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J】丰收之子 第23章 XXII：最不靠谱的忠告

跳车比我想的顺利得多。我快跑几步，很快就恢复平衡，安全地停了下来，离铁轨而去。可我心中的愤懑没那么容易就被化解掉。

就算是因为嫉妒，菲利克斯的反应也太太过激了？说的好像我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一样。我不想当什么的王族，我只是想要一个正常的妈妈、正常的家。

对我这种在旧金山长大的孩子来说，威奇塔是一座很小的城市。城里的绿化虽然不多，但是草坪和树丛都修剪得整整齐齐，房屋修建得方方正正的。一条不宽的河边立着一个印第安人的雕塑，他仰望着天空，双手举到脸上方，似乎在虔诚地祈祷。

食物的飘香让我忍不住抬头，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我摸了摸的口袋，指尖碰到了弗兰西丝给的钱和那个我仍旧没有打开的小盒子，这让我的注意力终于离开了菲利克斯一点。或许我哪天应该请弗兰西斯吃饭……

如果不是我一路教导你，你恐怕早就和混血营的人跑了吧！怎么，他们的女孩们都很漂亮是不是？

我颤抖了一下，狠狠摇头，想要甩掉脑袋里冒出来的菲利克斯的声音，可即使我那么努力想要忘记，心里还是像有了个小洞，绕着走反而证明了它的存在。

但我必须要先填饱肚子。这么想着，我走进了一家必胜客，化悲愤为食欲，一个人狼吞虎咽着。

一对衣衫不整、像是流浪汉的母子两人走进了餐厅，食客们纷纷为他们让出一条路。本来我没在意，但不一会儿母子俩那桌传来了些古怪的动静。少年掏出一个口袋，试图用硬币支付，可当他拿出硬币后，却不满地母子争论起来。

不少凡人都观察着两位奇怪的客人，我竖起耳朵，只听见服务员说：“对不起太太，但是我们真的只收美金，如果是外币的话还请先到银行兑换。”

少年央求道：“可是银行把我们赶了出来。”

服务员不耐烦了，“这是游戏币，请您支付真钱。”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银子。”他举起一枚，那币在灯光下闪着。

“那我们也不收贵金属。”

“可我们真的没有别的钱了。”母亲几乎是用祈求的语气说。

我感到有些奇怪，想着快点吃完快点走，可就在这时，服务员一个转身，身上不知什么勾到了钱袋子，只听“哗啦”一声，银币“咕噜咕噜”滚了一地。

“对对对对不起……”服务员慌了。

几枚银币滚到我脚边。因为对母子两感到抱歉，我立刻帮忙把钱捡了起来。

我呆住了。

“这是……德拉克马？”

这下不止我呆住了，少年本想感谢我并接过钱，现在和我大眼瞪小眼。

“你知道？！”我听不出他是激动还是害怕，但我想都没想就拔出了佩剑。认识希腊银币的，恐怕就是神话世界的存在了？如果他真的是个捡到宝的凡人，也认不出我的剑。

少年向后退去，“你——”母亲还想制止，但他惊恐的眼神已经暴露了。

“小子，干什么！”背后一个凡人大叔怒喝道，“放下你手中的枪！”

本来食客们还没反应过来，这下一听“枪”全部惊恐地尖叫起来，餐厅在大人的惊呼和小孩的哭嚎中乱作一团，奇怪的母子面对着我小心地退去，想要趁乱逃走。

只有疯子才会去追两个可能是魔兽的家伙，但我想要退回位置上已经不可能了，就在我左右为难之际，拿着剑的手感受到一阵巨大的力量。是先前呵斥我的大叔！他想要夺走我的剑——

血从他的指尖留下，白生生的肉上像是绽开了一朵血红的罂粟花。

这怎么可能？神话世界的武器是不可能伤害凡人的！？

更多的尖叫从四面八方传来。此地不宜久留，周围的人见状，推搡着给我让开一条道，我立马狂奔出去，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一定有人报了警，我不可能平平安安地离开这里，更何况一路上都有人注意到我。

大街小巷里传来警车的声音，虽然还很远，但我的心好像已经被关进了监狱，头脑被禁锢在铁窗内，连身体都动不起来了。

强烈的担心让我的四肢变得沉重，我知道随时警察可能从任何地方跳出来将我逮捕。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没人的小巷，我钻了进去，抱住膝盖。

