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并不十分黑深残 第2章 002

晚餐过后，是我的复健时间。

不知是不是受到心情影响，今天格外的不顺利。

中间摔倒了好几次，膝盖青一块紫一块，疼得我咬破了嘴唇。连值班的护士都把脸从手机游戏前移开，她劝我停下自我折磨。

“麻烦您了，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好吗……”

我却只攀附着栏杆，小声恳求。

男护士摇摇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医生不是都说了吗，90%概率没可能重新站起来了，你现在不是白费劲吗。”

“那也有10%的可能重新站起来，”我小声辩驳，忍不住用力抓紧了栏杆，“我要试试。”

护士摇摇头，突然很八卦的问，“所以……那两个DK，究竟哪个是你男朋友啊。”

“男，男朋友?”我差点直接栽在地上。

“对啊，每天放学就往医院跑，没病都快混个脸熟了，这么关心你，不是男朋友还能是什么啊。”

男护士扫视着我，颇有种“小女生看外表看不出来玩这么野，一下谈两个”的揶揄。

这一刻，我突然就不是很想解释了。

之前很多人问过同样的问题，我每次都认真解释过和及川彻、岩泉一只是关系很好的幼驯染，但对方永远是“你耍我”的表情。

我嘲讽的看了眼自己无力的右腿，第一千零一次解释道，“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啊，我们只是从小玩到大的幼驯染……”

未来会有比我更好的女孩子跟他们在一起吧。

我默默补充道，心里却有点闷闷的。

-

复健时间比平时多出了半个小时。

我在护士长的帮助下擦洗过身体，打开手机，却发现意外的两条消息。

【在干什么?】二十分钟前，来自岩泉一。

我有点惊讶，小岩很少发这种明显纯聊天的短信。负责照顾我的护士正准备带我坐电梯下楼，趁着信号还好，我抓紧回消息。

“小美。”我听见有人叫我。

站在医院大厅前的人居然是岩泉一。

对方甚至还维持着刚出病房时的打扮，即使天色微沉，我也能看出小岩脸色并不算好。

平时小岩脸色就很黑，但此时，格外的黑，而且侧脸还有拳头或者指节的擦伤!

“小岩，你是和别人打架了吗。”我心下一紧，但岩泉一已经从护士姐姐手里接过轮椅，出乎意料，他们看上去很熟。

“今天怎么没见到及川同学啊?”

护士姐姐笑眯眯的问。

岩泉一低头礼貌问好，如同面对值得尊敬的长辈。

“你还不知道吧，他们每次从你病房里出来，其实都会在这等着，”被叫走前，护士还不忘朝这边挤眼，“一直等到你吃完饭后出来放风散步，他们只有看到这样‘完好无损’的你，才会放心回去……现在的高中生啊，真是又礼貌又帅气又会办事……”

我才缓过神来。

他们一直等到现在，才会回家吗?已经晚上七点半了啊。

我犹豫着刚想开口，却听见身后的岩泉一低低道。

“我跟及川打了一架。”

准确的说，是他单方面吃了垃圾川的一拳。

我刚想说话，只听岩泉一继续道：“他问我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是部活的事情，还是我们放学后再不按时参加排球训练就会被强制退部的事情。”

“我跟他说，对，没错，我都跟你说了。”

我不敢置信……就因为这个吗？

小及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打小岩。

“我想过了，我当时确实没有顾虑你的心情，”岩泉一说，“抱歉。”

“你你你……你不需要跟我道歉啊，”我一激灵，快要医学奇迹般的跳起来，“为什么是小岩这个被打的人来跟我道歉，应该让及川彻跟你道歉才对!”

他们应该都知道我只有在很生气的情况下才会喊最亲密的两个幼驯染的全名。

“因为我反思过了，和你说那些事情……我确实有私心。”

“那也不能通过动手去解决吧。”我伸手想招呼岩泉一蹲下，想看看他脸上的伤。

但岩泉一只是静立在原地，任由我伸手，都无法碰触到分毫。他的话语依旧冷静。

“我只是觉得，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我的动作顿住了。

“及川他虽然表面浮夸又不着调，但他比我更能察觉到你的情绪。他说你其实不想让我们走，他说你每次在病房里微笑着看着我们离开，其实心底都在哭……他说没法放下那样的你不管。”

某天放学，在医院的我照例和两人道别。

却不知道在回去的路上，岩泉一终于忍不住质问及川彻。

“你还想这么下去多久!一放学就跑过来，排球训练也不去，作业也只能写一半，剩下一半要第二天早上去学校现赶，收作业的女生暗恋你为你亮绿灯，这就是你为所欲为的依仗了?”

