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人在巴西被狗捡了 第5章 第 5 章

吃饭前葵先简单地帮助了日向在家附近的健身房开卡，出乎她的意料，看起来经济也算不上宽裕的翔阳还购买了昂贵的私教服务。

“一开始锻炼的话，希望有专业的人带着自己，刚好我也有很多关于肌肉和体能方面的问题想要咨询一下。”他这么解释。

葵垂下眼睛，默默想，这是真的很爱排球，也很积极地想提升自己吧。

他们吃饭的那家餐厅不用预定就有座位，里面的墙壁上挂着好几个电视，空间被分隔成了大概两部分。

正中心有一长条吧台，不过吧台的座位似乎是永远不够的，这里是全餐厅最热闹的地方，即使没有位置了，很多人也挤在那里，站着喝酒看球聊天。

更宽阔的后方是稍嫌空荡的桌椅，仅供吃饭的人就座。

马上就是里约奥运会了，店里还应景地装饰上了国旗。

服务员给他们拿来菜单，离开的时候葵提前扶住了桌子上的盐罐，没有让服务员粗心的衣角把这个罐子给一并扫下桌。

“哇，”桌子对面的翔阳果然瞪大了眼睛，“葵敏锐得简直就像能未卜先知一样。”

葵经受了他这段时间不间断的夸奖攻击，有些麻木地感觉到自己害羞的阈值已经高了不少，甚至现在还能冷静地开口解释：“从这边可以看到是很明显要掉下去的，只是你那边可能有点被服务员身体挡住，看不见罢了。”

小鸟游知道日向大概率看不懂关于菜品的复杂葡语，于是把菜单铺在桌子上，耐心地讲解：“这家店中午可以点套餐，就是这个，两盘菜还加饮料、面包和甜点，如果你以后上课来不及的话可以来这里吃。”

橘子头凑近桌面，明明也看不太懂，但视线还是专心跟着葵的手指移动，听到这句话突然抬起了头：“我想尽量自己做饭，葵要跟我一起吃吗？”

啊，葵突然想起了，他房间书架上摆得满满当当的书籍，除了学外语的、运动的、打球的，甚至还有几本营养学。

他连吃饭都很认真，葵不动声色地开口：“不用了，我——”

话到嘴边，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好一个合适的借口。

“就一起吃吧，”日向咧开嘴笑了起来，“做一个人的饭好麻烦，而且两个人一起吃还更起劲！葵每天学习忙吗？在家的时间多吗？”

葵暗暗腹诽，吃饭又不是打球，哪里还需要两个人互相配合，但她还是诚实地跟他解释道：“不忙，巴西的大学基本会读个五六年，很多人进入大学之后会一边工作一边读书，为此学校也设置了很多晚上的课程，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所以都选的晚上的课，最近还没有找到稳定的工作，白天基本都在家。”

“这么久，还要兼顾学业和工作！”日向又露出了很敬佩的表情，“那很好呀，我们这几天的早中晚饭都可以一起吃了。”

“……那就麻烦你了，我会帮忙备菜和洗碗，以及这部分的费用我也会一起支付的！”

葵没再推辞，她本来也是个顺水推舟，漂到哪算哪的性格，所以就这么答应了。

“葵太客气了！”

在别的地方多帮翔阳一点忙吧，还可以怎么帮助他呢？得这两天好好想想，葵暗暗思忖。

她又出声把日向的目光拉回了菜单：“然后呢，这是一个家庭餐厅，这里的食物有两种分量，可以自己点自己吃的，也可以点大家一起分享的，你是想——”

“一起分享吧。”

一起分享。

葵心里的声音几乎和日向同时响起，这让她悄悄勾了勾嘴角。

日向翔阳的想法都很好猜，更何况小鸟游葵本就对别人的表情和情绪很敏感。

可是，她为什么会忍不住笑呢？

小鸟游赶紧压下嘴角，开始严肃地介绍起了菜品。

点完菜之后葵和日向聊着闲话，或许是有球队进球了，吧台那边突然爆发出如雷的欢呼声，把专心聊天的葵吓得一抖，噤了声。

“葵是真的对周围的环境和刺激很敏感啊。”日向再次确认了自己的观察，忍不禁感慨道。

“是啊。”小鸟游小声地承认了，慢慢平复着因为刚刚被吓了一跳而疯狂加速的心跳。

更准确地来说，她大概可以算是高敏感型人格，不过倒也没有专门给日向讲解这个的必要。

“很辛苦吗？”日向投过来的目光中是掩不住的关切。

小鸟游因为他的这个反应愣了一下，被他天然的强大共情能力感动了一瞬，下意识地说出了实话：“很辛苦啊……”

不好，她心想，再这么下去，他们是不是就要开始聊聊她的童年，她的回忆，她为什么来巴西，以及为什么来里约读书了。

小鸟游葵并不打算对日向袒露太多的自我，也就是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她决定赶紧把这个似乎要往严肃和沉重发展的话题拉回到轻松愉快、适合这顿晚饭的程度。

