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烦县一带往北便是雁山郡。并州一共九郡,自数十年前就接连被北方蛮族所侵扰,又有流寇不断,州郡中人口日渐向南迁移,汇集到太原上郡一带,而北方一带多为匈奴等蛮族所控制。
呼厨泉从西郡而来,本打算悄悄渡过楼烦,进入晋阳一带,却不想丁明此人虽年轻但行事作风却相当谨慎,在各个关卡都安排了专人探查,设立了哨口,故此还没进入楼烦他们便被发现,不得不退回到累头山进行驻扎。
若说南匈奴当今单于于夫罗与张扬乃是同道中人可不设防,这便是十分不妥。天下间无外乎利益往来纷扰,昔日于夫罗跟张扬一道,是为清君侧拥护天子而效力,后投奔董卓,相助袁术,他们如今乃是平起平坐的诸侯,虽为朋友也可为敌人。自然不可不防。
此番,于夫罗相助袁术夺取兖州失利,不得不退回并州之地,瞧着自己好朋友张扬夺了太原,自己心思也起来了。他的好弟弟也跟他说:“张扬不过是一介匹夫,尚能占据河内,全凭昔日丁原的功劳,如今又攻打下太原,下一步他恐怕就要跟兄长你兵刃相见了。”
于夫罗是知道张扬没那个野心,也数次听说对方那贤侄是想要借太原进入河东,然后到长安勤王,只是到底还是起了疑心,再加上自己那儿子说着对方的好话,叫他耳朵起茧,干脆把自己弟弟跟儿子一起打包,叫他们领兵去太原逛逛。
呼厨泉跟刘豹都高兴得不得了,一个是终于能自己带兵打仗,一个是能去见丁小将军,各有各的理由,反正是星夜赶到了楼烦。
路上刘豹也听过了自己叔父的野心,虽然对丁明的确很敬佩,但打败自己尊敬的人也不是个事,他立刻就跟自己叔父狼狈为奸,开始商量起这档子事来。
“据某所知,驻扎太原的乃是丁明所率领的其父旧部,侯恭、杨添、韩浩等人,另有一人,乃是昔日帝师王越。”
说到此人,呼厨泉也颇有印象,不为什么,乃是昔日对方曾单挑无数英雄,其中便有匈奴的好汉。他自然是认得对方,虽未曾直面,却也从长辈口中知道这个名字。
顿时他便叫人多加注意此人,至于刘豹所说丁明,全因尚且年幼没有多问。
此番,楼烦城下,呼厨泉正要率领兵马冲锋,却见城门一开,从中走来一支军队。
为首之人面色似乎青涩,头戴银盔,手拿长枪,身下马儿鬃毛深红若黑,气宇轩昂,十分神气。身后跟着四人,皆是杀伐征战、气势澎湃之辈,披甲上阵,□□均是上等良马。
刘豹道:“那人便是丁将军。”
呼厨泉嗯了一声,目光所示,未曾见到王越那等人物,便挥手让擂鼓之人停兵,暂且不动。
其人到了跟前,军队一字排开,与呼厨泉这边相对,他道:“栾提呼厨泉,刘豹,敢问两人前来,所为何事?”
呼厨泉手拿长弓,直言道:“王将军可在?”
“王将军此番未曾出来,敢问栾将军有何贵干?”
呼厨泉嘟囔了一句汉人说话文绉绉的,自己哼了声道:“孤乃是与汝等切磋一二,王将军不在此,何人能胜过孤几招啊?小将军,看你小,还是将王将军请出来吧!”
就差大笑一声,此话自然惹得侯恭不快,他看了少主一眼,吁地一声驾马向前几步,对呼厨泉说道:“某见你这厮头上插了根鸡毛,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王将军乃是当今帝师,天下间尚无敌手,不消他来,我们几人便能打得你头破血流!”
说罢,他来到两军之间,手中长枪指着对面呼厨泉,又道:“尔敢与我一战!”
“好!竟然有心,孤如何不能应你!”
呼厨泉将手中长弓扔给属下,取了自己□□来,手中赤红马儿向前一奔,便快到侯恭面前。
眨眼之间,两人便于阵前交锋。
第一回合,双方空军,冲锋不分胜负。蛮族凶悍,侯恭身为丁原旧部,也曾与其多番周旋,勇猛不下于人。金戈相撞之声不绝于耳,擂鼓助阵之声绵绵不断,直到五十个回合,侯恭才因疲惫露出破绽,差点丢了枪,败回阵中。
呼厨泉尚且顾及两军之间的情谊,未曾下死手,倒是满面笑容,叫嚷着若是王将军不来,此地无敌手了!败退的侯恭十分生气,却还是压下火气将对战之间的细节一一告知少主。后者听后,止住请命要战的韩浩,说自己来。
韩浩不解道:“呼厨泉如此嚣张,不需少主出马,浩自当教训他一顿。”
丁明回答:“元嗣乃是能人,胜之难以浇灭敌军气势,而明观之,此人对明十分看轻,若明胜之,敌军气势将大减。况且——”
他便纵马一笑,豪气向前喝道:“明侥幸得王将军之学,为半个弟子,此番献丑了。”
“好!尔虽为小儿,却也算是有胆识,只是怕有胆无能,为我刀下亡魂!”
