当我想到杀戮和死亡，我的眼睛就会无端地发热，疼痛似乎在警醒着我——啊！你不该这么做。

【4】

姑获鸟的叛乱，是军部留下我的理由。

在指挥官席上十余年，八云未尝不悉知高层的辛秘丑闻。

人对我提心吊胆，又未尝不觊觎着【怪谈】的力量。在如此对立的情绪裹挟下，人在诸事上权衡利弊，我亦需要行事顾虑重重。而姑获鸟一经叛乱、同辈军中无人镇压，对非人妖类的恐惧远胜于对我的疑虑。

我得以逃过诸多迫害。

视力还在逐渐下降，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

【5】

森鸥外并为等闲之辈。

我自留学柏林，虽没有排斥社交，但绝不同朋辈迎合。而森鸥外却是为数不多我眼熟的学弟，何况我们并非同级、学业交集也甚少。他能在社交上如鱼得水，能在学业上日益精进，何尝不是一种禀赋。

雕梁画栋、钩心斗角、高廊四柱、步檐周流。

我已无法回忆起上次为他人践行的场景。这次同森鸥外分别，记忆中无数的面孔反而更加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底破土而出，扎破心脏，从胸口穿刺生长出来。情感无法给我带来滋润和养分，只能让我倍感不适和痛苦。极端割裂的情绪下，我听见竹林簌簌的风声和海浪的波涛声。

【6】

荒唐无度之事，我无从释怀。

我并非从无忄生谷欠的禁欲冷淡之徒，但也绝非耽于美色的享乐之徒。只是感觉森鸥外投射而来的情感令人感到不自在。在充满爱恋和渴求的视线中，我情不自禁地放下长久以来对人的戒备和疏离，放任自己被非理性蚕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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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鱼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