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尔号］未竟的理想 第52章 拉铂尔星

一无所获的返程恰是空空如也且鬱鬱寡欢，萎靡不振的丧气感化身封锁心灵的钥匙锁上大门，悉数将满腔热血扼杀在窒息的深幽空谷，直至数著痛苦的倒计时到入眠之际。

空手而归的事实在仿徨的心头不断徘徊迴响，彷彿在讽刺著此趟旅程失败的收尾。

若是继续沉浸在这一蹶不振的状态中，恐怕连这颗雀跃不已的心都会逐渐乾涸枯萎吧？

片片夜阑思忆独伫灯影，在冉冉曙光永不升起的静谧寂夜寻求著能点亮爱的的巡戈慧星，即便转瞬即逝的如水冷白调在熊熊燃起的新星中焚烧殆尽，也是一遍遍探出手等待著残红晚霞拥入怀。

终有一日，在暧昧不明的双线交融处泪水会形若溃堤的川水凄然雨下。

归途飞船悲叹地喷溅著乌烟瘴气的灰烬，于深锁熠熠星辉与皎皎燐光的苍茫星河落下足迹，意志消沉的冒险家们无心观赏窗外变幻无常的团团星云，乃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不理不睬。

他们仅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垂首低吟，视若无睹的维持著这自怨自艾的基调。

细数著门扉之外从层层月影与薄雾中探出头的繁星，在湛蓝的双眸被阻碍视线的云翳覆盖前，用一针见血的话语将强词夺理的虚伪之物一一粉碎，将粉尘捧起洒落在月涌的大江流。

乌漆嘛黑的风催促著与飞船如影随形的闪烁紫光，紧随其后，勾勾搭搭。

哪怕相安无事的展翅翱翔在无拘无束的浩瀚远洋也摆脱不了那从坚毅外壳洩出的漆黑。

终究是在那样的夜色裡划下了刻痕。

无风无浪的赛尔号上今日依旧是水波不兴的浸制在量身订做的循规蹈矩中，所有船员们井然有序的在岗位上安分守己，静待著归队的先锋小队捎来新的讯息。

船长室第一时间接到了鲁基娅的传讯：很不幸的，海兹尔星上的力量之钥没有拿到手。

这把事关重大的赫尔卡机械钥匙落入了心怀鬼胎的宇宙海盗手上，守株待兔的迪恩大展身手，在此次双方势力的衝突下略胜一筹，将力量之钥收入囊中。

“没关係的，不用自责，这是我们都没想到的事情。”

“这次是我们小瞧了宇宙海盗的狡诈。”

儘管这则噩耗是如此的让人头疼，罗杰也是好声好气地宽慰无功而返的人们。

毕竟这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变化，谁能想到迪恩居然会趁虚而入呢？

这般想著，罗杰的视线却情不自禁地从惨然不乐的三人组身上神不知鬼不觉飘落至鲁基娅。

素来神采奕奕的娇俏美人少见地蹙眉沉吟，如花似玉的朱唇粉面抿嘴不语，一双盼兮美目水波流转，分明一句话都未说出口，但却将那股沉闷之气发挥至人见皆知。

“鲁基娅？怎麽了，妳在自责没完成任务吗？”送别赛小息、卡璐璐、阿铁打后罗杰冷不防道，想从那双水眸看出端倪。

虽说她向来嬉皮笑脸，与吊儿郎当划为等号，但多年友情足以看透其轻浮表象下的真貌。

她的自信其实是建立在完美主义上的，她以十全十美为目标，不容任何污点存在。

厌恶著不完美的她，才会试著成为无所不能的全能使者。

“并不是，我在想别的事情。”鲁基娅摇摇头，否定了任务失败才魂不附体的说法。

徒劳无功固然是使人意志消沉，足以让正处意气风发怀抱雄心壮志的少年们心如死灰，但她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小的失败而焦眉愁眼，那样的颓废与自己毫不相衬。

