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I疑犯追踪】密涅瓦的猫头鹰 第11章 第十一章

薄暮降临（11）

——

“如果你是担心口碑，”马蒂说，“Dr.南希，我会让所有参与这次手术的人闭嘴的，他们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布鲁诺女士，这不是口碑问题，这是底线。”南希坚持。

马蒂深灰色的眼眸沉了下来，几乎要压抑不住怒火——家族内所有人都对她的位置虎视眈眈，几乎是明目张胆的拿捏着她的软肋，唯一的儿子还处于叛逆期被狐朋狗友差点害的丢掉性命。

在威尔失踪后马蒂第一时间就将消息压下不表，吩咐亲卫们不惜一切代价搜寻，在将儿子找到送到医院急救时，她将所有亲卫留在医院确保自己儿子的存活，独自一人单枪匹马回到家族内将几个幕后参与本次事件不安分的老家伙全都揪出来砍了他们的腿作先为威慑！

她不允许任何人忤逆违背她，等威尔的手术做完，才是她正式开始清洗家族内部的时候。

皮衣上还沾着褪色的血迹，马蒂整个人就像是刚刚完成屠杀的屠夫，血腥味和医院的消毒水味搅拌在她身上，她手上拿着满弹的枪，身边还有十几个亲卫护卫，所有人都应该惧怕她！

但南希·洛佩兹是她选定的医生，至少在她儿子的手术完成之前，她不能前者有任何动作。

就在她要忍不住喷出怒火以前，一个浑身包裹严实抱着枪的亲卫走了过来，在她身边附耳几句，暂时压制住了她的怒火。

“谢丽尔·康纳？”马蒂冷笑一声，“既然她想进来那就放她进来。”

“可是老大，她是一个FBI——”

“就是他们局长站到我面前我都不怕，尽管让她来！”

亲卫点头转身离去，没几分钟后，三楼的走廊尽头就走上来了两个女人——走在前面的那个被蒙着眼睛，双手被手铐铐住背在身后，身上的衣服有些褶皱。走在后面的那个则正是谢丽尔·康纳。

一路上每隔十米就站着一个持枪蒙面的黑手党成员，他们的双手紧紧托住枪，眼睛盯着两个人在走廊上前进。

而其中某个蒙着面身型高大，有着浅灰色眼眸的人看见走在前面那个女人的脸时，瞳孔收缩一下，握着枪的指尖泛白，但他并没有动作，而是目视着两人在自己面前经过。

“谢丽尔·康纳，你在搞什么把戏？”马蒂冷冷出声，在空旷安静的走廊上质问道。

谢丽尔的视线快速越过她落在她身后的南希身上一秒，确定她没有任何问题后迅速看向马蒂。

“我听说你要一个医生。”谢丽尔将身前的人推了一把，“劳拉·马歇尔，曾经在加拿大完成过四次断肢再植手术的天才医生，23岁时就考取了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博士后……”

……

“劳拉·马歇尔，曾经在加拿大完成过四次断肢再植手术的天才医生，23岁时就考取了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博士后，拥有医学，生物学，化学三个博士学位。”谢丽尔从FBI的卧底数据库中调取了这个身份给李乐然，“你确定你可以胜任？即使你从前只是一个护士？”

李乐然低头，不去看她的眼睛，眼睛是会让人暴露更多东西的窗户，尤其眼前人还是一个侧写师，她熟悉的侧写师。

她不知道谢丽尔已经对她展开了怎样的侧写，但以她现在的外表，后者或许只会得出一个有些大相径庭的答案。

狭窄的警用指挥车里——谢丽尔出示FBI证件后就强行临时征用了这辆车——几台电脑的屏幕上展示着医院各个角落里尚且还没有被发现敲碎的小型摄像头画面，莹白的光打在两个女人的脸上。

“断肢分类——完全性断肢：外伤所致肢体完全离断，无任何组织相连，或虽有少量残存组织相连，但在清创时必须切除者。不完全性断肢：外伤所致患肢断面有骨折或脱位，相连的软组织少于该断面总量的1/4，主要血管断裂或栓塞者……”李乐然语速飞快的说着这场手术所需要运用到的知识，大脑飞速转动，几十上百个专业词汇从她口中脱口而出，几乎不用思考，不到五分钟，她就像完成了博士论文汇报一样完成了讲述。

