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的确以简言自杀结案并撤出了圣德校园,林双和詹士德又回到原先体育馆后那片幽静小路,他们两个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实地察看或许能找到什么灵感。
林双指着石板路旁边有排水渠道的地方,松软的泥土在这几天太阳的照射下已经干裂成土块,那个时候莫名湿润像被水泡过一样形成了一个小土坑,她不小心踩下去脏了鞋回去还刷了好久。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但那是詹士德第一次给她擦鞋子。
詹士德若有所思问她:“那几天应该没有下雨,怎么会在这里莫名湿润有了泥水沟。”
“除非——”
两个人对视一眼好像都想到了什么,林双语速很快地猜想:“这并不是下雨的天然痕迹,而是有人刻意在这附近做了什么才会留下这个,就是不知道他忽略了这一点或者是根本就没有办法抚平这里。”
“如果是我,在做完这件事后留下了坑应该会挖其他地方的泥土填到这里来,可它没有这么做也就是说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它一定在做一件很紧张的事。”
林双闭着眼睛努力回想:“为什么之前我们都忽略了这一点呢?那几天这里一直泥土水润,我还以为是秋末冬初特有的清早降下的晨露浸湿的。”
“也就是看来有人在这附近浇水,不过——泥土湿润的程度不像是骤然倾泻一大桶水。”
“润物细无声,水相关的材质还有凝固的冰块。”
詹士德双眼一亮全部都想通了,他好像找到了作案手法。器材室里放在中间的软垫莫名潮湿散发着气味,一墙之隔的下水渠道附近埋藏的泥土也是如此湿润,它们应该都是由冰块慢慢融化导致的遗留痕迹。找不到凶器也是理所当然,它已经化成风化成雨化成雾飘走了。
想到这里他给cherry老师拨通电话,而那一头始终是滴声不接。什么情况?
半小时前陶美人接了神秘电话,依旧是听不出男女的电子音阴恻恻笑着威胁她去天台,也许这里面有针对她的诡计,但她始终坚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去天台看看什么情况。爬上去之后她又忍不住抱怨为什么这一段就不修个直达电梯,害得她腿都软了,但当她看到天台边缘时更加头皮发麻感觉魂都要飞了。
应该是昏迷时被捆绑的吴之光现在醒了在天台边缘惊恐地挣扎,他被绳子拴着只要旁边坐着的侯明拿剪子将绳子剪断,他就会从十几二十米的高楼坠下。胶带将他的嘴巴贴住,不断溢出的呜咽声听不清楚究竟在说什么,到底是求饶还是在咒骂。
侯明想自己已经付出最大的勇气完成这些事了,他的需求不过是一直欺压他们两个的以吴之光为首的可以道歉,为长久以来霸凌他们这件事道歉。嗯现在,他想,吴之光还要为简言的死亡道歉,他撕开了胶带想听听他还有什么遗言。
“放开我,你这个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还学人家搞这种事,把我的生活毁的乱七八糟。”吴之光一张嘴就是骂骂咧咧让陶美人心里一惊,有没有搞清楚现在的形势啊,怎么还敢这么凶的咒骂,命不要了吗?
吴之光张嘴都是侯明不爱听的,可能是被骂多了就麻木了,他的大脑皮层自动过滤这些侮辱性的词汇,他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又觉得算了。没有必要再和他这种人纠缠了,侯明想,可是一会儿他又觉得简言需要这样一个道歉。
侯明松了松绳子,吴之光无限靠近跌落天台边缘时本能反应让他惊恐万分的尖叫出声。
向简言道歉,侯明颤颤巍巍地说。吴之光本来还想再骂几句,他打从心里觉得这两个懦弱的家伙掀不起什么浪花,在欺负简言的第一天他就知道这两个人没用至极。他哽着喉咙说不出向被自己瞧不起的人道歉的话。
他死的时候有多痛苦绝望,你知道吗?侯明想起了那个时候忍不住哭了出来。
那一天简言又被吴之光使唤着去便利店买烟,简言怯懦地说天天给他们买东西已经没有生活费了,吴之光大笑说没有生活费难道是他们的错吗?他不知道自己去打工赚吗?简言下意识低头不敢再说了,他能做出的无声反抗也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吴之光生气将拳头和腿脚砸在他身上揍了个神清气爽才满足。其实这样也没有被放过,吴之光又点了侯明让他把钱包拿出来命令两个人凑出这份钱,侯明咬咬牙反抗却获来一身毒打。
简言的脸还没有受伤,跌跌撞撞地去便利店买完东西带回来才被放过。他们两个被推进体育馆器材室里,吴之光甩下一句好好整理他们的用品就带着排球社其他人走了。
那天是个阴天,隐约刮着大风,简言整理着架子突然冒出一句,我不想活了。
侯明习惯性地回应着,不想活那就死吧。
简言点点头又说,可是他就这样直接死掉吗?没有任何人知道吴之光的罪行,他还是在外面当光鲜亮丽的排球社副社长。
侯明想不出办法,沉默着和他一起摆弄架子上的排球?
