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2 第2章 相知

这片山林，古木参天，枝桠交错间阳光斑驳洒落。珍奇异草遍地而生，山间清泉潺潺，流淌着的不仅是清澈的溪水，更蕴含着丝丝缕缕的灵气。

妖兽修练不易，所以他们也更加勤勉，晨雾在林间织就银纱，鹤童赤足踩在覆满青苔的巨石上，盯着水面倒影着人身发怔。

“咚！”

后颈突然被硬物击中，鹤童踉跄半步，回首见溪流对岸立着个鹿角少年，鹿童化形比她还短，头上鹿角时不时就收不回去。鹿童手持弹弓，原先兽皮裙也与鹤童一样幻化成了白衣，发间未褪尽的鹿角在晨光中泛着琥珀光泽。他足尖还挑着颗沾露的松果，显然是作案凶器。

“你这蠢鹿！”鹤童抄起卵石掷去，鹿童身姿灵敏矫捷，侧身一躲，卵石擦着他身侧过去，燃起灵火，火石砸向树，呯的一声，烟雾缭绕，散开后只见树已倒地。

“你来真的？”

鹤童哼了一声，“不然呢，揍的就是你！”

正是此时，周边古树突然剧烈震颤，地底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鹿童收集的灵药竟被地下探出的黑色触须卷走。鹤童瞳孔骤缩，羽翼一展，若垂天之云，瞬间涨至丈余，化为灵盾，将对鹿童袭击的灵力撞离原位。

腐臭味冲天而起，百足蜈蚣精破土而出，甲壳上还残留着上次战斗的灼痕。它百目猩红，口器张合间喷出紫黑毒雾："两个小娃娃也敢来我地盘，不知死活。”

鹿童皱着眉看向他，“既然这是阁下的地，我们误闯，这就离开。”

蜈蚣精眼中似有毒汁一般盯着他们，“晚了！正好用你们的妖丹固我的修为。”

鹿童瞳孔一缩，拉着鹤童就走，但已经被盯上哪又是这么容易走得掉的，冰封了过来，鹤童展翅踏云而飞，翎羽化为刀刃刺向蜈蚣精。

鹿童破冰而出，鹿角弓现了身，三支箭已搭上弓弦，箭簇燃起苍蓝狐火，呈品字形射向妖物复眼。蜈蚣精千足划动，地面突然隆起岩刺，毒雾中竟分化出三道虚影。

鹤童的羽盾在空中分裂成十二面，结成正反**阵。冰晶盾折射月华，照出蜈蚣精真身所在。鹿童会意翻身倒跃，足尖点在盾面借力腾空，弓开满月时七窍渗出金血——这是强行催动本命精血的征兆。

"不可！"鹤童的警告被雷鸣般的弦响淹没。七星连珠箭裹挟风雷。

鹤童突然扯断腕间青玉镯，鲜血染红羽盾面。纹路吸收血光后竟浮现古树幻象，古树年轮同时亮起星图。鹿童的箭矢仿佛受到牵引，在空中划出北斗轨迹，与盾光相撞迸发出混沌初开般的强光。

蜈蚣精的狂笑戛然而止。它的千足正在光晕中消融，发出凄厉哀鸣，妖丹已被星光绞碎。

强光褪去后，鹤童单膝跪地，羽盾上强光褪去。鹿童慌忙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她原本就旧伤未愈，

“月华露——”鹤童染血的手指指向某处。鹿童转头看见三滴银辉正在古树气根处浮动，四周散落着蜈蚣精的毒囊残骸——方才激战竟无意间淬炼出最纯净的月魄精粹。

子时的梆子声从云层深处传来，云虚宫的捕妖队从他们头上路过，他们没有别的灵药仙品，鹿童忙用树叶将月华露喂入鹤童口中，“鹤童，方才多亏了你。”

“你也不错，没想到刚修炼的你箭术这么好，咱们配合得不错，还好咱俩一起，不然落单遇见这种不要脸以妖丹练功的毒妖，真是难办了，帮我守着，我运动调息一下。”