如果我只是惹怒了魔兽，那我可以躲入人群中，但如果我被凡人围攻，那整个世界都与我为敌了，没有任何人可以帮我。这种时候，我召唤植物的能力有什么用呢？即使可以暂时逼退警察，还会让我因为袭警罪加一等。即使他们不知道我拿的是剑，也会看成其他致命武器，更何况我划伤了那个大叔，凡人会以为我开枪伤人了。

为什么迄今为止让我觉得最害怕的不是挑战什么神灵，而是伤害到了凡人，惹了大麻烦？

“喂，罪犯先生。”女孩清脆的声音让我血一凉。我迅速起身，还想要拔剑，却意识到剑已经在手上。

太阳花站民房阳台上，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你……快点走开！”我威胁道，手却在颤抖。

“我不是来抓你的，”她莞尔，“我没有理由帮助凡人警察，也没有理由帮助奥林匹斯众神。”

“那你来做什么？让我给你当肥料吗？”我忽然意识到，就是因为这个家伙让我和菲利克斯分开了，现在她又回来挑衅我。

“哦……让我瞧瞧，不少警察都在朝这个方向来。”

我急了。“我当然知道，你是要帮我还是要怎么样？”

她朝我伸出手……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奥托梅冬的时候，也是情况紧急，没有选择。

我拉住了她。她只是轻轻一提，就把我直接拖上了阳台。承受我身体重量的上臂狠狠刺痛了一下，我一头跌入民房。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您好！请问在家吗？请问有看见一个持枪的亚裔男孩吗？”

该来的还是来了，我这就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太阳花却摇摇头。“你就站在那里，他们不会发现你的。”

我还来不及反对，她就打开了门。

警察离我不到十米，却对我毫无反应。

“别找他了，是个误会，受伤的人我已经包扎好了。”太阳花的挥挥手，凡人警察立刻就像喝多了一样，眼神迷离起来。

“我还有很多事，走吧，不送！”她的声音像唱歌一样。不到一分钟，我的危机就这么解除了。

太阳花转过身来，得意洋洋地看着我。“怎么样，说了我是堪萨斯的州花！这点操纵迷雾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为什么帮我？”

“因为你很有意思。”太阳花往沙发上一坐，“我从没见过你和你哥哥这样的半神……都是同一个母亲，但是闻起来却完全不一样……不如说，你俩应该是敌人才对。”

“你的意思是，我该加入混血营？”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她眨眨眼睛，“我只是一个普通又弱小的宁芙！不管世界是泰坦、凡人、还是诸神统治，我都会生长开花。”

“不对……”我忽然想起太阳花的传说，“你不是因为爱上了阿波罗，每天看他东升西落，才被叫做太阳花的吗？”

她忽然垂下眼帘，好像想起了什么，“是啊……倒也不错，但太阳一定是阿波罗吗？小笨蛋，不管是谁统治世界，希腊神，美洲神，美利坚总统还是苏联统治这个世界，太阳都会存在啊。难道在阿波罗之前，世界上就没有太阳吗？”

“阿波罗之前是赫利俄斯。”我答道。

“不只是他。”太阳花苦笑了一下，“但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可我从来不记得有一天，太阳没有照常升起……即使是日食月食，那也只是被暂时遮住罢了。每当人类说世界要毁灭了，毁灭的只是属于人类的世界，对我来说都一样。无论太阳是谁，我都会爱上太阳。”

我呆住了。“你到底……”

“我到底是谁？我是希腊神话里的存在吗？”她看透了我的心思，“我就是太阳花，一个宁芙、一个精灵、一个……”

她的眼睛忽然亮起来，“我还是英雄冒险里那个神秘的仙女！给予他至关重要的启发！就像你们人类电影《指环亡》里面的甘道夫。”

我按耐住提醒她那是《指环王》，而甘道夫不是仙女而是男巫的冲动。

太阳花又恢复了调皮的样子。“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任何直接的信息，我会随便编一段，说得云里雾里，让你似懂非懂！”

