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西襄记 第5章 第三章

九

坐在台下的范闲正在努力的喝酒压惊，估计其他人和他的想法一样——毕竟两辈子都真的看见过特殊案例，兜兜转转居然在一个**封建的社会看到了，他不仅看到了，还看到那姑娘顶着张圣洁（皮肤自带）端庄（长得确实还不错···但肯定不如我的婉儿姑娘）的脸，从跟庆国皇帝打招呼、一直到她让身边的侍女扶着找地方坐下，嘴巴可是一直毫不客气的怼人。

站在异国他乡的大殿上，当着人家别国皇帝的面问自己的侍女，人家叫什么。

要不是后面北齐的文坛大师庄墨韩也入席的话，只怕事情就没这么好结束了——

事实上也确实没结束。

“西襄城城主果然是年少英才。”即便是自认天上地下独美的长公主李云睿，也不得不承认林若水确实得天独厚，难怪早些年她能够一统西蛮，毕竟越是混乱的地方越是迷信，而在白色城主闻名之前···她传播甚广的应当是雪山神女的名字。“也不知城主大人是否婚配？”

“长公主殿下是有合适的青年才俊介绍给我？”

林若水语气淡淡的。依旧是低垂着眉眼谁都懒得正眼去瞧。

反正上殿前她就说了生而有异，几乎可以算半个瞎子。“庆国皇帝竟也舍得？”

“两国邦交，不谈这些。”

庆帝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那就可惜了。”林若水轻笑着，让坐在她手边的庆国太子以及二殿下，都莫名心里咯噔了一下。“庆国长公主虽然眼光卓越···只可惜一般人偏生入不了我的眼···哦，好像本来也看不到···不过要是庆国皇帝能舍得把自己的亲儿子给我当夫君，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好家伙。

正在喝酒的范闲差点一口喷出来。

猛的看向台上的时候，发现就连印象中疯疯癫癫的长公主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就更别说台上就在现场的、两个现成的儿子了。

十

“你觉得庆国皇帝会让自己的儿子来和亲？”

林若水临出发的时候，发现林幺幺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沉重。

追问了几句才这位这个傻姑娘背地里在想些什么。“若庆国皇帝有个公主，或许吧。”

“可城主大人是女儿身。”

“但别人想要拉拢的原本就不是我。”林若水哼笑一声：“大宗师凌驾王朝之上，在战场上更是一力敌万军，大宗师和九品隔得可不只是千山万水——而是千沟万壑，十个九品巅峰都不一定能伤了大宗师···你说这种超越认知和国家的战略级武器，究竟有多么的令人忌惮。”

“您是说，庆国皇帝想要拉拢大将军？”

“毕竟‘他’是唯一一个行踪可查，甚至投效军伍的大宗师，若是他在的军队想要对外发动战争的话，你猜其他的大宗师会不会一起出面围剿？”在镜子前凑的极近的林若水，正耐心的往自己苍白的嘴唇上涂抹口脂。“所以在我们有心对外挥舞屠刀前，其他几个国家对大将军也只会是拉拢安抚居多，嫁个无关紧要的公主，试探了我们的态度，也让我们有个忌惮。”

“可是，庆国皇帝没有女儿。”

“不仅仅是庆国，北齐也就只有一个大长公主。”

林若水见自己口脂颜色涂得粉嫩不鲜艳，心满意足的偏过头看向幺幺。“东夷城是个独立要塞，里面的人人均习武，打起仗来各个都是能上战场的，但占地面积小、加上地理位置也不算优越，小鱼小虾的也不至于费劲去打这么一仗，加上还有个四顾剑坐镇···所以在我们西襄崛起之前，南庆和北齐对立了上百年，北齐不尚武，斗了这么久势弱也是在所难免的啊。”

“所以庆国皇帝就想要乘胜追击？”

想到之前城主说过，庆帝正值壮年难免会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但现在出现了打破平衡的存在啊。”

这第五位大宗师，可是白色城主手底下，货真价实的鹰犬。

“历朝历代可都没有皇子和亲的说法，除非是我带着西襄城一起尽归南庆称臣···可压根就没有这种可能。”林若水心情很好的让林幺幺帮自己打理裙摆。“小叶子努力过的路，既然都失败了，那我就让一切从零开始，别人不听我的没关系，人这种生物嘛，总是由奢入俭难。”

做过了当人的日子，谁又会想要去当一条狗呢？

十一

“城主说笑了。”

