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从初恋到结婚的概率 第10章 十只猫头鹰

午饭时间，森然高校食堂。

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演变成现在这样的，我和竹内礼央被一起拉到排球部的用餐区域，被迫参加了枭谷和音驹两所学校的团建活动。

三年级的学长们被森然排球部的经理领去沟通训练事宜，在场的只有一二年级。

我的左手边坐着竹内，右手边坐着白福学姐，而对面是赤苇。

埋头吭哧干饭的我没注意到，切得极细的青椒丝随着我扒饭的动作，悄无声息地跟肉丝一起进了嘴。

毫无防备地一口咬下，我面露菜色，迅速捂住下半张脸。

几乎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不顾形象当场呕吐的心都有了。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天降甘霖。

递来水杯的手线条流畅，指节分明，指甲也修剪得很整洁。

我沉默地从赤苇手中接过水，仰头一饮而尽。

“谢谢，赤苇……同学。”

“不用客气。”

没有听到那个令人意外的称呼，我的心里竟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望。

……

“也就是说，小橘和竹内酱后天就要回东京了啊。”

数学集训是从上周六开始的，这周五下午结束，而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临时寝室里的其他同学已经开始陆续收拾行李。

竹内秒变蛋花眼：“虽然认识了新朋友很开心，但我还是想念家里的床。”

我在一旁点头，这几天无时无刻都在怀念妈妈做的饭菜。

“那，你们俩明天晚上要不要一起来参加「那个」？”黑尾忽然笑嘻嘻地凑上来，提议道：“这可是一年一度的枭谷联盟暑期合宿特供节目哦。”

木兔两眼放光：“你说「那个」啊！当然是人越多越好玩了嘿嘿嘿，今年我一定会打败你的，等着瞧吧臭黑猫！”

然而不仅是我和竹内礼央，包括赤苇和音驹几位一年级在内，很多人都是一头雾水。枭谷另一位女经理雀田薰好心解释：黑尾学长和木兔学长口中的「那个」，其实是他们去年才捣鼓出来的夜谈会。

因为四所学校的队长和副队长们每晚都会集中开回顾交流会议，没人管束的一二年级心思便活络起来了。其中以音驹的黑尾铁朗和枭谷的木兔光太郎为首，煽动了其他几个睡不着又胆大的队员，跑到另外一间教室自己找乐子。

白福学姐小声吐槽：“这就是所谓的「鷹がいないと雀が王する」。”

我相当赞同，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而且这群体育生精力未免也太过旺盛了吧，一天训练下来难道不是应该躺下就睡吗？怎么还会有心思整活啊。

“怎么样，两位学妹有兴趣一起来吗！”黑尾搭着木兔的肩膀，热情发出邀请。

“来吧小橘，很好玩的！”木兔学长期待地看着我，总感觉他就算被黑尾学长骗了也会帮忙数钱。

赤苇在一旁善意提醒：“拒绝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我看了他一眼，这人从见面到现在还没跟我打过招呼，更没有叫过我名字，冷淡又理智的表情看上去跟平日没有两样。

心情莫名有些不爽，就好像扭捏纠结的只有我一个人。

于是我不再留意他的表情，笑着应道：“好呀，我参加。明天晚上在教学楼吗？具体是什么时间？”

*

时间很快来到数学集训的最后一晚。

简单收拾好明天要带的行李之后，我跟竹内礼央提前在女生寝室楼下集合。

前往教学楼的路上，竹内突然问起枭谷排球部里是不是有我在意的人。

“诶，为什么这么说？”

竹内将双手背在身后，步伐轻盈地倒着走，笑嘻嘻地回答：“虽然认识的时间还不是很长，但我能够感觉到，小橘不像是会主动参加这种热闹的社交场合的人，因此我猜这些认识的人当中绝对有你在意的对象，所以才会这么反常。”

我不禁反思：原来我是这么容易就被看透的类型吗？

“确实是有比较在意的人在……”我不好意思地伸手挠了挠脸，“我和他应该算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吧，身边其他同学觉得那个人对我也是喜欢的。”

没有辜负竹内求贤若渴的八卦眼神，我继续讲下去：“由于各自的习惯和其他原因，我们一直都是以姓氏相称、讲敬语。结果前天晚上睡前聊天，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我直接称呼了他的姓氏，而对方回复的内容更突然，直接叫了我的名字……”

竹内礼央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改口直接叫名字的话，不是代表对方觉得和你的关系已经非常亲近了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连连点头，“但是那天晚上之后，那个人再也没有在line上和我聊天了，而且从昨天见面到现在，他也没有再叫过我任何称呼。”

竹内难以置信：“对方是欺骗感情的人渣吗？”

“不不不，他是个很好的人，很尊重异性，平时跟其他女生都会保持距离。”

听到我辩解的话，竹内的神色更担忧了，生怕我被渣男玩弄感情。

“我保证没有上当受骗，”我试图通过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以打消她的胡思乱想，“之前应该是被别人的话误导了，所以才觉得他同样对我抱有好感，但其实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或许在他看来我们只是朋友。”

以前是一厢情愿将别人当作朋友，无端给那个人平添麻烦。

现在是自作多情觉得别人喜欢我，再一次没把握好社交距离。

果然从小学到高中，「社交」这门课我还是没能学好。

……

在爱知县读国小的时候，班主任因为我无法阅读国语课文这件事苦恼了很久，有一次无意中发现我可以听懂文段朗读的内容，便把我调到班长的座位旁边，让他课前预习时顺便把课文念给我听。