“哦那可真是谢谢。”我阴阳道。

客厅里电视的声音忽然引起了我的注意，主持人用洪亮的声音开始播报：

科罗拉多突遭到龙卷风侵袭。幸运的是，除了一段道路暂时需要维修外，没有公民的性命和财产受到威胁。

太阳花看见我的表情。“哟，你干的？”

我没理她，因为紧接着屏幕画面一切——

“关于几日前丹佛机场袭击事件，警方还在深入调查中。部分目击者声称看见了华盛顿州前议员西尔维亚臭名昭著的儿子，F. N. 西尔维亚。”

电视上出现了一张模糊的照片，我惊讶地发现那是小时候的菲利克斯。他身上的衬衣乱七八糟，露出了一部分胸口，脸上也沾满了灰尘。

“这是几年前拍摄于明尼阿波利斯（Minneapolis）一起命案现场外的图片，可以看见背景里小西尔维亚的身影。至今没有任何确凿证据表明小西尔维亚参与了该案件，但西尔维亚家一位工作人员的离奇死亡仍然让前议员的支持率一落千丈。”

“哇哦。你的哥哥真是比我想的还要有趣。”太阳花的反应就像在看《真实犯罪》，我却一点高兴不起来。照片里的菲利克斯看上去糟透了，尤其是他死灰一般的表情……还有命案……

“出于对未成年人的保护，警方并没有公布他的所有信息，但是有证据表明小西尔维亚九岁就被指控诱拐女童。知情人士表明小西尔维亚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匿名观众告诉本台其父马塞洛·西尔维亚（Marcelo Silvia）有伙同幼子虐待儿童的记录……”

我一怔，然后看见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身着古驰西装的男人，身边是一位金发蓝裙的女士。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男人即使和菲利克斯颇为相似，还是比他帅得多。马塞洛看上去还是个青年，他高鼻梁，深眼窝，就像古希腊美男子的雕塑一样，怪不得得墨忒耳看上了他。

镜头切回演播厅，一位评论家开始抱怨为什么西尔维亚这样的人都能当上参议院议员。

“甚至西尔维亚的妻子卡罗琳·索奥斯又当选了明尼苏达众议院代表（House Representative），成为了共和党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

电视将这位索奥斯女士称作菲利克斯的母亲，当然我知道这不是真的。不过，好像我都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更可怕的是，目前小西尔维亚又被控和另一位少年的失踪有关。”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在Spellingbee颁奖典礼上和爸爸的合影。

“小山田失踪之前，其父曾报警，但是随后同样失联。一个多月戈登·山田和小西尔维亚一起出现在丹佛机场，似乎身负重伤。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镜头切换到旧金山大街上的游行。“山田父子失踪案已经引起全国的关注，旧金山的亚裔美国人集体抗议这是针对亚裔的暴力攻击。”

群众抗议？因为我？一个没人在意的臭小子？

“观众朋友们，本台特意为大家联系了加拿大知名心理学家乔丹·安德森教授……安德森教授，结合您最近发表的文章《父亲的缺失与儿童心理健康评估》，请问如何理解小西尔维亚的行为？”

一位中年男子出现在电视上。“无数研究表明，一个父亲一个母亲组成的家庭，才能让孩子身心健康。如果一个孩子只由女性养育，要么容易像女人一样性格软弱，要么会像小西尔维亚一样，拥有倒错的**，从而导致幸变态——”

“去死吧！”我随手抄起桌上的眼镜盒就往电视砸去。

“诶诶！”太阳花急了，“你别冲动啊，这房子的主人出去旅游了，我只是偷偷借住！”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关上了电视，“既然问题已经解决了，那我就走了。”

“你是在找吕卡昂的宫殿吗？”太阳花喊住了我。

“啊？你……”

“狼人又不攻击宁芙，我倒无所谓他是否在这里。但是他晚上叫得真难听，我不介意让他消失。”

今天太阳花到底要震惊我几回？

“威奇塔大学，第一家必胜客的遗址，”她狡黠一笑，“还有，戈登，我还没给你编来自仙女的忠告呢！”

“呃，不用了……”

“把剑收起来吧。没有入鞘的剑，是会划伤自己的。”

狼宫这一段剧情是和第一版差别最大的一部分，所以可能更得很慢。可能以后还会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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