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刀剑问情 第44章 还剑

丁月华掏出银子后，李国明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好说好说，我这就去把秋葵的卖身契取来。”

他提高声音叫了一个下人的名字，让这人去屋里取卖身契。

下人手脚麻利地走了，很快便捧着一张轻飘飘的纸回来，递给李国明。

李国明接过，看了一眼，确定这是秋葵的卖身契，然后把卖身契交给了丁月华。

拿到了卖身契，丁月华才算松了一口气。八十两银子已经给了李国明，他们两个互不相欠了。

丁月华看了一眼卖身契，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李国明是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下了秋葵。

她也不戳穿李国明刚才的谎话，她对李国明笑了笑，揣起卖身契，说道：“多谢李先生成全。舅舅舅妈还等在城外，我就不打扰您了。”

李国明拿到了银子，也不挽留她，又让刚才去给丁月华开门的小厮带着丁月华去领秋葵。

丁月华和小厮别了李国明后，沿着弯弯曲曲的路往回走，丁月华回头看了看，已经看不见李国明了，便开口对小厮说道：“小哥，实不相瞒，我刚才来的时候在街上碰到了秋葵，已经让她出城去找我舅舅舅妈了，这事你别跟李国明说，只要把我送到门口就行了。”

说着，丁月华往小厮手里塞了二两银子。

小厮把银子揣进口袋里，笑着说道：“好说好说，不用去找秋葵，也给我省了事。姑娘随我来吧，我这就送你出去。”

丁月华跟着小厮左拐右拐到了李府门口，小厮止步，丁月华在门口跟他道了别，便揣着秋葵的卖身契去找展昭。

展昭正在李府院墙拐角处后面等待，他看到丁月华出来，问道：“李国明没有为难你吧？”

丁月华道：“多收了我几十两银子，不过也值了。”她从口袋里掏出秋葵的卖身契交给展昭，“这个就拜托开封府处理了。”

李国明当年从秋葵的父母手上买下秋葵以后，是需要双方一起去衙门登记的，如今要恢复秋葵的自由身，则需要拿着卖身契去衙门把当年的记录销掉。

展昭接过卖身契，道：“你放心吧，以后秋葵姑娘就和这家人没关系了。现在只需要告知李国明鱼肠剑的事就可以了。”

“展大人，”丁月华道，“万一这李国明知道是秋葵把剑从他家偷出来交给开封府，我担心他日后会报复秋葵，我们能不能不告诉他鱼肠剑是秋葵偷的？”

展昭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可如果不提起秋葵，那这剑该如何向李国明解释呢？”

丁月华道：“方才我与李国明交涉的时候，他正在修剪花枝，我看他神情悠闲，还有心情摆弄花花草草，他应该还没发现鱼肠剑已经被偷了。既然他还没发现，我想不如我们就别让他知道这事了。”

展昭道：“你的意思是——”

丁月华点点头：“我想先悄悄把剑还回去，然后你再以开封府的名义向李国明索要鱼肠剑，这样一来，我们既能拿到鱼肠剑，秋葵偷剑的事也不必让李国明知道了。”

这个办法虽然麻烦，但可以省去之后的更多麻烦，主要是可以让李国明不记恨秋葵，以后秋葵若是要在京城内久待，也不必担心被李国明报复，万一李国明把秋葵偷剑的事传了出去，秋葵想在开封城内找份工作的话，怕是没人敢收留她。

展昭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此事需你我配合，我们得先从李国明口中套出他藏剑的地方，然后我来拖住他，你去将剑放回原处。”

他们也可以先回开封府向秋葵问清楚她是从哪里偷到的鱼肠剑，但这样一来一回花费的时间有点长，万一在这段时间里李国明发现鱼肠剑不见了，计划就无法实施了，所以他们两个需要尽快行动。

丁月华和展昭简单商量好了计划之后，展昭便将鱼肠剑交给丁月华，丁月华把鱼肠剑藏进了衣袖中，然后翻过李府院墙，溜进了李国明家中。

展昭则沿着院墙来到李府的大门口，敲了敲门。

方才给丁月华开门的小厮把门打开，见门外站了位穿官服的人，忙把门大敞开，请展昭进来，他恭恭敬敬说道：“大人您快请进，不知大人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展昭不着急进门，站在门外说道：“我是从开封府来的，有话要问你们家老爷，他在家吗？”

小厮道：“回大人，我们家老爷在家，我这就带您去见他。”

展昭点点头，道：“带路吧。”

他跟随小厮进了李府，沿着路左拐右拐去找李国明，丁月华藏在暗处跟着他们两个。

三人来到后院，李国明还在修剪院子里的花草，这次他的眼睛好用多了，展昭还没走到他面前，离得老远，李国明就看到了他的一身官服，急忙放下手中剪刀，把剪下来的枯枝一丢，迎了上来。

