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告白情书 第10章 你，无可救药

四月，樱花簌簌落下，身穿校服的学姐学长们三三两两地站在樱花树下合影。

又是一年毕业季来了——

只是校园内有个角落被人群堵的水泄不通。

远远望去，其实是一群女孩子围着一个看起来个子很高的男孩子在说些什么，因着那声音此起彼伏，显得有些吵闹。

“哼哼～很羡慕？”

好友挑着眉毛一步就跳到你身边，眼神飘到了身姿挺拔，正低头对女孩子们温柔笑的及川学长，又回看向你。

你不做声响地收回视线，又低头看起手边的漫画来，“你呢，桃子，没有喜欢的学长去告白试一试吗？”

桃子垂下头叹了口气，“及川学长虽然看起来很轻浮，但也不是来者不拒的那种人吧。”

随即又皱着眉小声嘟囔，“不然我还真想去试试看呢。”

你翻过了一页，看到了性格懦弱的主角遇到怪物只会跑路。这已经是你看到的一百多话了，主角还是这种性格。网上的评论也一片倒喝彩，总以为主角要崛起的时候，他却又一次辜负大家的期望，而逃跑了。

你既不是恨铁不成钢党，也不是对主角抱有希望党。要说为什么坚持不懈地追下去，不过是因为有趣罢了。

就像小时候大家总喜欢观察地上的虫子，能蹲着看一天。

不为什么，就是很有趣。

教学楼大门就在眼前，你的眼神却不由自主飘到旁边参差不齐的灌木丛上，尖尖角的形状很像岩泉学长的发型。

和岩泉学长的相遇非常普通，但硬要说起来，也很像少女漫画里的情节。

你勉强抱着高出头顶的作业，和转角跑来的学长撞在了一起。当然没有什么作业本落下时，你落入来人怀抱之中的浪漫桥段，你倒是和那人一齐撞了个狗吃屎。

岩泉学长慌张地扶起你，向你再三确认并没有受伤之后，帮你捡起落在地上的作业本，和你一起送到了教职员办公室之后离开了。

只是在你揉着撞到的腰时，不知怎么想的抬眼向玻璃窗外望去的时候，你看到了几乎变成一个模糊的点的岩泉学长，似乎又转头看了你一眼。

你安稳落座，在台上老师呼喊大家安静之时，从书包翻出书本，翻开今天即将要学习的页数，在周围同学浮躁不定的心思中，拿起了笔。

—

桃子纠缠不已，在晚霞的落幕当中，你对着天空突然抛下一句，“我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说完，扶了扶眼镜。

你没注意到，不远的拐角处站着一个人。

在桃子怔愣之余，你转身向回家的方向走去，心情却很平静。

在三年级即将毕业的日子里，你和岩泉学长偶遇了。

闲聊之时的学长，不像场上稳健却犀利的球风那样，显得很有学长的感觉。那既不是游戏里，女主总是赞赏男主的“温柔”；也不是“温和沉稳”那样，似乎是略带几分成年人被削去棱角的被迫无奈的妥协词语。

只是，让人感到很安心。

你拿着学长请客的乌龙茶，同他坐在公园的秋千上。

“未来要做什么……我大概还不清楚，”

“……只是，我不想再输了。”

岩泉一冲着虚空的地方握了握拳。

你目送学长的身影离去之时，都没能说出“把第二颗纽扣交给我可以吗”这样的话来。

你坐在秋千上晃了很久，吱呀吱呀的声音不断地在无人的公园里回响。

这次都没能说出“喜欢”来，那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你非常不理解周围的同学们总是沉浸在恋爱的氛围里。女生谈论帅气的男生，男生讨论有好感的女同学，偶尔还能碰到学校角落里向及川学长告白的脸颊通红的女孩子。

你真的，非常不理解。

在日本这个说爱都要以“今晚月色真美”，这样含蓄到甚至有些拐弯抹角的话来替代的国家，同学们的坦率直白对你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

你其实是有些羡慕及川学长。

不只是因为帅气的外表，或者说排球上的天赋这些表面上的原因。而是他对胜利拥有的超乎常人的渴望，与为此甘愿付出全部的可怕执行力…………或许，还因为他有岩泉一这样的同行者。

他们二人，未来可能会因为走上不同的道路而断了联系，但恐怕他们之间的那份友情会坚固到天长地久，任岁月逝去也无法改变。

回家的路上，错落的车灯下，你单身影只。

那样浓烈的感情，你没有，也说不出口。

—

你坐在安静的咖啡厅，身旁是自己负责的漫画家泽藤老师。他戴着眼镜，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你抿了口咖啡，耐心地安慰他，“没关系的老师，编辑部的大家很努力地替你争取到了训练师。即使不是运动员们，训练师也对排球赛事了如指掌。”

