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金吾全然不理党争,却在张卫尉死后拜访蔡中郎。”袁基听荀攸转述最近发生的事情后,和他分析道,“恐怕是想要搅进这浑水中,公达为何不去拜访他一下呢?”
荀攸赞同的点点头,“执金吾先前是卫尉副将,在北地战场上生死相托,情谊不比旁人。执金吾虽于政事上明哲保身,却非薄情寡义之人,应是张卫尉托付了什么于他,很可能是助刺董的事情。”
说着说着,荀攸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几乎是一瞬间,他抬头看向倚在隐几边的袁基,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利用张温之死,董卓放松警惕时,一举刺董。”
董卓原本因为太史令的话,精神极度紧绷,就连郿坞内部的守备都增强了不少,甚至还命令吕布每晚都贴身保护他,让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下手,几乎要放弃。
可如今董卓最怀疑的人,‘刺杀主谋’张温已死,他必然会觉得已经安全,放松守备,听说最近吕布也回长安休息了,如今是最好的时机。
荀攸和袁基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起身返回了长安城内。袁基看着荀攸远去的身影,狠狠的锤了几下自己毫无知觉的小腿,他多想去亲自实施这些计划,可现在的他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了。
入城后,荀攸并没有去见袁滂,而是直接拜访了越骑校尉伍琼和他的兄弟侍中伍孚。他们已经猜到袁滂想要说什么,就不用再去见他,若是事发,也不会牵连他。在荀攸和伍氏兄弟简单的商讨后,伍氏兄弟表示他们会在准备后,拜见董卓,伺机行动。
董卓非常亲近伍氏兄弟,伍琼甚至和他抵足而眠过,他们两个求见,定会被董卓亲自招待,行刺也就轻而易举了。
没有人知道那日郿坞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宵禁时,董卓近卫在长安城中又抓捕了不少人。
荀攸自然也在抓捕名单上,在察觉到临街的骚乱时,他已经猜到伍氏兄弟恐怕失手,唐氏的伙计冒险过来请他躲避,但荀攸没有走。他知道,如果不能将所有案犯逮捕,董卓定会大肆搜查长安乡野——袁基还在那。
他只让伙计们带着阿骛离开,自己静候那些亲卫的到来。当粗鲁的卫兵将大门砸开时,荀攸苦笑了一下,也许,这此真的走到终局了。
长安城发生的时候,远在兖州和豫州的荀彧、唐婥浑然不知。唐婥自请代表前往豫州,阻隔孙坚粮道的请求被曹操应允,她被命为领军校尉,又命鲍韬为副将,带万人进入豫州。
而荀彧则作为随军司马,跟随曹操在兖州境内扫荡黄巾军。
唐婥原本已经做好直面孙坚部的准备,但没想到的是,他们不但进入豫州相当顺利,就连截断孙坚粮道也几乎没有受到抵抗。
“仲业,你说孙坚部为何不抵抗呢?”唐婥站在大帐里,他们如今驻扎在梁国,陈王刘宠的守城自战,虽然陈国相骆俊送来了辎重补给,却拒绝了他们借道的请求,所以唐婥不得不绕道梁国。
现在除去陈国、汝南外,整个豫州都在孙坚掌控下,梁国的国相早就被孙坚所杀,梁王也不知所踪,梁国成了孙坚重要的粮草来源和征兵地,她本打算慢慢收回豫州诸国,然后再前往汝南和徐璆一同,将颍川收回。
可如今梁国的不反抗,却让她有些迟疑。孙坚不会是视敌以弱,诱她深入吧?
鲍韬对此也有所顾虑,站在唐婥身侧说,“如今我等刚入豫州,莫要贪图冒进为上。冬日将至,并不利于战事,不如在梁国驻扎,休整部队再做谋算?”