小厮对李国明道：“老爷，这位是开封府来的大人。”

李国明一拱手道：“不知大人来找我有何事？”

展昭道：“开封府听闻李老爷家中有一柄鱼肠剑，不知是真是假，所以特来一问。”

李国明一愣，随即笑着说道：“竟然有这种事？一定是外面有人看我不顺眼，故意编排于我。”

丁月华藏身在院子角落里的一块大石头后面，从这里她看不到李国明的脸，只能看到他的后背，但不用看她都能想象得出来李国明此时看起来会是多么的无辜。

展昭笑了笑，说道：“开封府的消息来源还是比较可靠的，阁下家中若是真的有鱼肠剑，还希望阁下能够配合，把剑暂时交由开封府保管。”

李国明是个听得懂暗示的人，尤其是有权有势的人的暗示，他最听得懂了。他听展昭的语气似乎已经笃定自己真的有鱼肠剑，再否认的话，难免会把对方惹毛，便陪着笑说道：“大人客气了，若是开封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我家中的确有不少宝剑，我对剑也有一定研究，但并不精通，那些剑当中到底有没有鱼肠剑，我不是很清楚。”

展昭道：“无妨，刀剑阁的阁主见过鱼肠剑，阁下家中的剑是不是鱼肠剑，她一看便知。”

李国明道：“既然如此，大人您随我来吧，我带您去取剑，请。”

“等等，”展昭道，“你平时都把剑放在什么地方？最近有贼人四处寻找宝剑，有不少人都到开封府报案，说自家的宝剑丢了，阁下藏剑的地方安全吗？应该还没遭过贼人吧？”

丁月华不禁往前探了探身子，担心听不清李国明接下来说的话。展大人正在想办法问李国明方放鱼肠剑的地点，若是李国明不说的话，鱼肠剑她就还不回去。

李国明大概是因为忌惮展昭的一身官服，又或是因为刚才展昭礼貌地戳穿了他的谎言而感到心虚，所以他急忙说：“安全安全，我所有的宝剑都放在卧房床榻下的一个大木箱子里，箱子平时都是锁住的，不会被人偷去。大人，我这就带你去。”

他说得很详细，简直恨不能当场给展昭画一份自己家的地图出来，只是他并没说自己卧房在家中哪个方向。

展昭应该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便对李国明说：“那就请带路吧。”

李国明在前面带路，展昭跟在他身后，小厮则跟在展昭身后，三人往李国明的卧房走去，丁月华忙从大石头后面出来，也跟了上去。

来到李国明的卧房门口，李国明掀起门帘正要推门，展昭为了给丁月华多争取一点时间，好让她把鱼肠剑放回箱子里去，便对李国明说道：“且慢，我看阁下家中有几处院墙有些松动，容易让贼人有机可乘，潜入府内；还有院内太湖石的摆放，也容易给贼人提供躲藏之处。”

李国明大惊，忙道：“还请大人指点一二！”

展昭点点头，说道：“随我来，我指给你看，记得之后加固院墙，改变太湖石的位置，家里就不容易遭贼了。先去那边吧，你看这石头摆放在墙角，后面恰好能藏人……”

李国明跟着展昭走了，小厮也跟在他们身后，丁月华此时已经躲到了李国明卧房外檐廊的柱子后面，她看着他们三人拐了个弯之后看不见了，就急忙掀起门帘，进了李国明的卧房中。

进入卧房之后，丁月华急忙俯身往床榻下面摸索，她从床榻底下拽出来了两个大榆木箱子，两个箱子其中一个上了锁，另一个箱子上的锁坏了，而且看样子像是被人故意砸坏的。

丁月华心想，秋葵一定是把箱子上的锁砸坏后把箱子里的鱼肠剑拿走的，所以这个锁坏掉的箱子就是原本用来装鱼肠剑的箱子。

坏掉的锁还挂在箱子上，丁月华把锁拿下来，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有很多把剑，单从剑鞘和剑柄来看，这些剑就做工精细，价格不菲，不过这些剑都是长剑，鱼肠剑想必是箱子里唯一的短剑，所以秋葵在打开箱子之后才能认出鱼肠剑。

丁月华从衣袖中抽出鱼肠剑放进了箱子里，然后关上了箱子，又把坏掉的锁挂了回去。

但想了想，她又把坏掉的锁拿了下来，揣在了怀里。

她刚把两个箱子推回床榻底下，又把地上拖拽箱子的痕迹抹去之后，就听到了展昭的声音：“最好尽快把那些院墙加高一点，把太湖石重新摆放，其他地方也可以用我方才教你的办法检查一下。”

他说话时显然故意提高了声音，好让屋内的丁月华能听到，从而知道他们回来了，而且马上就要进来拿鱼肠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