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滚滚,奔流到海。
沉沉夜色之际,周豪歇息在路边的废弃房屋内,将马儿栓在一旁的柱子,自己踩着夜露擦拭了一番脸庞,抬头从破了一大个大洞的屋顶看去,忽然瞧见了一轮圆月。
从曲阿离开,一路上疲于奔命,也不知时日如何。
原来竟到了月中。
他闭上眼,胸膛之处跳跃着过去的记忆与思念之情。
“豪儿,你要离家去哪儿?”
“……嬢嬢,孩儿心意已决,请告知父。”
那是周豪快要成年时候的事情,他不顾爹娘的反对,毅然远走从军。老夫人听见他志向高远,想要报效朝廷倒也欣慰,只是先父却认为极为不妥。
乱世之中,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保全其身方为处世之道。先父对他道来,他花重金送豪前去识字断文并非要他送命于茫茫人海。
豪却道:“父亲的担忧孩儿已经明白,然大丈夫生在天地间,贪恋性命如何成就大事!父亲昔日送孩子前去读书难不成是对孩儿抱有期待吗?怎么孩儿想要建功立业却反对呢?”
周父听后羞愧,没有再反对。
随后豪便不远千里而去,算来已有六年之久。
不过昔日豪从未说起除开建功立业之外还有冥冥之中一个念头的影响。
他少年时跋涉山水,许是要找一个人。
究竟是何人,就连豪自己也不甚明白。
黎明之后他仍要继续往前走,此番要去何处,周豪未曾下定决心。刘繇部队向南,听说是要去豫章郡投靠刘表。豪无意前去,又不能投靠孙策军,只好向北寻找一线生机。
然而他到底是一个人,之前是有目的地倒也无妨,如今举目无亲,竟然在这江东迷了路。
此日,正在山间骑马而行之时,豪见前方一闪光,察觉不对劲,连忙勒马。
也是在他停着之时,从一旁的草丛中突然蹿出来一行贼人。
为首的拿着一把鱼叉,戴着一只眼罩,个子不高气势倒是凶狠,囔囔着叫这是他们陵阳山的地盘,要想从此处过去,必须得把马留下,还要他身上全部的金银。
“这位兄弟说笑了,我的马儿陪了我好几年,怎么能轻易交给别人。更何况,我并不觉得你们能打得过我。”
为首之人冷笑道:“真是大话不怕闪了嘴巴!我们上!”
鱼叉一扬,围着豪的盗贼立刻就冲了过来。豪却丝毫不慌,双眼一扫,历经战场杀伐果断的气势立刻吓住了一些人,接着他飞身而起,拍马令其退到一边,便一只手拿剑,另一只手握刀,打得贼人措手不及。
对面的寻思这人势单力薄,但有一种英雄气概。只是为了山大王的颜面,贼人不但不后撤反倒喊了人来助力。只是人来得快,豪打得也快,转眼间地上便倒了一大片的陵阳山贼。
直到陵阳山大王听说这件事后,骑着他的宝马过来。
山大王一来,瞧见人堆之中站着一匹马和一个人。
那人身材高大,身披着半件铠甲,头戴银盔,武器乃是一刀一剑,分明不是相同长度的兵器,却宛如双剑一般使用自如,只不过一手刚猛一手轻盈,叫人防不胜防更也挡不住;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二十来岁的样子。山大王见状,起了招揽之心,他思考一番反倒下马叫道:“住手!住手!这位壮士,某等冲撞了你,还望见谅。”
豪循声看去,那人骑着一匹黄鬃马,手持一柄大刀,穿着十分放荡不羁,长发随风飘扬,只捆了上半。再仔细一看,此人身后跟了数人,脸颊偏红,气势豪迈,并不弱于太史慈,只是不及后者意气风发。
对方既然有礼在先,豪也辑手言道:“既如此,豪暂且听君一言,不知阁下乃是陵阳山何许人也?豪不过路过此地,却遭汝等抢马劫财,若非我尚有几分力气,如今……”
山大王自然不能任由豪再如此说下去,便叫地上哎呀躺着的众人赶紧滚回去,又向豪连连道歉。
“此事乃是某之错也。近日某吩咐其下注意来往骑兵,这位壮士□□马匹乃是好马也。”