简言突然往地上的软垫栽倒,后背直直地跌落,他望着天花板发呆呓语,好想被刀捅穿啊,好疼、好疼,血就那样流尽了,惩罚的是谁,是我吗?
侯明以为那只是同伴又一次幻想倾诉的解压,随口附和着可是那样死掉对吴之光没有任何伤害,好不甘心呐为什么这么坏的人却从来没有得到惩罚?
简言躺在软垫上接着想,如果我死了一定是吴之光逼的,活着好累呀。
侯明看着窗口里阴郁的灰天喃喃,我们两个一起会不会没那么寂寞?你真的不想活了吗?
嗯,真的,简言枕着自己的手臂说,回家也没有人会在乎,受伤了也只会说是我的问题,可是这真的是我的问题吗?会不会其实是吴之光的问题?
是、是吧,侯明也迷茫了。
两个人默默的想着相约自杀的事,一个人没有勇气,两个人作伴竟然能在讨论中获得一丝安慰。即使是这样的大事,他们两个也在想要默默无闻的安静的死掉,至于怎么报复吴之光,两个人都怯懦地提不起勇气,被打压驯服太久了,完全不敢反抗。
简言死的那天,他们两个是决定好了一起。侯明将粗麻绳穿过那个窗口绑在一块大冰砖上放在下水渠道旁,这样冰砖融化了也能无声无息不打扰任何人。绳子的另一头绑上了特制的尖锐的冰刀,简言想像每一次他都直接倒在软垫上借助这股冲击力让冰刀扎入心脏。
简言做到了,但他决定抛弃同伴抛弃这个世界。
侯明摆放好冰刀将器材室里面的布置交给简言,而他则是跑到体育馆外检查冰砖有没有绑好。通过那扇窗口,侯明和简言断断续续的聊着天传达简易信息,侯明一个人习惯性嘀嘀咕咕回过神才发现简言好一会儿没说话了,正准备抱怨才意识到什么攀爬到窗口往里看。
房间门已经反锁上,简言根本没想要他进去,他就那样、如他所设想的直挺挺地倒下去撞到软垫上的冰刀刺裂了心脏,他不想活了。
侯明泪流满面,哭泣都不敢很大声,他想简言死的时候一定很痛还忍着不发出声音,他现在也默默压抑着不出声。他竭力撑着从窗口一直看简言最后一面,是什么时候决定的?在自己碎碎念的陪伴声中死去的吗?说好了要一起的,为什么自己一个人上路,你那个时候有望向窗口想看到我吗?
他没有想着吴之光的事了,先把绳子顺着窗口慢慢抽出房间,冰砖也碾在附近泥土上等着自然融化。原本的计划里冰刀是会从窗口抛出来掉进下水渠道,但这一次冰刀完全融化在简言身下的软垫里,和他的尸体连接。
回去后他不知道自己还应不应该活着,浑浑噩噩的,直到柜子里莫名多了一个游戏光盘,那个蒙着面具的人拷问他难道不想报复这个事最初的源头。是啊,源头,如果不是吴之光每天的凌辱,如果不是老师们的视而不见,如果不是绝望到无路可走,他们两个也不会商量一起自杀这个事。简言死了,他还活着,他有着为数不多的勇气只能和幻想里的简言对话,那个简言像恶魔一样指导他该怎么做。
他觉得好痛快。
吴之光在天台边缘摇摇欲坠,陶美人声音都在颤抖劝说:“别、别做这种会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侯明的声音在风中淡淡的,他很疑惑:“cherry老师,什么是会后悔的事?我后悔还是吴之光后悔?他可一点后悔的样子都没有。”
陶美人一时语塞,看了看哭到眼泪鼻涕都呛出来的吴之光,刚刚还凶狠嘴硬试图像往常一样喝斥侯明,发现这次和之前不一样了就欺软怕硬开始害怕。侯明发现印象里像巨人一样高大的吴之光好像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是他和简言微弱的反抗似微小的火花眨眼即逝纵容他嚣张的气焰,该怪他们自己太懦弱还是太善良?
这个问题可惜简言已经没法回答了,而他拷问自己数百次才决定迈出这一步写出自己的答案。
今天申签被拒的回复是全都写得不行,本以为至少文笔流畅吧……TT
哄了自己两个小时才开始写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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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单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