真正让她搜肠刮到肚的是藏在一则则讯息裡诡异的迹象。

赫尔卡宝藏本该是需要集齐6把钥匙始可开启，可在他们力量之钥被迪恩夺走后，新的提示却如故传输至他们的信号接收器，好似在告知他们无需气馁，只管继续寻获散落各地的钥匙。

以及，赫尔卡长老对素未谋面的她如此惦记的原因是……？

迎面对上罗杰那格外关切的焦灼目光，鲁基娅摇摇头。

“没事的，当我本人在思考不切实际的事情吧。”纵使那股焦躁与烦恼俨如火焰烧炙心绪，鲁基娅还是扬起微笑，云淡风轻的一笔带过，所有发愁的感情全部与嚥不下的苦涩一起肢解。

说到底，她这样更像是无所依据的胡思乱想，在不确切的情况下庸人自扰。

要是让罗杰担忧的话那可不好，鲁基娅留意到罗杰眼角的疲态，大概是近些日子以来，为了赛尔号的大局而没日没夜的埋首于公务吧？

欲言又止的心情会是何等的心烦意乱呢？如是深邃的黑色漩涡涌动湍急，渺小却又生动的苦楚在螺旋裡水流迴荡摆动，因无法付诸言语才追求著一吐为快的救赎。

总有一天，会在暧昧含糊的眼神交汇处读懂为何五味杂陈的酸涩。

在与彼此的目光裡那份冰封的痛苦自溶解溢出的刹那将他们给吞併。

因为互为挚友皆不愿让对方跟著苦恼，才选择了默默耕耘与忍耐，哪怕僵持不下的局面终会让他们于未来以泪洗面，缅怀已烟消云散的逝去情谊。

“我先走了，罗杰，好好休息。”没有离情依依。

“妳也是，鲁基娅，多加留意。”没有恋恋不捨。

那袭黛紫剪影简短的暂别的霎那，本该风平浪静的焦思又一次随熊熊燃起的火光席捲而来。

渐渐消散的馀光如是依依不捨的相繫之手依然紧抓不放，不愿就此黯然离场。

同是履历资深的高层，岂会和不明事理的无知者一样不懂赫尔卡长老所传达的言下之意？

他们都心知肚明，他们都心照不宣，只是不愿戳破这虚有其表的和乐融融，不捨得让严肃的氛围成了两者之间无形的一堵牆，哪怕他们连试著去测验都没有过，单纯的置之不理。

可是终究是会意识到的，在背道而驰的那一瞬息心领神会了。

噤若寒蝉的船长先生握紧拳头，百般挣扎，与自相矛盾的感情抗争。

他凝视著玻璃窗上所反射出的容姿，说了声：“我们，是心意相通的吗？”

倘若认知到挚友有所隐瞒，还能若无其事的与她相处吗？

将闷闷不乐的思絮全数封锁在甩开的门扉之后吧，即便在迈出步履的那一刻那无法忍受的酸心之苦就宛若喷薄欲出的岩浆将她溶在惆怅中。

明明是破绽百出的，却还是乔装出心安理得的模样。

如此心口不一的自己定然是和跳梁小丑一样可笑的吧？

行经门可罗雀的宽敞长廊，悬挂在天花板的电视一如既往地播放著固定节目。

“纽斯新闻时间，啊哈，又是纽斯我！今天的赛尔热点是什麽呢？”耳畔响起纽斯的播报声，新一期的《纽斯新闻时间》如约而至，听在耳侧分外挠著乱麻的杂思。

“最新情报，探险队已经在海兹尔星发现了力量之钥，在很久很久以前，精灵史沃勒竟然误打误撞吃下了长老埋下的钥匙，之后它就变得无穷大……。”

“喔，对了！根据目击者汇报，这次的探索任务中宇宙海盗迪恩居然出现并抢走钥匙了。”

