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邪恶小龙人不会梦到温柔大舅 第5章 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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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缝内的空间像一尊横卧的沙漏，起初很狭窄，仅能容纳一人通过。几步之后，视野豁然开朗，有烛火出现在甬道尽头，将橙色的光芒投射到石壁上。

两人并肩走向通道尽头，那里，一道与入口处极其相似的巨石缝隙正透出点点微光。

波米塔解下斗篷，率先踏入那片光亮之中。露西亚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穿过石缝——刹那间，一股强势的暖流将她环绕，露西亚缓缓地抬起头，跃入眼帘的景象，令她几乎忘记了呼吸。

这是一间由自然鬼斧打造的树屋，生长在一棵倒塌的巨杉半裸露在地表的根系里。它有十几米高，底部的空间相当宽敞，被人布置得舒适又体面：中央是一座用石头和地苔堆砌而成的壁炉，里面燃烧着的红杉枝噼啪作响。壁炉旁摆放着两把耷着毯子的扶手椅，其中一把上端坐着一位正在阅读的黑发青年，另外一把上蜷缩着一只半睁着眼睛的猫。

猫听到入口的动静，琥珀色的瞳孔倏忽抬起，不耐烦地弹了弹尾巴。黑发青年则朝两人投来淡淡一瞥，漠然的视线在露西亚脸上转了一圈，便又垂落到书页上。

“哎呀呀，看看这是谁大驾光临了！真是久违了，学舌者大人！哟，您还带了位女宾？您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呢，我都没来得及好好梳妆！”

一阵浮夸的抱怨从树屋顶层响起，露西亚的视线沿着一段段螺旋攀升的木梯向上。

声音的主人是一位风情万种的银发男性精灵，手持一节白蜡烛，正趴在梯台边上向下瞧。

精灵捕捉到了露西亚的视线，倏忽莞尔，细长精美的辫子垂落在肩膀上。

“不过，就算不打扮，我这天生丽质难自弃，想必也足以和这位美丽的小姐相得益彰吧——”

“别发情，艾尔文。”坐在扶手椅上的黑发青年啪地一声合上书，起身走向壁炉。他夹起铁丝架上烧得滚烫的白锡茶壶，将它转移到一旁的黑铁木餐桌上。

“姜茶？”波米塔嗅了嗅空气。

青年无声默认。与此同时，一位**岁的矮人男孩，迅速自餐桌对面的书架上一跃而下，从青年手里接过茶碟，送至两人身边。

“真贴心，巴林。”波米塔从他手里接过茶，走向树屋另一端，“帮我去给露西亚拿条披肩好吗？”

巴林乖巧地点点头，一阵风似的上了二楼。

露西亚捧起茶碟，跟在波米塔身后，来到一个面朝外界森林的迷你吧台。吧台的台面由半块冷杉树干雕刻而成，表面打磨得光滑如镜。

在波米塔的示意下，她透过巨杉树根的间隙，朝外看去。

此时已是傍晚，倦鸟归林，百兽回巢。数不尽的蜂蝶和发光虫徘徊在各种植物之间。暮色里，偶尔传来几声夜莺的啼鸣，与潺潺水声交织在一起，别具一格地动听。

露西亚坐在吧台边，眼前的风景让她想起了幽谷——那个她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母亲的房子里有一扇落地窗，透过它，能看到茂密的森林，就像现在这样。

“那个视角的红森林别有一番风味，是不是？”艾尔文徐徐下楼，“不过相比洛丝罗瑞恩，还是略逊一筹。”

波米塔撑着脑袋，仰视他的身影，“不管黄金森林是否真是那样，咱们很快就能见分晓了——你一直拿着那节蜡烛头做什么？”

“噢，我在点灯。”艾尔文指了指树屋下层被点亮的一小半烛灯。

“徒手点一屋子灯？甘道夫的法术失灵了？”

“……波米塔，法术不是一切，有时候身体力行地干点活，也挺有意思的——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波米塔将手中滚烫的姜茶一饮而尽，随后抬手打了个响指。一瞬间，零散分布在树屋各处未被点亮的蜡烛立马燃起火焰。

露西亚都忘了这是她今天第几次目瞪口呆了。她想问的问题太多，反而堆积在喉咙口，不知从何问起，于是她只是乖乖地坐在波米塔身边，努力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与此同时，巴林抱着一条色彩艳丽的羊毛披肩来到了吧台前。露西亚彬彬有礼地道谢。矮人男孩害羞地笑了笑，在她身旁坐下。

“为什么甘道夫永远不会按时到？”

艾尔文来到壁炉边，拎起卧在扶手椅里的猫，丢到黑发青年怀里，随后施施然地坐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耐心点。”波米塔瞥了他一眼，从裤兜里掏出一小根卷烟，点燃，衔在嘴里。

“嘿！”艾尔文迅速捂住口鼻，大喊，“不许在我面前吸那个鬼东西！”