他们如今更本没有任何关于孙坚的情报,斥候也刚刚被派出去,得到消息也要数日之后,唐婥点点头。他们阻断粮道的任务,在占据梁国的时候,就已经完成大半,孙坚从这里得不到补给,又无力进攻汝南,颍川还在董卓手中,其余三个封国不足以支撑他,与得到荆州鼎力支持的刘表对抗。
唐婥也不心急,就在梁国开始清剿叛军和流寇,收回县乡。冬日是翻地的好时候,将虫卵和草根都从地底翻出来冻死,来年就不会有虫灾。军队粮草不多,曹操能给的支援有限,唐婥也不愿继续盘剥这片已经残破不堪的土地,他们必须在十月中旬前,开始种冬麦,为来年的军粮做准备。
如今的部队以两千为一营,以二和五的倍数作为单位。最基础的单位是伍,即每五人为一伍,有伍长,每两伍为一什,有什长。每五什为一队,有队率,两队为一屯,有屯长。两屯为一曲,有军侯,两曲为一部,有军司马,五部为一营,将军指挥。
也就是说,一支万人的部队,是由五个营组成,可以细分为一百个屯。营,是最小的独立作战单位,一般由一名校尉或低级将军指挥。在收揽了三十万青州黄巾军后,曹操手下兵很多,能指挥的将领却少的可怜。
所以唐婥此来,竟然可以破格以校尉的军职,带领万人的部队。
唐婥先是命鲍韬带一营军队,去扫平周边的流寇,若有成规模的山匪和黄巾军抵抗,就标记地点后暂退,她再增派人手将其剿灭。
唐婥将大军驻扎在铜亭,距离最近的虞县只有二十里。鲍韬最先攻克的,就是虞县县城。县令是孙坚任命的,鲍韬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攻破城门。
县令本想投降,但鲍韬并没有接受,他直接挥刀将虞县县令的脑袋砍下,然后让自己手下的军司马带着,到梁国各县去劝降。
这哪里是劝,明明就是威胁。
在唐婥还在筹划着,安排剩下的四个营轮防,两个营进行常规性的守备,一个营重整土地进行耕作,一个营休息。如此每十日一轮换,可以兼顾自给自足和守备要求,也能保证所有人的休息。
鲍韬的效率实在让她惊叹,梁国本就不大,虽然有七个县,但实际面积还没有汝南三个县大,鲍韬将虞县县令斩杀的事情,很快就随着县令头颅传遍了整个梁国,其余六个县的县令,不是立刻写信来投降,只求留下性命,就是挂印弃官逃走。
梁国的青壮,除去遁入山林做匪徒的,都被孙坚强征参军,
县城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防守力量,更不要说和鲍韬手下的正规军对抗。没了县令,那些县自然是望风而降。
虽然少了青壮,但能支撑这么长时间,各县显然还是尽可能的耕作,所以唐婥一下子就拥有了一个小封国的劳动力和土地。至于躲藏在山林中的山匪,也不需她操心。
鲍韬在处理完各县后,已经引兵去清剿他们,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唐婥有时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像一个万军之上的将领,她第一次单独带兵,即使有鲍信扶助,也焦虑的整日整日睡不着。曹操自己现在都只有荀彧和刘晔,这两位谋臣,更不可能分一个给她。
“只能散出消息,言明我需要军师,看能不能招揽些人才。”这也是此时的常用方法,她又不打算自立,不需要谋士,但迫切地需要人手一起处理军务,制定未来的进军方向。
这些军师在名义上,自然还是属于曹操麾下,只是在她手下部队任职而已——如果,她能招揽到人。
唐婥对此事并不抱太大希望,让斥候们在探路的过程中,将兖州领军校尉渴慕人才,以礼代之的消息散播出去,也就没有关注。
在全身心的投入到布防,恢复生产的工作中后,唐婥更是将自己曾经招揽过人才,忘到了脑后。
十月中旬,梁国留下的劳力和轮流负责耕田的部队,终于将梁国内荒废的田地休整出来,播下了麦种,来年的五月就会收获。这里没有汝阳那样完善的水利系统,更不会有化肥,唐婥也没有心急,当务之急是给本地人信心,用实际行动保他们生活安稳。
她如今的身份已经不能时常去田里。如果太过频繁的下地,只会让手下军士看轻她,不再听她指挥。自古慈不带兵,善不管财,她如今不能像任县令时一样,终日和士兵们打成一片了。
唐婥站在虞县的县城上,看着底下热火朝天的耕作场面,目光投向更远的西方。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往荆州的斥候竟然还没回来,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校尉,有人拜访您,说是听说您求才心切,故来一见。”亲卫从女墙边上探出头,禀告道。
唐婥点点头,立刻转身下了城墙。她可不愿日后传出什么,曹操属下将领,傲慢无礼,苛待士人这种话。这不是唐婥危言耸听,若是她今天敢晚去一步,过几天这种留言就要被散播的到处都是了。
当唐婥一身胡装赶回自己的府邸时,就看到一个青衣士人坐在正堂上,身后还有四个总角小儿。士人听到唐婥行走间,刀剑的碰撞声,也抬头看过来,没有很吃惊,明显是知道她的身份,立刻起身行礼道,“在下诸葛玄,琅邪阳都人士。听闻校尉求财若渴,特来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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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 10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