“接下来的时间还是交给爱丽丝吧！拜拜！”播报声戛然而止，与无措的心绪止息于一瞬。

吵杂的喧哗远去了，但在望向洗如明镜的门窗时那股心神不宁的感觉又再度浮现。

是因为任务失败所以对自己吹毛求疵吗？是对自己的失误而忿忿不平吗？

否，是因为认知到了今后的日子或许无法再继续遮遮掩掩了。

由无数个谎言建构构起的虚伪厢庭的不再安定。

飘里在字裡行间孰真孰假的真真假假即是为偷天换日撒下的连篇谎言。

离经叛道的种种行为并非本性使然，纯粹是为了更远大的理想而圆谎。

沾满污秽的双手不断地伸去，将难以治疗癒的渴望紧揣不放，纵使在仿徨迷途的言语沙漠以沾满泥泞的步伐去奔跑也只是寻找著拼搏下去的理由。

“最近的进步如何了，是否全都在控制内？”

【报告，目前都在合理的范围内，没有大碍】

蔚蓝屏幕的彼端是繁华港都，亦是她名义上的管辖区域。

纵然她的活跃地是相隔数千万里的赛尔号，但火星港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她第二个港湾了。

至少驻守在火星港的部下们无比让她放心，言听计从的同时又巧思如泉，为火星港的兴盛富强打下丰厚基础，让她无需天天一心二用，时时刻刻担忧其是否在正轨上循序渐进。

“没有让地球联邦的人发现吧？我看最近地球那边的老傢伙很在意火星港。”

【没有，暂且糊弄过去了，至少目前没起疑】

“来的人是赛尔的话安排其进厂维修，如果是人类的话……。”

“放射性物质安排一下，按我教你的。”悠然的语调却吐露著冰冷的话语。

杀伐果断乃是基本的，毕竟打从认知到痛苦的来源时便发誓与地球联邦势不两立。

过去有多麽信任现在就多麽恨之入骨。

推开资料室的大门，闯入眼帘的两道身影皆是早已深深烙印在脑海的熟人。

粉蓝淑女如故，就算偶有挫折亦是精神抖擞，满脸笑意迎人任谁一看心头的烦闷都会一扫而空吧？

至于她身侧那个淡蓝与冷白构成的人，银银白髮头冠饰品的人是……。

“肖恩，你不在实验室，来资料室干嘛吗？”刚推开门的鲁基娅差点以为自己眼花撩乱，误以为走错舱室，可面前琳琅满目的资料柜又清晰显示她所行进的方向正确无误。

众所周知，大发明家肖恩平时最爱把自己闷在实验室醉心于科学研究，要想他在发明室外的地方出现，除非必要会议外几乎是天方夜谭。

然而，这位大忙人却出现在了资料室。

“喔，是鲁基娅啊，我是来代替茜茜送装备的。”肖恩手上捧著茜茜最新研制的巡查眼镜，一本正经：“我觉得不是来外面偷懒喔，我这是在跑公务呢。”

鲁基娅半信半疑的接过巡查眼镜，毕竟肖恩的前科累累，谁能保证他不是来乱的。

她可是对他之前把实验室炸掉，害她与苏克加班的事情牢牢铭记在心呢。

“爱丽丝酱，这次的任务是有什麽特别的吗？茜茜制作的眼镜是要做什麽？”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身外之事，鲁基娅索性将焦点转移至任务本身。

儘管她是挺想和肖恩閒话家常的，但眼下似乎还有其他事情急需应付。

“是隐身之钥的事情，我发现隐身之钥在极其神秘的拉铂尔星上！”谈到寻找钥匙的事情，爱丽丝的眼神彷彿在闪闪发亮：“它一直存在于罗格星系，但是根本没有航行人员能够发现它！”

星球与隐身之钥互相隐匿，隐身之钥所具有的神秘力量足以屏蔽一切侦测系统，此等妙不可言的效果令拉铂尔星与世隔绝，完全在宇宙中销声匿迹，躲避所有外来入侵者虎视眈眈的目光。

