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愿你愿我 第29章 小狗心事04

三年前，你在医院迎接松子的死亡。他带着谷太郎去体检，也是傻愣愣地坐着陪你，还把小狗借给你抱，你用了他很多纸巾，然后你们说了再见。

三年后，你们在另一个国家再次相遇，时不时会在早晨的公园里碰上，絮絮叨叨一些天马行空的话题。

影山飞雄没有思考太多。

罗马于他而言是个陌生的城市，冬天很暖，夏天很热，空气湿度低于日本，需要时刻关注指尖护理。他正在逐步适应。

你问过他：“那么个人生活方面呢，没有什么困扰吗？”

他的目光落在你薄得像张纸的肩背，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

明明你比他更需要被关心。

“没有什么特别困扰的。”他说。

炖菜烩面不算好吃，也不算难吃，但是总比没有味道的运动餐容易下咽。

语言不通，好在他会讲两句日常英语，实在不行他在手机上也下载了翻译软件。

所以没什么困扰的。

之前你也问起过谷太郎，他一下就看出你的小心翼翼，坦白道：“它留在老家了。”

谷太郎是姐姐强行塞给他的，说什么他一个人在东京

生活太孤单了，可以养条狗调理一下无聊的单身生活。

当时影山飞雄在电话那头不满地吐槽：“你知道我不受小动物欢迎吧？”

影山美羽哼哼一笑：“边牧可是很聪明的，智慧会战胜动物本能，你等着瞧好了。”

话是这么被她放出口了，结果谷太郎还不是和他水火不容。

那个不负责任的混蛋老姐。

选择将谷太郎留在老家是因为宠物长途托运存在一定风险，再加上谷太郎也不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影山飞雄认为它没有必要和他一起远走他乡，他去意大利是因为那里有他想打的排球，但谷太郎可以依旧留在它出生和成长的土地上，继续追逐滚滚而来的太阳和柳絮，没有意义，只是快乐，那也足够。

它就是一条简单的小狗，不用为了他去忍受不是必须的苦难和孤独。

来意大利打球之后，因为语言不通，他需要通过比过去更加细致的观察去掌控攻手的状态，比起过去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保证无误的刻意，如今的他已经完全将观察变成了自然而然的本能。

“想看吗？”他的视线在你垂下来的眼睑上一扫，隐隐感受到你对谷太郎的在意，他掏出手机打开名为谷太郎的相册，“这是姐姐最近发给我的，我有下载。”

他看着你幅度很小地抬起眉头，睫毛向上翻卷，再次露出那双含光的眼睛，觉得保存谷太郎的近照和玩耍视频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日子就那样过去，遇见你，你们聊两句，没有遇见你，他就继续完成每日耐力跑，然后去训练或者回家。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发现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遇到你了。

是生病了吗？

队伍里的前辈们说这还不简单，发个消息问问。

影山飞雄沉默片刻。

“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于是一个人的沉默变成一个队伍的沉默，前辈们拍拍他的肩膀，面色沉重，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把吐槽说了出来：“你是怎么忍得住不要联系方式的啊飞雄？”

“？”影山飞雄皱起眉，无法理解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没有加联系很正常，“因为每天都会见面？”

“那也总会有想要和对方聊天的时候吧！我和我老婆谈恋爱的时候可是巴不得每一秒都黏在一起！”

“……”影山飞雄顿了顿，解释道，“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半年前，他回日本参加高中时期的排球队主将泽村大地的婚礼，昔日的队友们就算不是出双入对，也都一一体验过了爱情，只有影山飞雄还是尚未涉足的初学者。

当时恰逢菅原学长被谈了两年的女朋友宣告分手，他趁着大伙齐聚一堂喝得酩酊大醉，正当酣时，他整个人都醉得摇摇晃晃也坚持要举起酒杯一把勾住影山飞雄的脖子，打着酒嗝威胁他一定要找到个不得了的老婆给大伙儿瞧瞧帅哥真正的实力。

