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邪恶小龙人不会梦到温柔大舅 第3章 红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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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拎着后脖领走路的感觉并不好受，波米塔的双脚几乎脱离了地面。

她扬起头，望向青年刀锋似的下颌，阳光在那头鲜艳的红发上跳跃，如同火焰在燃烧。

“你可以别掐着我吗？很疼，而且我自己会走路。”

“噢，抱歉。”青年神色不变，改为抓着她的肩膀。

波米塔无奈长叹，放弃了挣扎，任由他将自己扔上一匹静候在路边的白马。

“这马鞍硬得像块石头。我说露西亚之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带您去洛汗。”埃里克简洁地回答，准备上马。

“什么？”波米塔大惊，像泥鳅一样迅速溜下马背，“别开玩笑了，我到波庞不过才一个钟头！”

“那又如何？我的母亲等了您一百四十年，蓝血大人。”青年抱起胳膊，“一百四十年没有一封信，您可知有人日日盼着您的消息？”

波米塔神情微怔。半晌，试探性地问道，“露西亚…她还健在吧。”

“让让，让让，别挡路——”一个驾着驴车的矮人突然朝他们大喊，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别挡路！”波米塔将他扯到路边，避免了一场冲撞。

思索半晌，她拧着眉毛开口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需要时间…理清思路。”

埃里克长长叹了一口气。

“您的计划是什么，蓝血大人？家母病重，她一直盼着能听到您的消息，让我屡次三番前往龙巢打听——难道您不能体谅一下她的苦心吗？”

波米塔哽住，“我会给露西亚捎一封信。”

“只是一封信？您可知母亲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波米塔在他责备的目光里哑然失笑。

“那你又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三天前刚从一场持续了一百四十年的昏迷中清醒过来——与社会脱节一百四十年！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决定指手画脚，小鬼？”

埃里克闻言微怔，抬手摩挲起他那蓄有短须的下巴。

“……人们都说蓝血骑士背叛了誓言，在摩瑞亚大门前被索林·橡木盾用艾格罗斯长矛刺入心脏而死。”

“一派胡言，我怎么可能输给索林。”

“橡木盾在战事结束后曾寄信给我母亲，说他所击败的不过是个冒牌货，真正的蓝血骑士或许早已投奔索隆，去东方寻求财宝了。”

“什么？”波米塔愕然。这又是索林从何而来的揣测？

注意到少年眼中闪烁的复杂情绪，埃里克的声音终于柔和了下来：“看来……您真的需要点时间来整理思绪。”

波米塔没理他，目光沉沉。

“也许我本该理解您的处境，”青年继续说道，“一百四十年……那的确是一段漫长的时光。但母亲时常向我强调，有些誓言，有些情谊，是不会被时间改变的，它们就像美酒，只会在时间的沉淀下变得愈发珍贵。”

“我的母亲，她一直在等待，一直在希望，在您杳无音讯的漫长年月里，她从不曾怀疑您的忠贞。”

波米塔讶然抬眸，蓝眼睛里闪过一抹亮光，她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三天后，当太阳再次升起，我会随你前往洛汗。”

“感谢您的承诺。”埃里克深深鞠了一躬，翻身上马。

“等等，”波米塔朝他伸出手，“胸针留下。”

“不…不是我送你母亲的那个，我要你的艾尔瓦林会徽。”

埃里克有些吃惊，犹豫片刻，将一颗小而精致的剑鱼徽章递给神情期待的少年。

少年小心翼翼地接过徽章，怕他反悔似地，一溜烟地跳开几米。

“我会给露西亚写信的。”

“恕我直言，那是您该做的。”

“哼，真是半点没继承到你母亲的礼貌。”波米塔皱了皱鼻子，在红发青年肃穆的目光里走出几步，转头大喊：“记得回龙巢把酒钱付了，小鬼。”

*

经过鹰舌街上那一遭，波米塔觉得自己的思绪比之前更加混乱了。

“红茶、绿茶、白茶、薄荷茶，”小贼杰西用十指夹着各色茶袋，像扔飞刀似地依次将它们掷入茶壶，“相信我，少爷——混合的就是最好的。”

“谢了。”波米塔接过热腾腾的茶杯，将视线从窗外的大海上移开，望向男孩依旧脏乱的脸颊，“你妹妹呢？”

“在……家里。”杰西快速道。

波米塔无奈地放下茶杯。

“小贼，你的撒谎水平真的很烂。”她抱起胳膊，“为什么不把她接过来——我不是都让你开两间房了？”

“那间房是给我们的？”男孩愕然。

“那间房是给你们的。”少年颔首。

假装没注意到他脸上感动又愧疚的表情，波米塔敲了敲桌面，“帮我拿两张信纸和笔来。”

话音刚落，男孩便迅速跑出了房间，又很快返回，怀里多出了一沓信纸、几幅信封、一只羽毛笔和一罐墨水。

波米塔握起羽毛笔，小心翼翼地将尖端浸入深色的墨水瓶中。

就在这时，男孩敏锐地注意到，每当她的手悬停在半空中时，都会不由自主地轻轻颤动。

笔尖在空中徘徊不下，波米塔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终于，一滴墨水从笔尖滑落，溅在了洁白的信纸上。她啪地将笔扔到一旁。

“少爷？”杰西试探性地呼唤道，“换一张吧，我们还有好多纸呢。”

