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并不十分黑深残 第1章 001

我叫小美，是及川和岩泉的青梅竹马。

我曾经以为我们三个人会永远在一起，直到那场发生在初三的车祸。

我下意识推开旁边的及川，一股冲击力令我眩晕。

视线黑下去的前一秒，我看见了及川彻那张稚嫩又帅气的脸上像是凝固的苍白水泥，我看见了岩泉一死拽着对方的领子不让他冲过来……

我昏过去，最后听到救护车的声音。

然后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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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的夏天很热，距离那场车祸已经过去了很久。傍晚，我刷到了那个人加入阿根廷排球联赛“CA圣胡安”的消息，不知是屏幕更刺眼还是那个人嘴角的笑容更刺眼。

“漫长的三个月休赛期，选手各自……”

我熟练的活动着轮椅关掉电视，就在这时收到了来自岩泉一的消息。

已经很晚了，但我还是决定赴约。

但来到约定地点，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即使几年过去，我依然能一眼认出他。

僻静的街道上，及川彻单手插兜，身后背包松松垮垮的。白色运动服熨帖，更显身材修长。此时我坐着轮椅，有些不安的发现对方正迈着游刃有余的步伐向这边靠近。

在球场上令队友安心的身高变成了压迫感。

我第一时间想离开，对方却已跨过人流来到我身旁。

我动弹不得。

及川彻的双手牢牢的握着轮椅的两边。

“yaho～好久不见。”他脸上挂着招牌笑容，偶经过的路人没有侧目，只觉得是在打招呼。

只有最近的我知道及川彻语气中没有丝毫笑意。

“你怎么在这……小岩呢?”我慌张的问。

“好伤人啊，一上来就问小岩在哪，“及川彻轻声道，“我们曾经不也是最相亲相爱的青梅竹马吗，小美。”

“总之，先去找个私密又隐蔽的地方叙个旧吧。好不容易甩开机场蹲守的那些杂志记者。”身后的及川彻稳稳的推着轮椅，而我被迫僵立在轮椅上。

“我，我还有事……”我匆忙掏出手机，却被抓住了手腕。

手机被拿走了，屏幕的荧光照在及川彻帅气的脸上，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懂他了。

他似乎没有尝试解锁我手机的意思，只是表情莫测的盯着我手机锁屏的照片。

等等，那张照片是之前高中时期转校稻荷崎，角名拍下的……我和宫兄弟的合照。

“让我猜猜你想去找谁。”及川彻说。

“那对学生时期很闹腾的双生子?哥哥最近在日本职业赛场上风头正盛，弟弟经营着店铺生意红火……所以你喜欢的到底是他们之中的谁?”

“或者是你口中安稳可靠的'北‘，还是……”及川彻轻声道，“小飞雄?或者小牛若?你终于明白了么，他们对你的心意。”

“那你为什么没和他们在一起。”

这句话轻的像是自言自语。

我脑海中却像有雷鸣闪过。

等等等……这句话什么意思!

只见及川彻像对待自己的东西一样收起我的手机，他推着我默不作声的向前。路越来越偏，我忍不住小声求救，及川彻却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有些无措的眨着眼睛，却看见及川彻居然笑了。

“想问的事情还有很多，但现在见到你之后，都无所谓了。”

及川彻的笑容依然是高中时期的爽朗。

但说的话却让我狠狠蹙眉。

“突然觉得，如果当时你选择转学的时候，也对你这么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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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车祸之前的我来说，爱着两个青梅竹马似乎和呼吸一样简单。

我曾在日记本里一笔一划的写下那句话，童真但炽烈的话语如同告白。

“当然啦，我当然最喜欢小及和小岩了，我喜欢看他们在排球场上跳跃、奔跑的样子，他们想要胜利，我发誓会守护他们的一切。”

车祸之后，我看着自己失去知觉，再也动弹不得的右腿——医生说大概率余生只能坐轮椅，已经形同虚设的右腿。

我突然又不那么确定了。

但面对放学后顾不得社团活动就匆匆赶来的两个男孩，我还是收敛了情绪，细心的替他们擦汗，甚至作为病人，还主动给他们切好果盘里的苹果。

两只苹果削成的小兔子静静的躺在两人掌心。

“真的没有关系的，”我笑着说，“已经连续来看了我半年，部活真的没问题吗?啊，你们说我休学的事情啊，没差啦，我成绩也不是很好。”