接下来是生物学——然后是化学。

谢丽尔几乎是拧着眉头考察她，前者自己就是生物学和化学双博士出身，如果李乐然的知识有任何漏洞她都可以快速指出。

但越到后面她松开眉头，开始惊讶面前这个学生的知识量。

“我得说你的知识面很广，”谢丽尔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打断了继续教考的问题，她的眼神像是鹰隼一样扫视李乐然的全身，“时间紧急我就先不问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接触过却如此了解它们了——

“光有知识是完全不行的，手术需要的是动手能力，如果你没有那个能力，那么你进去和送死无疑，我也不会允许你的死成为我跟南希之间的裂缝，希望你明白。”

“我可以。”李乐然终于直视她的眼睛了，眼神里带着连谢丽尔都看不懂的坚定，“赌上我的性命。”

谢丽尔直视她蓝灰色的眼睛：“不，不用赌——你很着急，并且关心南希，南希陷入危险你就会焦虑，别向我否认，我查看过你们第一次遇见那次的监控视频，我不知道你对南希的恋母情结从何而来，但我不会怀疑这件事情的存在。现在你眼里没有害怕，而是自信的激动，你完全信任自己可以完成这次任务，并且可以利用这次任务达成某个目标——

“杰西卡，告诉我，你的目标是什么？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

“……因为多次利用自己的技术在病床上悄无声息杀人，杀害了十五个美国公民，FBI的海外调查小组将其逮捕押送回国接受审判。”

“你这是什么意思？”马蒂面无表情的看向谢丽尔。

谢丽尔不急不缓的说道：“Dr.南希昨天下午就一直在手术台上，准备下班时就接到了连环车祸的各种伤患，同时高强度进行了三台手术，到现在一共完成了七台手术的伤患救助，你觉得她还会有精力去高强度完成一场需要六个小时以上的高强度手术吗？

“劳拉·马歇尔，虽然医德不在线，但是她怕死的很，你可以把枪顶在她头上，跟她一起进入手术室看她做手术，如果失败也可以随时崩了她。”

马蒂哼笑一声，意味不明道：“是吗？”她看向距离她最近的一个亲卫，然后才继续道，“你跟这位——劳拉小姐，达成了什么约定？”

谢丽尔缓缓后退几步，把劳拉·马歇尔完全暴露在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外，双手举起表示自己的诚意：“相信我，马蒂，最不愿意看见小布鲁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绝对是我，费城和新泽西州的地下势力多亏有你才能保持在水平面之下，小布鲁诺是你的儿子，我知道轻重——

“所以劳拉·马歇尔是我的诚意，如果她成功了手术的好处是不用被判死刑，而是在一个环境还算不错的监狱里度过余生——她会知道怎么选的。”

马蒂双手环胸，黑色的长筒靴鞋尖敲打着地面，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能听到“哒哒”的声音。

良久，才重新有一个亲卫开口：“老大，劳拉·马歇尔的身份是真的。”

下一秒，被蒙住眼睛的李乐然终于重见光明，她的眼罩被马蒂·布鲁诺扯了下来，对上了视线。

似乎是不适应突然变亮的医院灯光，金发女人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完全适应。

黑洞的枪口直接顶在了她的额头上，让她不得不后退几步，因为手还处于被铐住的状态，所以有些狼狈的靠在了墙上。

“你真的知道怎么做吗？劳拉·马歇尔。”马蒂一字一顿的说，“如果你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那么不用等法院的审判，我会亲自送你下地狱。”

李乐然偏头接受了这个暂时的假名和威胁，仰着脖子，感受着还有些温热的金属贴在皮肤上，语气里带着些微的颤音肯定道：“我知道，我需要先跟患者的主治医生进行病例交接，评估病人情况之后才能确定手术！”她的尾音有些破音。

马蒂终于收起了枪，看向身后蹲成一排的医生护士：“Dr.南希。”

南希的目光在李乐然和谢丽尔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落在了两人身上，眼底有着不可置信和沉默。

她摘下一直挂在脸上的口罩，扶着墙站了起来，从一众被关押的医护人员中走出：“交接病例可以。”

这位有些矮个子的女士说道：“但是我不能把我的病人就这么直接交到不知底细的人身上，如果要进行手术，我需要在旁边全程旁观，确保患者的生命安全，也要确保这位劳拉小姐的生命安全。

“马蒂女士，生命是无法用数量形容，也不能被随意杀戮的。”南希看向她说，“如果她真的罪无可恕，那么她的罪孽会由法庭判决，而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