这般缘由讲来,山大王便介绍了自己。
其人乃是昔日泾县大帅祖郎,本是个地方豪强,盘踞在泾县一带,奈何从前察觉到孙策在丹阳募兵的威胁前去与孙策作战,与他互有胜负,甚至差点令孙策丧命于此。然祖郎不知孙策其人,后被重振旗鼓的孙策与吴景等人联手大败而逃,如今在陵阳又重新招揽了一批人。
他虽说是山贼,实则也与地方有关系,受到当地豪强的资助,前不久更是受到了袁术的任命,暗中作为内应。祖郎对袁术此人不感冒,但对朝廷的任命却十分推崇,一时之间也欣然接受。
此番他跟周豪说起自己并非山贼,乃是朝廷亲自任职的地方军队令豪眼皮一跳。
盛情难却,豪也就跟着祖郎来到了他的大本营。
听说豪之前乃是刘繇手下,祖郎更是激动不已。
他道:“壮士实乃我祖郎所缺之人啊!实不相瞒,我如今被朝廷亲自受封大帅之职,掌管这一方军队,只是朝廷要我等前去攻下那难啃的骨头,也就是孙伯符此人。”
豪也被祖郎所说他与孙策之间的恩怨所吸引,再者祖郎也不强求他一定要加入其中,而是请他在山上暂住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豪也见识了祖郎的计略本事,确实有可取之处。
远在并州的丁明已急匆匆带着自己的部下前往了野王,求见张扬。
张扬听说他的到来,也同意了他的见面,并且在军营中办了宴席,一起款待他跟自己的心腹。
此时的张扬膝下无子,也跟自己的心腹说要将丁明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董昭乐见其成,只是见张扬优柔寡断丁明势单力薄,心里也另有想法。
之后丁明说了自己的来意。
宴席之中,张扬坐在上头,身边小兵为他斟酒一杯,他端起酒杯,听完丁明一席话,便拍腿大笑。
“贤侄之意,某已经知道了!献帝既要东归,我等忠君之臣定要相助,适才听闻献帝不日便到安邑,可有能将随我出征!”
然而四顾望去,少有人发言,部下杨丑说那白波军凉州军都不是好惹的,大扫张扬的兴致。若非他脾气好,早就扔出酒杯了。如此他深呼吸一口,看向自己贤侄。
“某也知朝中形势复杂,尔等无可用之人,倒也罢了。贤侄此番要跟某一同去,可有所准备?”
丁明道:“约有千余人马。”
张扬听后,摸了摸胡须,竟摇了摇头:“不过千人,如何能接到陛下千金之躯?贤侄此番还是留守上党,此事全由某负责。”
董昭也劝道:“献帝之事事关天下,大意不得,公子准备不当,还是暂缓步伐。”
他微微一笑,说起道理来,没能说服丁明,却叫张扬主意已定。
见此丁明也无法,只好退了一步。他郁闷地走出营帐,金石迎上来问少主如何,他摇了摇头,说道:“张大哥本觉得可,但见军中无人响应,却又只要自己去,那董昭深得张大哥之心,此番明去不了。”
此话叫金石云里雾里,丁明也有些不解,后回到驻扎处,待王晨听后他惊讶叫出了声。
“莫非张将军有意让元炳你当继承人?”
丁明连忙道:“此话怎讲?”
王晨却叫丁明不要捉弄他,说元炳聪慧过人,刚才应该是明白过来了。
这涉及到自己的事情乃是灯下黑,丁明正要说自己的确不明白,但见王晨如此,竟也细细琢磨,琢磨出来了。
这次张扬非要亲自带兵出征,也是给他留下了一个空间。
事情并不复杂,想清楚后,丁明豁然开朗,也不急了。
修正了时间线,孙策打太史慈祖郎等人应该在建安元年后。
目前按照时间线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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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