东峰学长在一旁悄悄吐槽说：“影山这样的帅哥还找不到女朋友才是你真正想看的结局吧阿菅。”

“我说啊——嗝，旭你这家伙——”菅原恶狠狠地指着东峰旭，下一秒突然爆笑出声，“未免也太懂我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要多来几个影山这样找不到对象的帅哥！”菅原喝醉了有些孩子气地发脾气。

摄入大量酒精的菅原孝支脚步虚浮，影山虚虚扶着他以免摔倒，对学长们的玩笑没有放在心上。但第二天一早，他照例出去晨跑却发现酒醒的菅原学长早早等在门口。

“噢！早啊影山！”他挥挥手，“你果然很早。”

“早上好，菅原学长。”影山飞雄礼貌问好，“比起我，难道不是学长更早吗？”

菅原孝支翘出一个不情不愿的小鸟嘴巴：“切，我这不是怕起晚了逮不到你嘛——”

“是有什么事情吗？”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想来关心一下老实巴交的后辈罢了。哼，像我这么温柔的前辈真是百年难得一遇——快说是！”

“是……？”

“啊影山真是——”菅原没忍住疯狂搓了搓影山的脑袋，“乖巧过头了！你这样的家伙要是被女人狠狠玩弄了也意识不到吧！”

“哈……为什么是以这个为前提……”

“听好了，影山。”菅原突然神色端正起来，“虽然我昨天说了那样的话，但果然……我还是希望你们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就算你们这些家伙脑子里只装着排球，但是再怎么热爱排球，它也无法完全成为生活的全部，对吧？”

“影山你的话一定会说什么顺其自然，但是在排球以外习惯了不主动的你，真的能及时发现并做出选择吗？你可是喝酸奶都要交给机器电路的反应速度听天由命啊。”

也许是觉得自己一大清早特地跑来说这句话，太自以为是了有些怪恶心的，菅原在说完后立马进入了插科打诨的模式，他撇嘴不甘心地哼哼两声：“你最好不要太轻易就找到老婆，帅哥如果连感情也这么顺利，真的会让我酸死的！”

回忆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步入25岁后，关于爱情、恋爱、婚姻的话题总是自说自话地冒出来，但影山飞雄兴致缺缺，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原因。

排球这样有趣的东西，他想一直打到打不动为止。为了能和越来越多的强者同台竞技，他觉得每天的肌肉锻炼和耐力训练是必不可少的，和队友磨合，研究新打法，就算是休息日也会观看一些排球比赛的录像钻研学习别人的思路，每一天都有事可做，每一天都不会无聊。

他没有办法想象有一天他会主动把这些时间分出来一部分交给另一个人度过。

他知道这是应该做到的事情。

他只是想象不出来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感觉。

爱情于他，是陌生且不那么必要的东西。

“既然你们会在跑步的时候遇到，说明她也是住在这附近吧？”前辈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但是如果是在罗马读书的话，可能是毕业回国了？”

影山飞雄略一沉吟，不太确定。

你是为了什么出现在意大利的呢？他不知道。

读书。工作。还是旅游。他不知道。

你们经常聊天，到头来也都是你在问，他在答。对现在的你，影山飞雄一无所知。

比起砰砰砰，叮咚叮咚更多一点，但是偶尔会觉得非常呼哇呼哇又咻咻咻的。

影山飞雄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思考，疑惑，不知道自己的形容是否确切。

他喜欢听笑声在你鼻腔里转圈。

和妈妈，和姐姐，和清水……不，洁子学姐，和谷地同学她们发出来的声音不一样。

你一直很好奇他为什么当初在宠物医院一眼就认出你，答案很简单。

因为你哭得很安静。

善知川同学啊……他的视线在半空中划了条没有意义的弧线，穿过训练馆二楼高窄扁平的玻璃窗落在天边。

一直像花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