鹤童闭目调息，想起之前大战的细节，这头鹿看着呆，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鹿童为她护法，其实鹿童方才打斗之时，他才初修炼不久，完全用的玩命的法子，他催了本命精血，但好在鹤童及时配合得当，他并没有大碍。

等他们俩将身上伤处理了再次回到山洞，燃起了火堆，鹤童觉得在外面受着人类的恶意，在林子里又受着妖怪的恶意，这天地间也太难混了。

火光映着她的脸有些沉默，鹿童给她煮了灵药，鹤童喝了，她越发难过。

“鹿童，妖兽修炼成人不易，可是变成人身了好像更不易了，我一路走一路被人被妖追着打，万一遇见了玉虚宫的捕妖队，更是完蛋，每天这般躲躲藏藏，我明明是鹤，你明明是鹿，却像阴沟里的老鼠，见了谁都要跑，谁都能欺一下。”

鹿童坐她身旁挨着她，精致的眉眼也蹙了起来，张了张嘴，想安慰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鹤童侧头看去，鹿童的眼睛里有些无措，又如秋水般清澈。

鹿童想了想，“我会努力修炼的，以后我的箭会更快，不长眼敢惹你的，数里之外我就要了他的命。”

鹤童喝了灵药，将碗放一边，伤口一愈合，再喝这药觉得胃里暖洋洋的，她侧身抱紧鹿童，鹿童身子僵了僵，便用力抱紧她。

他在还未修成人型时见过她，对修者不值一提的雷劫，落在林中未化形的妖兽身上，就是死劫。他是鹿，野兽将他视为食物，人类也喜欢围捕鹿群，他身为妖兽时，除了奔跑就是奔跑，他一修成人型，就练上了人类用来围捕他的箭，他与其他猛兽成妖的妖怪相比，他少了利齿与力量，他也没有毒囊防身，他只得练箭，射得快而精准，他是灵鹿，天地间吐纳皆能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灵力，他会很快摆脱孱弱的时期。

他们相互拥抱，人体的体温隔着单薄的衣物交织在一起，他们是孤独的个体，在这个对妖兽格外残酷的世界，他们唯有彼此。

月色如水，静静流淌着，青要山的秋夜浸着寒露，古树东侧崖壁的冰凌映着冷月。鹤童与鹿童盘坐在霜花凝结的岩台上，在休息也在吐纳月华，他们于修炼一道很是积极，都是自制力很好从不懈怠的人。

青要山的晨雾还未散尽，古树虬结的枝干上已凝满露珠。鹤童倚在树冠最高处的枝桠，白衣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她垂眸望着树下那个挽弓的身影，玉簪为刃在掌心泛着幽蓝光泽。

鹿角少年足尖轻点，鹿角弓弦震如雷。三支流光箭矢破空而去，穿过层层叠叠的落叶，精准钉在百丈外三片飘落的银杏叶脉上。金叶尚未落地，又是五箭连发，将先前箭矢尾羽依次劈开。

“这般卖弄，当心灵气枯竭。”鹤童指尖轻叩羽翼结成的盾面，清越声响荡开无形波纹。昨夜新制的第三重防御阵在盾面若隐若现，龟甲纹路间流转着星辉。

鹿童反手将弓弦抵在下颌，琥珀色的眸子映着朝阳，“昨日某人用玄冰盾挡我追风箭，结果冻坏了三根尾羽。”他足下青岩突然迸裂，身形如电掠向高空，“看箭！”

七道银芒撕裂晨雾，箭簇竟在半空结成北斗阵势。鹤童瞳孔微缩，玄冰盾瞬间展开三重光幕。金铁相击之声震得古树簌簌，最外层水纹盾轰然破碎，第二重岩甲盾裂开蛛网纹路。

“第七箭！”鹿童清叱声中，最后一支陨铁箭穿透二重护盾。鹤童腕间青玉镯亮起，第三重翡翠光幕堪堪抵住箭尖。两人隔着寸许距离对视，鹿童鼻尖沁出汗珠，箭尾白翎仍在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