照理来说，受隐身之钥庇护的拉铂尔星不可能被发觉，但凡事都有例外。

“我派出的航行队伍本来都找不到，要不是没有一组来未知方位的讯号提示，或许还真的没办法如此顺利的找出拉铂尔星的位置！”大抵是冥冥之中有人指引吧，爱丽丝猜测道。

纵然这组不知从何处传送的信号疑点重重，但凭靠著这组提示确实是让困难迎刃而解，完全解决了探索队伍因摸不著头绪而焦头烂额的困境。

就好像是有人在指引著他们前去寻觅赫尔卡宝藏一样。

彷若一切都是受命运所安排在笔直的道路上前进一样。

“总之，我们发现拉铂星地形险恶，茜茜听闻后连忙制作了这个巡查眼镜，或许这个装备可以在勘查现场时能派上用场！”拉铂尔星的环境虽不至于刀山火海，但确实是举步维艰。

浓浓烟雾好似为整颗星球蒙上一层薄纱，让所有造访的人都迷失了方向。

枝繁叶茂，满地水洼，没有做足准备的话或许会像个无头苍蝇一般手足无措。

“鲁基娅小姐，此次任务您一定要小心谨慎喔。”再三嘱咐，只为翻肠搅肚的人能安然无恙。

“没问题，有爱丽丝酱的祝福，完全不用担心。”轻声细语，只为抚慰面前的人的愁肠百结。

粼粼波光映照眼中湖畔，如是怜爱，如是宠溺地，伸出的手温柔地在头顶一揉再揉。

四目交对的霎那就是相视而笑的开端，互相牵挂的两人情谊胜似骨肉至亲和乐融融。

默默将眼前所有收纳于眼帘的肖恩揶挪起来：“鲁基娅，妳与爱丽丝这样子可真像母女。”

与其说神似母女情深，不如说是与亲生母女的关係相去无几，毕竟这两人之间的感情可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概括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造就了现在的如胶似漆。

“那当然了，爱丽丝酱可是我看到大的孩子呢！”谈到成长历程，鲁基娅与有荣焉似的抹了抹不存在的泪水，像是爱丽丝真的是她诞下的子嗣：“唔，我们的小爱丽丝已经是淑女了。”

“我与孩子她爸都深感欣慰啊！”依然是手到擒来的的胡扯瞎扯，贯彻厚颜无耻的作风。

要是雷蒙教官在的话，肯定会吐槽鲁基娅这说法搞得好像爱丽丝真的是她和罗杰船长生的女儿。

肖恩暗自腹诽，该说不愧是骚话王吗，在乱攀关係上无人能敌。

要不是他也是老一辈的傢伙，怕是对她的言论真的信以为真。

“总之，这回我肖恩会和妳同行，为能和我这个大发明家结伴感到高兴吧。”

“什麽嘛，搞得我好像没啥地位，俺的军衔和你一样啊兄弟。”

打打闹闹，谈笑风生，近乎与旧日时光无异，昔日的懵懂青涩与青春年华一同逝去，脱胎换骨成位高权重者，但也存在著许多始终如一的关係。

爱丽丝百感交集的凝视著两人有说有笑的背影。

身负职责的他们乃是浪迹天涯的旅人，时不时向外探去是司空见惯的事务。

但是为何在目送那嫣然倩影逐渐隐没在走廊尽头时会骤然感到怅然若失呢？

指尖渐渐变得冰冷，紧绷的心情亦彷若置身冰天雪地颤抖不已。

也许一直以来她都恐惧著这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感吧。

请留在我的身畔，请让我待在妳的身侧，她的灵魂如此声嘶力歇的呐喊著。

就算是美梦一场也罢，还想装作没有睡醒的样子，如无理取闹的孩子眷恋著妳的怀抱。

但若是连妳的气味都消逝的话该怎麽办呢？爱丽丝忽地一阵锥心刺骨扎在胸口，鲁基娅小姐如从天边的消逝的流星一样独留她一人在此世间的念头，光是去想都害怕的在颤抖。

就算明白这只是自己单方面的多愁善感，但还是不自觉地忧心忡忡。

“要一直都待在一起喔。”幼时的她如此请求著。

“我会尽可能的陪伴妳。”过去的她这般述说著。

“现在也请继续陪著我。”如今的她苦苦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