庆国皇帝这一开口，让原本想要站起来陈情的太子和二皇子都停了动作。

林若水像是全然没有察觉一样的，笑笑没说话，似乎是准备让这一页揭过去了。

可长公主显然是有话要说。“城主大人真是说笑了，您好歹也是一城之主，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想来应该也是知道的，我庆国的儿郎虽好···但在城主心中，也比不过西襄儿郎。”

“谁说我的子嗣就是未来的城主了？”

林若水知道说这话的没安好心，听着像是在为她这个做城主的着想。

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她必须要拉拢住大宗师将军才能够坐稳这个城主的位置。“我本来也不是西襄人，毕竟在我之前可没有西襄——而我得以建城而非立国，也不过是得到上天的眷顾与厚爱——即是厚爱，我的血脉可未必能承受的住，这种好事还是能者多劳，多多益善吧。”

坐在台下的范闲闻言挑眉，心想这一位原来玩的是分封制啊。

“城主大人的意思是——”

作为一国正统的继承人，太子听到这里可就坐不住了。“准备将这宏图伟业，转手与别人？”

“宏图伟业？”

林若水语气似是调笑，也像是在讥讽。“人生百年，若是真要我枯守着这一座城，我可守不住，子孙后代的事情与我无关，但西襄城的下一任继位者，我亦大可坦然告知在座的各位。”

“——我不认血统、不问出身。”

“只要品德兼优、能让我的百姓安居乐业，那我就将这城主之位，双手奉上！”

十二

“妙啊。”

范闲突然有些遗憾。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这座大殿之上，除了自己，估计再无第二个人会相信这位白色城主所说的‘妄言’···除了这个曾经见识过那个和平年代的自己，还能有谁能够明白她的不屑一顾、她的狂妄自大以及她在这一腔宣言背后的孤勇坚毅呢？思及此，范闲又是一口酒闷下肚。

小林城主啊、小林城主。

错不在你。

只怪我们曾见识过更美丽的世界。

十三

或许是从一开始就没人把林若水这个城主当回事，毕竟西襄城真正让人望而却步的是那位三年一统西蛮的大宗师，虽然这位大宗师几乎不怎么露面，但对方倒是对林若水这个城主挺听话的，要说恭敬倒是也没多少，因为这位大宗师似乎只是单纯的喜欢领兵打仗，打完仗就找地方自行去闭关去了，偶尔只有林若水这个城主传信过去才会去做事，但做事情归做事情。

大宗师也是干完活就跑路的，性格倒是有些一根筋。

但只要对方还愿意支持林若水这个西襄城城主，就没人敢让她下台。

至于她说什么继任者能者居上的话——旁人听了只当她对继任者没有话语权，应该是那位大宗师有着自己的想法，所以这位白色城主才会给其造势，又或者，这本就是交易的一环···

台上的人言笑晏晏，但却都不知道彼此心里都想这些什么。

林若水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淡泊模样，只是偶尔会回答一些长公主和太子的问题。

终于，夜宴开席，可还没等林若水真的吃上两口东西。

好戏就开场了——

十四

“——谁说。”一身酒气的范闲，在席上被文坛大宗师庄墨韩污蔑抄袭，要是这事被落定下来，那范闲可真是百口莫辩、人生无望了，不过好在他这人总有点聪明在身上。“我梦里。”

“只背了一首啊？”

大殿之上，少年振臂呼喊。

“纸来！”

内侍匆匆摆上准备好案台、铺好纸张。

“墨来！”

有眼疾手快的，已经开始研墨。

当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台上的范闲大笑着拿起了就近桌上的酒壶，仰天长吟——

“君不见——”

黄河之水，天上来！

十五

酒后百诗的范闲喝着喝着就躺下了，躺下前还不忘嚷嚷庄墨韩不会做人。

而大殿上的人几乎都被这一反转给吓呆住了，除了身为局外人的林若水——

“莫使金樽空对月、千金散尽还复来。”

女人的含笑的嗓音在空荡荡的大殿回响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了声源处。

只见那位白色城主一边拍手惊叹，一边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好诗。”

林若水的视线从惊诧不已的长公主划向坐在自己身侧的太子，见近侧的太子像是被她视线烫到一般，下意识的避开，便慢悠悠的将坐在其身后的二殿下一带而过，又回到长公主身上。

“好词——”

“好戏啊。”

若水的眼睛是粉色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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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