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州城郊,淮河河滩。
“好久不见。”
萧宁道:“沈重都死了,你还来见我。二殿下挺悠闲。”
“你倒是唯利是图,初心不改。”李承泽背手站在萧宁身侧,淡淡道:“接替与北齐商道行走的变成了范家,你就抓了袁梦,改成去亲近范闲。往日煮酒论道,全叫二公主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所以二殿下是来兴师问罪来了?京师不方便见面,千里迢迢跑到江南?”
李承泽道:“你想多了,我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卖你。你也曾经帮过我不少忙,人抓就抓了吧。”他意态平静,“更何况,若不是老大和你那姐姐满意这门婚事,如今这红线,可就牵到你和我身上了。”
萧宁不耐地一叹,“他俩佳偶天成。那些没影的事,二殿下能忘就忘了吧。”
“也对,没影的事,就不问了。”李承泽转头,径直问道:“你下江南来做什么?”
他目光如芒,言语间却嬉笑,“别跟我说你跟范闲情投意合,所以找机会来江南长相厮守来了。”
萧宁估摸着时间,心念电转,立时承认道:“你说得……对。”
她在李承泽惊吓的目光中一口气说道:“我和他在京师日久生情,悬空庙刺杀后在广信宫中两心相许。如今他真气全无,我放心不下,所以他到哪我就跟着他到哪确保他的安全,我说得够清楚了吗李承泽?”
她在大喘气的间隙想了想还有没有什么漏洞,“他为了我抗旨退婚,是真的。我感动得很。”
她说完极致坦诚的问:“这回答你还满意吗。”
李承泽大脑现在一片空白,费解地在白石河滩上转了几圈。
“你疯了?”
萧宁身形未动。
李承泽只好承认最后一种可能:“我疯了。”
“明家杀范闲的悬赏令,你发的吧。”萧宁笑了一声,“你不想让三大坊落在他手上。明家不过白身,哪来的熊心豹子胆。”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阻止你。”
“为什么?”
“因为我也是来要钱的。”萧宁轻描淡写答道:“明家现在能富可敌国,四成是李云睿从北齐身上薅的羊毛。我能要回来,就归我了。”
“薅羊毛?”李承泽顿了顿,反应了一会儿,笑道:“差点忘了,你也喜欢怪言怪语。”
萧宁默然几弹指,随后道:“其实,只要你保证不伤他性命,我们可以再合作一次。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她又添了一句:“或许,到时候,你跟他暂时化解仇怨都说不定。”
江南抱月楼。
萧宁拧了拧怀抱中琴的琴弦,试过几个音节,觉得像样了,跟着记忆中的调子扫起琴弦,低声哼唱。
“说着付出生命的誓言,回头看看繁华的世界,爱你的每个瞬间,像飞驰而过的地铁。说过不会掉下的泪水,现在沸腾着我的双眼,爱你的虎口,我脱离了危险……”
“走过路过没遇过,回头转头还是错。你我不曾感受过,相撞在街口,相撞在街口……”
后来萧宁不记得词了,只是想起什么歌就弹什么旋律。
范闲只穿着一身单衣,靠在床背上,一日前渡进自身经脉的真气已经能自主的跟随三气小周天沉浮。真气恢复终于只成了时间问题。
他此时心中极度平宁,温和问道:“最后那首是什么?”
“《不得不爱》。”萧宁道。
“你还记得自己在现代的样子吗?”
萧宁摇摇头,神色透露出些迷惘,“快忘光了。我只记得,我不爱学习,家里似乎也不太缺钱,从小到大都喜欢弹琴唱歌……后来,好像就当一个做音乐的小博主。”
“没想到的是,到了这儿。该学不该学的,都学了个遍。”
范闲伸手替她捋了捋头发。
“你要是觉着不幸运,以后我的运气都分一半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