“接下来，你要继续牺牲你的时间吗?牺牲你的梦想?你的追求?”岩泉一说的直白，字字扎心，“……去陪她?”

“如果小岩不愿意去，”及川彻说，“我可以自己去。”

岩泉一深刻觉得幼驯染的执拗有时让人想抽大嘴巴。

他咬牙，“……那你觉得她希望你这样吗?”

及川彻脚下踢着的小石子不动了。

岩泉一还在继续输出。

“及川，你今后的余生，你对排球的梦想，甚至包括你从前的努力，汗水……都要这么浪费掉，你真的愿意吗?退一万步说，你愿意，那你觉得她会愿意吗?”

心软害死人。

终究还是没忍心说太重，岩泉一用力拧眉。

“喂，垃圾川，你反正想好……如果未来你因为这种事情后悔，我不会饶了你的。”

“我早就想好了，从最开始就想好了!”

及川彻终于直起腰，很大声的反驳，一扫刚才的阴霾。岩泉一说话吼很大声，他吼的声音就更大，“我会照顾她，直到她不需要我为止，就算要我赌上一切也无所谓，我都会给她的。”

“喂，我们还是高中生，哪有什么‘一切’可以赌啊。”岩泉一满脸“受不了你”的表情。

及川彻立刻熟练反击，“小岩明明也是高中生，只是爱装成熟爱说教的高中生，如果小美在，她一定会笑死你的。”

“她才不会呢，她才不像某些人一样幼稚，整天把‘一切’，‘直到她不需要我’什么的挂在嘴边……请问这在电视剧里是几点档啊?”

刚才的针锋相对不再，最终，还是及川彻屈服于岩泉一的拳头和臭脸威胁之下，他扭过头，一幅“及川大人懒得和你计较”的样子，嘴里还不忘小声嘀咕如果小美在一定会帮他说话什么的。

岩泉一侧过头，原本应该站在两人中间的人不在。但他们已经习惯预留出位置……

那个位置，现在空落落的。

“那我们接下来，还一起去看她吧?” 及川彻小心翼翼的问。

这次岩泉一没有反驳。

但岩泉一最终还是后悔了。

他珍视的朋友不多，两个幼驯染绝对算其中之一。

而最近，另一个最近经常恍惚出神，不说话也不微笑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满腹心事，但岩泉一知道及川彻其实并不擅长藏心事。

也就在这时，排球部的最后通牒砸向了两人。

“被退部这件事，不许告诉她。”及川彻低声威胁，气鼓鼓的样子像是被激怒的小兽。

什么啊，原来你也怕她看到这样的你啊。岩泉一想。

也就在那时，岩泉一觉得自己找到了事情的关键。

“所以我才会告诉你，我知道你会亲口告诉他，你不希望他这样，而他会听你的话。”岩泉一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也承受着莫大的压力，就在刚才幼驯染的重拳才剐蹭过他脸颊，似乎有汗滴下，刺激的他生疼。

但他还是咬着牙继续，像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

“我知道你是为了及川受伤，如果不是你，他不可能好端端的站着……你可以骂我冷血，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拉他回来，这就是我想说的，抱歉。”

岩泉一居然朝我鞠躬，像是郑重的拜托什么。

是这样啊，原来小岩在我和小及中间，选择了小及啊。

我吸了吸鼻子，傻笑了一下。也对，毕竟他们认识的时间，比认识我还要长呢。

“我会想办法的。”我避开小岩的视线，其实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完成嘱托。

但我知道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因为岩泉一向我这边躬身，我小心的抓住了他的衣领，稍用力，对方便向这边弯下腰……于是我终于如愿碰到他脸上的伤口。

“很疼吧，”我轻声道，有点心疼，“及川那个大笨蛋，怎么能这么用力的打你啊。”

这回换岩泉一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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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远处，刚忙完的护士正好瞧见这一幕。

脸，脸贴的好近……这真的不算拥吻嘛!

她忍不住双手捧心，感叹青春恋爱之美好，却看见医院收发室旁的墙角处站了个人。

离这边很远，身影在夜色里，像凝固的雕像。

“哦，及川同学!”护士才认出来，开玩笑道，“又来找……”

但回应她的，却是落荒而逃，像是被戳穿了什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