刚好服务员也端着菜来了，她向上菜的服务员道谢，示意翔阳赶紧品尝，日向浑然不觉她复杂的心思，期待地双手合十：“我先开动了！”

然后葵轻松地接上了刚刚的话题：“所以我一直都在为了下辈子能成为理想中的动物而努力行善积德呢。”

“葵想做什么动物？”日向举着叉子，表情愣愣的，看起来明显是把她的玩笑当了真，竟然还继续追问了下去。

可是，偏偏她还真的想过。

“想当鸟。”

“鸟？”

“嗯。”

眼前的橘子头突然来了兴致，摇头晃脑的：“我在国内读的高中叫乌野（karasuno），和乌鸦（karasu）的发音很像吧？葵想当乌鸦吗？”

葵有些为难地开口：“可是……乌鸦……还是算了吧……在鸟中算是比较聪明的，活得会有点累……”

橘子头迅速蔫了下去。

葵赶紧表明自己并不是针对乌鸦：“就是……我只想当那种不大不小，体型适中，虫子、浆果、草籽……什么都能吃，森林、灌木、水边……在哪也能活的鸟，没什么天敌，也不太引人注目，很容易躲起来，即使被看见了也不会让人觉得是什么很值得多看几眼的东西。”

“哇。”日向慢慢张大了嘴。

真是令人震撼程度的消极生活态度。

*

吃完饭后他们还一起在周围的超市逛了一圈。

日向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出来：“是和日本超市不一样的味道。”

用鼻子熟悉环境，像只小狗。

葵忍着笑介绍了一下这里的常见蔬果，巴西这点好，物产丰富，满满当当的蔬果延伸了好几个货架，颜色也好看，让人内心也跟着充盈喜悦起来。

到了海边，葵找了个地方规规矩矩地站着，日向只是拉伸了一下四肢，甩甩手，明明语言也不通，就自来熟地加入了一场比赛。

原来沙滩排球是这样的一种运动啊，葵专注地看着。

平时她的视线并不会为沙滩排球多做停留，模模糊糊地觉得是一个跑跑跳跳，把球拍来拍去的运动。

但是现在，夜空悬着细微的光点，所有人都在抬着头向上看，目光紧紧追随着空中的排球，紧绷的肌肉蓄势待发。

日向翔阳就像一团火苗，流星般耀眼的焰色流光划破黑夜，他高高跳起来的时候总能带起地上的沙子，扬起一阵沙雾，舒展的身姿像是要在这夜空里飞翔一般。

葵不由地心跳加速，随着场上的局势一起一伏，跟着每一个击球和排球砸地的瞬间敲击出重音，海风吹来，冷却了她涔涔的汗水，她才觉察出自己肌肤的滚烫来。

偏偏翔阳和球友们欢呼拥抱了之后迫不及待地向她走来，他的小腿和小臂都覆盖满了沙粒，连脸上都有，但是被汗水洗得发亮的眼睛带着喜悦和期待看过来，亲昵地凑近了她的身旁。

“呐，沙滩排球，很有趣对吧？”

葵沉默地伸手，在翔阳倏然瞪直的猫眼中，抚上了他的脸。

……软软的。

“……有沙粒。”她给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哦……”翔阳晕乎乎的眼神显示出他已经烧得宕机的大脑，可是目光却信赖又依恋地往她手上偷瞄，像只期待抚摸的小狗。

葵的心跳如鼓，悄悄垂下手捏紧了拳头，发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

她喜欢翔阳。

翔阳也喜欢她，这个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甚至可以说，就连翔阳为什么会喜欢她这件事情，也都是傻子都可以想得出来原因的。

独自一人远赴异国他乡，雏鸟情结般地依恋上了一个引领和指导他的人，更何况他们现在还多了点互相帮助相依为命的意味。

可是她喜欢翔阳，这种感觉让人陌生，说不上是新奇还是恐惧，偏偏她又想起今天自己几乎是由着一瞬间的冲动，跑回去取了床垫，她剖析这无疑是因为自己想在翔阳身边多待上一会儿的，原来她动心的时间还要更早。

“欸，不是吧，这都可以？”

热闹的里约海滩上竟然又响起了一句日语，打断了她的思绪。

葵错愕地看过去，是一个红棕色头发，高大帅气的男子，日向翔阳在短暂的惊讶之后立刻就兴奋地蹦了起来：“大王！”

他马上和这个陌生男子热切地聊了起来，两人似乎是国内就认识的旧友，翔阳还侧身，兴奋地给朋友介绍起了小鸟游葵。

葵只能礼貌地扯扯僵硬的嘴角，因为不安全感在她的心中蔓延。

他们很熟？他会来翔阳家住吗？那……还有她的位置吗？他在巴西待了多久？这幅游刃有余的样子……

在和日向说话的及川彻忍不住抬起眼看了下他背后沉默的女生，感觉心里毛毛的。

小不点刚刚介绍这个女生是叫葵吧？他姑且还算是对自己的魅力有点自知之明，可是这种第一次见面眼神竟然毫无波澜，甚至还透露出一股隐隐敌意的女孩子——

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