“取材不会受到影响的。”

你知道泽藤老师大概是在恐惧与人面对面交流这件事，但你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说回了今天要做的事项本身。

这是缓解紧张与害怕的小技巧之一，嘴里重复一遍接下来要做的事，可以增加熟悉感，从而缓解紧张。

听到门铃响动时，你熟练地切换到亲切却不显得热络的职场笑容，抬头看向门口。

岩泉一在进门之时，低头用余光审视了下自己的穿着，灰色西装外套没有扣扣子，而是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衬衣。正式又不死板。

他忍住了想摸后脑勺的冲动，颇带有几分心虚之意抬眼望去。

你们的视线就这样交汇于空中。

空气顿时凝滞下来。

年少时的初恋，就这样站在面前。好像月光偷听到了你的赞美，隔着光阴，将他送至你眼前。

但是——

你的笑容僵在嘴角，刚才还游刃有余地给泽藤老师做思想工作，现在却都不知道开口第一句要先说什么。

岩泉一缓步行至桌前落座，明明看起来已经十足是个职场人的他，你却依旧再也想不到用除了“安心”之外的词来形容他。

“抱歉。另一位训练师突然有事，我临时替他前来。”

“我是排球国家队训练师，岩泉一。”

泽藤老师偷偷瞟你，希望你来救一下场，好让他单刀直入地说出主题。

你僵了半天，除了“幸会”之外，半个字都蹦不出来。

明明是死在心里的初恋罢了，你却突然发现心脏好像被寄生了一样，开始疯狂跳动。

不是喜欢那种情感……但是心跳得太快，突然的再会让你几乎慌乱起来。

岩泉一看你不说话，顺势将实现移到身旁的漫画家身上，他开口问道：

“您想要了解，关于排球的什么？”

他竟然是这场谈话中，最单刀直入的那一个。

……

送来的梯子哪有不登的道理，你赶紧摈除杂念开始工作。

……

目送泽藤老师坐上计程车，你担忧地问了句“真的不用我开车送您吗”，泽藤纯直看了眼跟在你身后不近不远的国家训练师，觉得自己还没有不解风情到那种地步，抱着本子尴尬地回绝你，并再三保证自己可以安全到家。

“好，那您路上注意安全，回家后记得向我发信息。”

泽藤老师虽然是三十几的人，但是清秀的娃娃脸和不善言辞的腼腆性格，再加上那颓废的作品风格，让你总能幻视到碇真嗣。

这股微妙的怜悯之情，也是让你下定决心成为这位，漫画即将面临腰斩的泽藤老师的负责编辑。

——可能也是相信他有碇真嗣的天赋？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你勾了勾嘴角，年幼时蹲着看蚂蚁的快乐袭来，顿时觉得身后岩泉前辈传来的压迫感都不复存在了。

你转身对上岩泉一的视线，淡定地点头致意，好像刚刚慌乱到不会发声的那个人不是你一样，“好久不见，岩泉前辈。”

“哦，真是好久不见了。高中毕业后就没怎么再见过面了。”

你顺势接上，“真没想到岩泉前辈竟然没有继续打下去。”

岩泉一刚要开口。

“及川前辈呢？”

这似乎是你唯一可以和他聊的共同点。

岩泉一闭上嘴，面不改色地说：“他移民去别的国家打职排了。”

你愣住了……移民？

移民过去也要继续打？

这恐怕不是你这种没什么干劲，也没根性（毅力）的家伙可以干出来的事，你感叹：“……及川前辈……真得好厉害啊。”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岩泉一颇感出师不利。

于是他主动出击：

“你接下来还有什么工作吗？我想请你移步，说些事情。”

又补充道：“不会占用你很久时间。”

你郁闷地把借口憋了回去。

乖乖地跟在岩泉前辈身后，又走回了刚刚那座咖啡厅。

岩泉一合上菜单，对俯身的服务员说，“一杯焦糖玛奇朵，一杯拿铁。谢谢。”

几番关于毕业之后的生活与工作的聊天下来之后，你逐渐放松下来，突发奇想地想看岩泉前辈手忙脚乱或除了淡定之外其他的表情。

“说起来，我上次看了AD的比赛，牛岛前辈还是一如既往地强。”

你弯着唇角，感觉此刻的自己和过去的及川彻思想同频了。你凝视岩泉前辈黑色的眼睛，嘴唇轻启：

“那就是，前辈选择成为训练师的理由吗？”

“——毕竟你想一直赢下去嘛。”