波米塔没理睬他，反而朝他吐了个烟圈。“贝林呢？”她叼着烟问。

话音刚落，吧台左侧的一小块木地板突然发出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掀开。

一个金色的后脑勺从地底冒了出来，随后是一双修长的手，一节肌肉匀称的小臂，一袭沾满灰土的衣袍。

最后，那张温柔的面孔就这样直直地映入露西亚的眼中。上次见到它，还是在两个小时前的盛会之厅梅瑞斯隆德。

“…贝烈克索尔少爷？”她惊叫道。

金发少年被她的呼喊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摔回坑洞里。

“叫他贝林就行了。”波米塔笑道，“他对他的大名有点应激。”

“露西亚小姐。”金发少年很快稳住身形，将手上的几颗马铃薯和卷心菜搁在台面上，有些尴尬地朝女孩微微躬身。“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露西亚连忙站起来，屈膝行礼。

“好啦好啦，这里不是白塔，没这么多规矩。”波米塔一本正经地拍了拍露西亚的肩。

然而下一秒，她手里的卷烟便被少年抽走，干脆利落地丢进了壁炉。

在艾尔文兴高采烈的欢呼声里，金发少年神情自若地回到吧台边，卷起袖子，将散落在前额的头发别在耳后。

那头柔顺的金色长发不似在白城里，被梳理地一丝不苟，如流水般披散下来，而是用一条蓝丝带松松扎起，马尾般垂落在肩膀上。

露西亚不可思议地望着贝烈克索姆身上的束腰短衫，和那双沾满泥土的园丁靴——未来的白城主宰像个普通的农夫一样忙碌着，熟练地用镶满宝石的匕首给马铃薯削皮。

半个钟头后，在炖菜和燕麦粥沁人心脾的香气里，甘道夫终于姗姗来迟。

高大的灰袍巫师从狭窄的石缝踏进树屋，将手上的蜂蜜酒递给前来迎接的巴林，笑容满面地环视四周， “真不错，人都到齐了…给我也盛一碗红菜汤，谢谢。”

“谢天谢地。”黑发青年将手里的书合上，望向铁木餐桌边正在进食的四人，“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为接下来一个月的旅行做计划了？”

“旅行？”露西亚惊讶地望向甘道夫，后者假装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轻咳一声。

贝林放下汤碗，抬头注视着对面的红发女孩，“露西亚小姐，他们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我们要去黄金森林和那里的精灵做交易。”波米塔咽下一口汤，“我们需要两万把被赋予精灵魔法的武器，两万套铠甲，两万匹战马。”

“我们正站在一场长线作战的起点，最终的目标是夺回摩瑞亚，不，夺回卡扎督姆。”

黄金森林。露西亚的心跳加速。母亲曾低声为她讲述那里的故事。那时，炉火跳跃不休，映照着她脸上的敬畏之情。

“很久很久以前，一些精灵在迁徙至阿门洲的途中，因畏惧迷雾山脉而停留在安都因河附近的青翠山谷，形成了早期的西尔凡部众。后来，贝烈瑞安德沉没了，辛达贵族欧洛斐尔和他的追随者移居到林地，建立了新的王国。与此同时，另一批辛达人在阿姆狄尔的领导下，来到了洛丝罗瑞恩森林，得到了当地西尔凡精灵的支持，建立了他们的王国洛丝罗瑞恩。在辛达精灵的领导下，洛斯罗瑞恩实现了繁荣，成为了一个美丽而富饶的王国，以其永不凋零的梅隆树而闻名，这些树在冬天会转变为金色，这就是黄金森林的由来。”

“……”

陷入回忆的思绪缓慢回笼，红发女孩的表情渐渐变得沉静。她将柳叶般的翠绿眼眸缓缓抬起，轻声道：“我出生在幽谷，和诺多精灵的孩子们一起长大，学会了昆雅语。”

“就是这样！虽然洛丝罗瑞恩人讲辛达林语，但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它们同根同源，差不了多少！”

艾尔文敲响了手里的珐琅小碟，兴高采烈地继续道：“为了矮人的荣誉，让我们从那些阔佬手里夺来刀剑和战马，越多越好！”

罗文瞥了他一眼，“你到底是精灵还是矮人？”

“这不重要，”艾尔文抚弄了一番自己的银发，“我信奉的是平民主义，永远和千万劳苦大众站在一起——反对强权政治。我会为了所有被剥夺家园的人们——不管是精灵、矮人、还是人类——发声！”

“可怕的民粹。”贝林无奈一笑。

“草根主义者。”罗文摇了摇头，“总有一天你会站在我们所有人的对立面。”

露西亚平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波米塔徐徐起身，捧着那桶甘道夫带来的蜂蜜酒，在灰袍巫师、贝林、巴林、罗文、艾尔文，和她本人面前的杯子里斟满琥珀色的酒浆。

随后，那双大海般的蓝眼睛转向自己。

“从你跟我离开白塔那刻起，我就认定你不属于高墙深院——你属于大自然，属于冒险。”

波米塔的手停留在半空，沉默了几乎一个世纪那么久。最后，郑重地、一字一句地，朝她发出那句改变了她一生的邀请：

“跟我走吧，露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