“……”及川彻顿了顿，然后像是没听见我问话般的笑着咬了口苹果，然后开始像这半年来每次一样夸张的讲学校里的那些趣事。

大部分是小岩的“趣事”。

以往我总被逗得捧腹大笑，因为这时总会伴随着小岩的怒吼以及头锤，而小及这个在学校长相吃香的幼驯染总会毫无形象眼泪汪汪的滑跪。

但这次我笑容却只僵硬的停在嘴角。直到一双修长而柔软的手在我面前挥了挥，仿佛能看见食指间细微的薄茧。

而那上面，训练痕迹已经稍淡了。

我突然发现。小及手指间那些薄茧已经快要长好。

见我回神，及川彻才收回手，满脸认真道：“不好笑吗?一直盯着我的脸发呆。难道是太想我了?”

“不对啊，这半年我们一直都有见面，”说罢，及川很自来熟的靠在我旁边，一只手很自然的抚了抚我的脑袋，“小美今天反应可真不积极，一个人在这里很寂寞吧，乖～乖～让及川大人来安慰你。”

岩泉一已经翻着白眼打掉了及川骚扰的爪子。

“她只是对你嘴里那些话不感冒而已，垃圾川。”

“如果你肯说点有营养的，我打赌小美一定会比现在精神一些的，”岩泉说罢便看向我，语气听上去有些迟疑，“……没事吧?”

确实，我的这位青梅竹马要更敏锐一些。

“没事的，医院我已经呆习惯啦，现在就和家一样，反正我家里也没有人，在医院还有护士姐姐，还有丰盛的营养餐，我在这里简直像米虫一样，还胖了呢。”我举起手，在两个幼驯染的眼前展示自己的小臂。

胳膊突然被及川彻握住，贴合的地方传来暖暖的温度。

“好像瘦了。”及川彻嘟囔了一声，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干脆的放了手。

但表情臭臭的，像在跟谁生闷气。

岩泉一忍不住瞥了及川彻一眼，嘴边的话却也堵住了。

沉默在三人之中回荡，我知道从半年前的车祸开始就没人提过车祸，更没人提过我站不起来的腿。最爱的两个幼驯染似乎都在想办法逗笑我，但有效的时间似乎越来越短。

沉默的次数越来越多的在我们之间蔓延。

而今天，似乎来到了临界点。

【我们如果再不去参加部活，很有可能会被强行退部。及川不让我告诉你这件事，但我觉得你不会想要被瞒着。】

这是今天中午，小岩给我发来的短信。

本来以为两个人今天不会再来医院，毕竟这很正常，没人想每天往医院跑，更何况课业繁重，排球社团训练辛苦。

而且刚进入高中，和新同学的社交也很重要。

幼驯染也应该有自己的时间，他们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活动。

但他们依旧来了。

【所以这半年，你们都没有参加部活，而是一放学就来看我……】

我把打好的话又删掉。

【对不起。】

但我最终没有发出这条短信。

我其实早就知道了，新学校里同学们给我送来了“早日康复”的花篮和寄语，寄语里却明里暗里希望我不要再继续耽误两位朋友的时间。

也对，青叶城西，宫城县内高中排球实力四强。而从北川第一就展露实力的两个幼驯染，肯定会被排球部重视。

自始至终都很努力的两个人，不应该被埋没，更不应该被所谓的“愧疚”困住。

“车祸这件事，是偶然，是意外，我没有怨恨过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人。”我仰起头，时隔半年第一次主动提起那场车祸。

及川彻抿了抿嘴唇，他嘴角扯出笑，似乎想像从前任何一次那样接过话头，用一个笑话或者一句高情商发言抹掉这令人不安的沉默和尴尬。

如果按平常的相处方式，我绝对会让他先说完。

但这次不一样，我打断了他的话。

“我也从来没有后悔推开你，”我认真的看向及川，“比起你再也打不了心爱的排球，我更愿意像我这样没什么爱好，也没什么人在意的人受伤。“

“我不需要跑，那样会让裙子变皱，我也不需要跳，那样会露出安全裤……”我调皮的吐舌头，“安安静静的坐个轮椅美少女，听上去也挺不错的?”

“……”没人说话，于是我决定率先打破沉默。

“果然，我还是更想看到球场上的你们呢。”

最后，是小岩把小及拉走了。准确的说，是用力的拽走了。于是我艰难的挪动轮椅，关上了门，在关门的瞬间我面无表情。

我也没去看门外两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