你撑着下巴笑着看他。像是嘲笑自己操控着的纱线下，凡人命运的女神。

此时恰好服务员端来咖啡，你被迫终止自己的找乐子行为。

趁着服务员身体遮挡视线之时，无声地失望叹了口气。

「还想看前辈的愤怒，或者是脆弱的表情呢。」

「没耍成功。大——失望。」

岩泉一将焦糖玛奇朵推至你眼前，自己端起拿铁喝了一口。

“我很早就想说了。你的性格恶劣得，跟及川彻有的一拼。”

你：？

“但我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个。”

拿铁咖啡上，倒映着黑头发成熟男人的影子。

“先向你道歉。对不起，我骗了你。”

你：……？

“你们预约的那位训练师，其实根本没遇到什么突发事情。是我拜托这位同事，让我替他来……见你。”

你快速地抖了下眼睫。

“不喜欢焦糖玛奇朵吗？”

岩泉前辈的视线移到你面前的杯子上，随着他的话语，紧迫起来的气氛骤然像是戳破的气球一样泄了气。

你也端起喝了一口，“没有。很甜，我很喜欢。”

你平静的青蓝色眼睛里，倒映出岩泉一低头沉思、还掺和着纠结的表情。他紧紧地皱着眉，像孕育了一团乌云在眉间。

岩泉一看着杯中咖啡上自己的倒影，在心中，将那个无数日子里在脑海回想起的场景，也是进行无数次自我问答的疑问本身，充满疑惑与纠结地问了出来。

“你，”

你恨不得睁大眼睛似得“睁大”耳朵，把手中的咖啡放了下去。

“……你，”

此时，他的表情，纠结中又透露出些许疑惑。

你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挑动起来了，这可是那个除了在及川彻面前之外，一直都很沉着的“岩泉一”啊。

要是接下来他说“其实没什么”，你觉得这可乐子大了。只不过是自己被找乐子了。

“……”岩泉一终于抬头了，他直视着你。

恍惚中你以为站到了他的对网，与他隔网相视。

你看着他国家队级别的，具有压迫感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额角冒出汗来。

“……八年前，三月底的那个傍晚，你究竟想说什么？对我。”

岩泉一紧紧地盯着你，意外冷静的双眼像要剖开看到你的内心一样。

你没忍住嗤笑了声，什么啊就这啊。

他眼底沉淀了一些东西，蕴含着薄怒。似乎在生气你对他的八年不值一提。

你叹了口气，听似嘟囔、实则专门讲给他听：“这么生气干嘛…怪吓人的。”

「“想要你的第二颗纽扣”。」

你：“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乌龙茶好苦，我不喜欢’。”

什么年少时的情情爱爱，工作三年的你早把那点情感忘了个干净，哪还有什么朦胧心思。

……再说，你本来就不是什么重感情的人。

你垂眸，喝了口凉透的咖啡。

“抱歉，先前不知道你嗜甜。”

岩泉一冲你以示歉意地点点头，意外没什么负担地就接受了这句答案。

“顺便一提，你接受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关系吗？”

嘴里的咖啡喷了对方一脸，你目光呆滞地看着高中熟悉的黑脸。

“……你这是想干什么，娶了我后以折磨我为乐趣吗……”

岩泉一目光复杂地看着你，“你这家伙……人格缺陷是不是有点太严重了。”

你被对方比印象中他看及川彻还要复杂的表情镇在原地。

“哦，反正我不接受。”

岩泉一点点头，他早该想到了。

“那我等到你接受。已经等了八年了，不在乎这一点儿时间了。”

前台的收银员似乎被你们的争执吸引，频频转头看向这里，怕是不一会儿就要来调解“纠纷”了。

你呼吸急促起来，很多想法缠绕在脑海里，哪里来的什么无缘无故的爱？你根本就不相信。

更何况，爱什么的……也根本不存在吧，那东西就像神话里的神兽。有谁真的瞧见过吗？

你抬眼看岩泉前辈，他的表情坦坦荡荡，眼里藏着光，正在用纸巾擦拭滑落的咖啡。

面无表情地嘲讽他，“你完了。你真是无药可救，岩泉一。”

岩泉一竟然是一副很认同的表情，他的眼睛是黑色的。好像不是他的眼睛本身就是黑色，而是反射出来的其他物体的黑。

他看着你。

“是啊，你真是无药可救，胆小鬼一个。”

老福上的彩蛋里，那次我觉得这份“爱”是小岩的执念，严格来说不能算爱。但这次我排版的时候想了想，对于岩泉一来说，日日夜夜的思念与转辗反侧的疑虑，这就是爱，并且八年时间里他从没转变过心意。

当然大家可以随意解读。

还有个小彩蛋！上篇《三》里“你”也是青蓝色眼睛。可以懂我的意思吗（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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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你，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