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的分针和时针同时指向十二,滴答的声音也几乎在一瞬间停滞。明明是一秒钟的事,你却觉得这个时刻重要得像拉长了一万倍一样难以度过。
——及川彻还没回家。
2024年7月,巴黎奥运会即将开始,而及川彻的生日7月20日,刚好是奥运会开幕前一周。
和你依旧有联系的高中同学——你和及川彻的共同好友岩泉一告知,他和日本队的队员已经在7月中旬从东京飞往巴黎。
再三确认阿根廷队没有将出发的日期提前,你终于忍不住在卡着零点的生日祝福下发出询问:
「阿彻——!什么时候回家!」
00:00的消息是“生日快乐”,00:01的消息是催他快点回家。重要的时刻没有在第一时间见面本就是一种令人难过的事。
你把手机界面切换到天气,正处于冬季的城市今天的温度也不是那么尽人意——阴天,最高气温只有十四度,前段日子刚下过雨,或许明天依旧会有些潮湿。
正这样想着,门口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你还没走到玄关,门就被一个熟悉的人迅速打开。
他手上好像藏着什么,发现你就在他面前之后,及川彻迅速把手背了过去。他身上的大衣沾了些许凌晨路边潮气凝结形成的露珠,缠绕着一股寒气。及川彻背过去的手上好像拿着什么东西,但多年坚持锻炼而长成的肌肉把最后一点边角掩盖,你似有似无地看到了一个边,但又完全看不到它到底是什么。
你把目光从门口移到你的爱人身上,你想问及川彻为什么今天这么晚回家,却在看见他傻笑的样子时把一切都咽了下去。
没有办法对这样的阿彻说不好听,甚至有些埋怨的话。
“抱歉抱歉,明天就要去巴黎了,我去买……啊,嗯,今天在开会,所以回来的晚了一点,”他的眼睛和你对上,继续说:“诶,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你听到他第一句话就是解释回来晚的原因,本就不是特别生气的情绪马上像被风吹倒的小草一样趴了下去。
你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及川面前,张开手臂,抬起头看他,说:“回来太晚了,罚你和我拥抱一分钟。”
“这不是奖励我吗?”他说。
及川彻脸上傻乎乎的笑变得更灿烂,你和他因为玄关处的高度差而缩短了身高差。很少占据优势的你终于在这一刻拿回了主动权。突然想起来自己手里还偷偷摸摸拿着东西的及川些犹豫——他不知道是先把东西拿出来还是先和你拥抱。
看见他这副样子的你也跟着笑了,你主动张开手臂,扑进他怀里。被家里的温暖驱散湿寒的大衣重新变得温暖,及川这些年轻微有些改变的发型在这一刻好像乖巧得回到了高中时期。空气中弥漫着家里香薰的味道,明明一起闻了这么长时间,却还是觉得它好闻得难以割舍。
“想你了,阿彻。”
它让人感到温暖,让人情不自禁地回忆,让人觉得安心。
“嗯,我回家啦。”
就像及川彻对你来说一样。
十六岁,你在赛场下,他在场上,在众人面前已经崭露头角的少年继续朝着全国大赛迈着自己的脚步。
及川彻刚和你在一起没多久的他打完了自己高中时期的最后一场大赛,不久后,他就只身前往阿根廷,在异国他乡度过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2016里约热内卢奥运会举行,阿根廷队止步四分之一决赛,拿下第五。已经前往阿根廷的及川彻和你打了视频电话,做出选择却在细节上犹豫不决的及川彻问你,“我的未来会是我想要的那样吗?”
2020年7月20日,二十六岁的ToruOikawa选手加入阿根廷国籍,得到了他的阿根廷国家队的背号。于是你时隔四年的回答是这样的:“虽然不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但你能得到当下最好的机会,这就够了。”
二十六岁,你们已经认识了十年。
东京奥运会后,你和你常年异国恋的男友及川选手在日本和阿根廷两国分别提交了婚姻登记申请。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年的樱花似乎是因为克服了太多困难,所以绽放的样子格外灿烂。数不清的花瓣和叶子从春天落到了夏末,水面上,路边,还有人的心里,到处都是粉的白的花瓣的样子。
你和及川彻牵着手,在东京的大街小巷穿梭,又牵着手,回到宫城,走遍了仙台的无数个角落。
十年前的车站还是在那里,大大小小的学校,一批又一批的人。从前的对手和朋友们都回到了家乡,安排得满满的行程让刚结束奥运会的选手们被迫放纵了自我。
很多年没喝醉过的及川彻在结束青叶城西排球部聚会后,罕见地在你面前掉了眼泪,“这么多年,你一直早支持我,真的太好了。”
当时的你是什么反应?
在听到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红了眼眶。
你和他在家门口拥抱,紧紧和对方相依。
“我也觉得有你在真的太好了。”
2024年,巴黎奥运会前夕,及川彻先生三十岁的生日终于到来。
陷入回忆的你强行把自己从这些珍贵的记忆力拔了出来。及川彻依旧保持着扭曲的样子和你拥抱,他像小狗一样眯着眼睛,装作一副平静的样子,实际上背后隐形的尾巴早就像螺旋桨一样摇得不见影子。
你从你们的拥抱中抽离,也是这时候你才发现他手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是一束花。
察觉到你目光的及川彻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把手里的小小花束拿到你们中间,说:“今天开会结束得太晚了,没有多少店开着门,只找到了它。嗯……虽然今天我是收礼物的人,但是我突然很想给你买一束花。”
你接过承载着爱意的花束,“我很喜欢!谢谢你。”
你低头看着花,看着花瓣交织,看着层层叠叠的花瓣依在包装纸边上,突然愣了神。不知道是被朴素但漂亮花戳破了情绪的外衣,还是因为送花的人太值得被爱,你突然呆在了那里,只是看着它。
及川彻的眼中是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的你。
他突然……很想吻你。
呼吸的纠缠就像花瓣一样,没做好准备的你和心血来潮的他还在玄关处。虽然已经向室内挪了两步,但几乎可以化为零。一个拥抱阻止不了滔天的爱意,就像及川彻认为不是只有过生日的他才能收到礼物一样。
你们再次拥抱,接吻,在他三十岁的第一个小时,纯情且小心翼翼,就像十八岁那年,刚在一起一样。
明明是在阿根廷,但是你恍然间却觉得自己还在日本。
盛夏出生的人被迫在冬天过了生日,就像他的人生一样,突如其来的反转。
但是你又觉得这太符合他人生的调性了——跌宕起伏,平平淡淡,不同凡响,矛盾的词汇集在一起又变成了和谐的乐章。
这就是及川彻,这才是及川彻。
时钟依旧在不停歇地行进,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打开了提示音。
你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对他当面祝福,所以你竭尽全力,阻止了又要凑过来的及川彻,说:“……等一下,不要再亲了,我还没有跟你说生日快乐!”
被拒绝的及川有些委屈,拉着你的胳膊不让你离开他半步,“诶,不是已经发过信息了吗?”
你反驳:“这跟当面说怎么能比啊——”
“亲爱的阿彻,生日快乐。”
你和他面对面,看着他的眼睛再次说。
祝你一切顺利,祝你一帆风顺,祝你健康,祝你取得好成绩,祝你达成自己的目标,但我还是想祝你……永远拥有爱与被爱的权利。
“我希望你快乐,因为我爱你。”
及川彻点点头,回答:“嗯,会一直快乐。”
因为在你身边……所以,会一直快乐。
“我爱你。”
及川彻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