呼厨泉此话,怕是不再留情。
说话之间,擂鼓阵阵,马儿扬蹄,顿时灰尘漫天,长枪与大刀交锋,片刻之后又驱马再来。
少年虽年轻,手中臂力却仿佛千锤百炼,枪尖所指,锋芒难挡,若非他呼厨泉大力无穷,竟要落于下风。交锋十回合,呼厨泉早就第一回合便将丁明此人提上了对手的行列,到此时,当真有几分佩服于他。
不过大话在前,呼厨泉大喝一声“再来”,大刀挥舞声威浩大,但对面那双眼仿佛鹰眼一般,准确无误地格挡住他的攻势,再一化二,二化四,瞬间便将其势头春风化雨一般变无。
再战了五十个回合,呼厨泉找准时机,硬生生抗住丁明的一枪,将其压在大刀之下,两人顿时成犄角之势,开始了手上功夫。时间一点一点滑过,两眼之间,大刀本应当压住长枪,却极为古怪地被其一下又一下撑了起来。一滴冷汗自呼厨泉脸颊滑落,然后身上盔甲越发厚重。
终于,他忍不住地呀了一声,竟差点被对方将武器挑去,险之又险地逃回了自己军中。
“叔父!”
呼厨泉挥手止住自己侄子动作,转身让自己下属将身上盔甲卸下。他终于明白自己侄子为何对丁明此人如此看重。
少年意气飞扬,早早锋芒毕露,却又名副其实。
他着实不该看轻了对方。
而与呼厨泉大战了百来回合的丁明此刻也感觉虎口发麻,见对方撤去了,便也骑马回了自己军中。
他言道:“今日切磋到此为此,栾将军,我们便各自退兵吧!”
“退兵。”
呼厨泉也赞同了丁明的提议。
望着南匈奴之兵如潮水般退去,韩浩等人也接连恭喜少主功劳。
他一一回应,又说:“此番乃是为王将军出头,之后还是有劳各位将校了。”
“不敢不敢。”
丁明等人也鸣金收兵。
回了城内,侯恭瞧着自己少主这匹马,不由得问道:“恭记得少主这匹马也是从刘豹手中拿来的,那事儿可得多谢了刘王子的好意了,哈哈哈。”
“少贫嘴,侯将军。”
杨添也面带笑容说了句,忽然看向少主,问马儿可有名字。后者愣了愣,想到了一些事情,点了点头,回答:“确有名字。”
韩浩不奇怪,早知道此事,便说:“少主的马儿叫逾辉骝。”
听此侯恭不由得说有文化有文化,还说自己马儿叫骆十二,是那匹马里第十二匹马,简单又好记。杨添倒是嘀咕问道:“少主何时为马儿起了名字?”
丁明摸了摸马,不语。
侯恭大大咧咧地说:“一匹好马乃是为将的宝贝,取什么名字是少主的自由,但恭怎么觉得这名字非是少主自己取的?少主,谁取的啊?”
众人也纷纷看过来,叫丁明面上一笑,只说是一偶遇之友人。
韩浩听此,颔首下了定论:“想必此人,在少主心中颇为重视。”
却叫丁明轻笑了一声,叫众人疑惑不解。
他摸了摸爱马,僵硬地把话题转到明天的事情上去了。
就在这段时间里,身处扬州的周豪投了军营还没领到本月的银钱,便收到了上头命令——袁术派兵前来,跟扬州刺史刘繇开战了。他们这些尚有经验的小兵,不日便要投往前线作战。
彼时,豪刚吃了一口硬得磕牙的麦饭,听到消息,心想终于来了。
一旁同时训练的小兵倒是哀嚎不已,悲切后便问豪写好家信了吗?周豪愣了愣,摇了摇头,笑着说:“家母早知乱世在外身不由己,此番劝我离家建功立业,早已做好准备了。”
“但还是得写封家信吧。”
“不用了。”
“还是得写吧。”
“不——”
“除了父母,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话到嘴边,豪心中倒是闪过某人的身影,迟疑一番,倒是被塞了写信的笔和竹简。
他便道:“容豪考虑一番吧。”
以龟速推进感情戏。
小明:可以了,正打架呢。
毕竟,儿女情长为乱世左右,咔咔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