班长是个戴着圆框眼镜的男孩，各科的学习成绩都很好，念书的声音也很好听，还会耐心把我没听清楚的地方再读一遍。

回家后我开心地跟妈妈说在学校交到了好朋友，国语难题在对方的帮助下好像也有解决的希望了，自此以后便经常带着糖果去教室跟他分享。

结果在这之后的某天，又一次因为考试不及格被班主任叫去谈话后，我站在走廊上，听到那位班长在教室里跟其他同学抱怨。

“我说啊，你们不觉得吗？那个橘真的好麻烦。”

“老师莫名其妙让我念课文给她听，真的麻烦死了。”

“听说橘这次国语考试又不及格了？”

“是啊，这么简单的题目都做不出来，她是不是笨蛋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平时清亮的嗓音变得有些刺耳，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多久，最后是从外面回来的角名伦太郎一句“你们在笑什么”才让他们几个停住了笑。

扫了一眼才发现，除了我同桌，原来平时会笑着跟我分享零食的前后桌四人都在，整整齐齐。

班长不敢跟我对视，呆坐在座位上看着我收拾完桌面，背起书包跟角名一起离开。

回家的路上，角名伦太郎低头玩PSP游戏机，我则一言不发。

还有一个拐角就到家时，我终于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喂，伦太郎。”

“什么事？”角名头也不抬。

“我问你啊，我们是朋友吗？”

刚好一局游戏结束，角名撇了我一眼，回道：“当然是了，难不成你要跟我绝交吗？”

最后我是嚎啕大哭回到家的，哭声过于宏亮以至于隔壁的角名叔叔以为我是路上被伦太郎欺负了，差点把他狠狠胖揍一顿。

后来我被班主任换了位置，再也没有跟原座位周边那些人说过话。

也是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我开始消极社交，不再主动交友，不再试图维系所谓的同学情谊，这么多年来身边一直没有比伦太郎更亲近的朋友。

直到上了高中，我在某天突然惊觉，原来自己早已踏出了舒适圈外。

跟森田美雪重新熟悉，和白井桃因缘际会结识，同班同学、社团成员和前辈都很好相处，也与排球部的学长学姐们建立起神奇的友谊。

当然还有最特别的，我的生活中出现了名为赤苇京治的特殊存在。

我甚至还幻想过自己和他的关系会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可能，现在看来应该只是我单方面想多了，止步于朋友也许就是我们之间最好的距离。

……

或许是因为竹内礼央并不认识赤苇，也没参与我的过去，在她面前我反而能够轻松地剖析自己的内心。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小橘说这么多话，”竹内感慨，正色道：“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其实你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消极，在人与人交往的过程中，对方是可以清楚地接收到你释放出的信号的。”

“比方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是小橘主动把橡皮擦借给了我，我感受到了善意，很想跟你成为朋友，所以之后才会问你要不要吃完饭一起散步。”

“刚刚听你讲完那位同学的事情，我有个想法，”竹内开始分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暂且不论小橘的观点，我更在意的是，为什么之前你身边的人会觉得他对你有好感？我猜测会不会是对方通过某些行为对你释放了喜欢的信号？有可能你没注意到，但是身边的人却看得很清楚。”

“突然改称呼和最近的不联系确实很反常，但是直到刚刚，很大一部分都只是你个人的揣测，那你有没有想过去问问他是什么情况呢？”

白井桃也经常说类似的话，她总是问我知不知道赤苇是什么想法。但我一直觉得保持现状才是最优解，一方面是觉得不好意思，另一方面是不希望把自己逼上绝路。

因为如果开了这个口，我和赤苇的关系就极有可能回不去从前。

竹内礼央认真对我说：“和他坦诚沟通吧，问清楚他的真实想法！”

*

弯月悬挂在天际，夜里的森然高校教学楼一片黑暗，只有零星几间住着排球部部员和经理们的教室灯还亮着。

黑尾铁朗已经在教学楼门口恭候多时，他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我们不要出声，随后带着我俩一路蹑手蹑脚前进，最后拐到了三楼最边上的一间小教室。

据说这是距离队长会议所在教室最远的一间。

放眼望去，除了森然高校的花椰菜头和生川高校的鳕鱼嘴之前没见过，在场几乎都是熟悉的脸孔，音驹二年级的夜久卫辅、海信行和一年级的山本猛虎、福永招平，枭谷一二年级更是全员出动，连两位女经理都在。

“这边！”白福学姐喊我们去她旁边坐下。

见人都到齐，黑尾铁朗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看向他。

“欢迎各位新老朋友的到来，鄙人作为活动组织者在这里简单说两句，非常感谢森然高校为我们提供了活动场地，感谢木兔友情提供的活动道具，感谢夜久、山本还有白福捐献的零食大礼包。”

被他cue到的人都有模有样地起身，满脸骄傲地接受其他人的鼓掌，莫名有点好玩。

“以及，”黑尾矛头一转，指向我和竹内所在的角落，“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今天出席的两位特邀嘉宾，她们分别是音驹的竹内礼央、枭谷的橘真希！”

竹内大方起身接受众人起哄，而我满头黑线地招手，心里默默收回刚刚的评价，求黑尾学长放过。

“那么我正式宣布，第二届枭谷联盟暑期合宿夜谈会，现在开始！”

一章居然写不完只能分成上下两章了XD

因为是单方视角所以有很多心理上的纠结，请期待双向沟通的到来^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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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只猫头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