波米塔依然盯着那张被墨点染脏的信纸，微微卷曲的棕色碎发落在她的额前，遮盖住了那双狭长的蓝色眼眸。

不知是不是错觉，杰西看到她的眼眶有些红，下巴紧绷，似乎正极力压抑着某种混杂着愤怒与绝望的情绪。

不过很快，她周身散发出的阴郁气息便如一阵雾般消散了。少年抬起眼，笑盈盈地将羽毛笔塞给身旁的男孩。“你来帮我写，杰西。”

她随后站起身，摩挲着下巴，似乎正在构思信的内容。

杰西换了张信纸，重新铺开，小心翼翼地蘸墨。

“亲爱的露西亚。”少年开口道。

“亲爱的…露西亚。”男孩重复。

“请原谅我如此之久的沉默，我知道，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弥补那漫长岁月的空白。但请相信，我的静默并非出于遗忘，而是命运的无情捉弄。”

“哇。”杰西边记录边感叹，“您真擅长写信。”

“真的吗？终于遇到一个懂我的人了……咳咳，我们继续——”

“你或许已听闻那些流言蜚语，很遗憾，它们无一贴合真相。我在一百四十年前的冬天被索隆的诡计陷害，陷入长眠，在那寒冷的黑暗中，时间对我而言失去了意义，我的思维连同自我一起消失在了无尽的虚空里。”

……

“苏醒后的这些天，我常常梦见我们一同度过的那些日子，那些在洛汗的草原上自由奔跑、在篝火旁畅谈未来的夜晚。我想念你那犹如夏日般炽热耀眼的红发，翠绿明亮的眼眸，我想念你的笑容，想念你的一切。”

……

“请相信，即使在最深沉的梦境中，我也没有忘记我们的誓言和情谊。”

……

“愿恩典永远够用！你忠诚的朋友，波米塔。”

侍女读完长信，将薄如蝉翼的纸张轻轻放回桌面。

坐在花圃前的老人微笑着颔首，双眼上的轻纱随风缓慢飘动。“谢谢你，米蕾，把信交给我吧。”

“是，夫人。”侍女将信递入老人手中。

一旁的花园矮凳上，两个长相颇为相似的金发女孩交换了一番眼神，随后优雅起身，一左一右地来到祖母身边，好奇地打量她手中的信。

“蓝血骑士的字好丑。”其中一个皱眉道。

“和帕拉奇差不多。”另外一个评价。

“嘿！”正在溪桥边守株待兔的红发男孩不满地大叫，“我的蝴蝶被你们吓走了！”

老人沉默着，求证似地将脸转向侍女。

“这封信上的字…确实不太体面。”米蕾斟酌道，“不过依据字形的书写结构，它大概出自一个未曾接受过正统教育的孩童之手。”

玛格丽特愕然抬眸，一抹愠怒的红渐渐爬上了她美丽的脸庞：“真是荒唐！”她望向妹妹，“这也太敷衍了。”

艾格尼丝默默垂下了头。

“蓝血骑士也许有什么急事……不过祖母您的头发难道不是白色的吗？为什么信里说您的头发如火一样红？”帕拉奇心不在焉地问。

“艾格尼丝，听听他在说什么…真是无礼至极——我要去告诉曾外舅公！”

玛格丽特蹬了男孩一眼，气势汹汹地提着裙摆走了。

沉默片刻，艾格尼丝抬起翠绿的眼睛，望向老人梳妆整齐的银色盘发。

“夫人，别太难过……不管怎样，蓝血大人已经回来了。等她来到洛汗，就算您不问，爸爸他们也会把事情弄清楚的。”

老人微微一笑，温柔地开口道：“谢谢你，艾格尼丝，不过我并不难过。我真正担心的是蓝血大人，事实上，她比你们想象的要懂得礼仪多了。倘若她能自由控制自己的双手，是绝不会寄出一封如此匆忙、由他人代笔的信的。”

“那么，愿蓝血大人的品德不负您百年的牵挂。”艾格尼丝优雅地提起裙摆，行了一个屈膝礼，随后轻盈地转身，沿着玛格丽特离开的路径缓缓走去。

于是银花秘园的静谧之中，只剩下年迈的露西亚，她的女仆，以及垂手站在一旁、神色好奇的曾孙。

“您会带我去见蓝血大人的，对吗祖母！”

男孩的发色与信上的描写如出一辙，夏日般炙热的红。

“看你的表现，帕拉奇。”

“不要嘛，我真的很想知道蓝血大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像玛格丽特说的那样，总是穿着那套闪闪发光的秘银盔甲，还有面具，只露出两只狐狸似的眼睛。哦对了，还有他的战马海螺，和他的艾格罗斯长矛！大家都说那把神奇的长矛在南都西理安之战后就不见了，但是我爸爸告诉我，其实它被索林·橡木盾偷偷带走了！”

男孩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能在传说的回声中，窥见自己未来英勇的身影。他将两只手搭在祖母的椅背上，笑容满面地补充道：“听说他能在战场上召唤风暴，冰锥般的长矛一挥，就连最坚固的摩瑞亚城墙都会颤抖！”

露西亚轻轻摇了摇头，敛去笑容，“那可真是夸大其词了。”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如果没有那顶戒冠的力量，蓝血骑士的武艺实在算不上高强——甚至还不如你的祖父。”

帕拉奇神色不改，“那又如何？有宝物加持的力量难道不是力量吗？”

“巧言令色。”老人抬手刮了刮他的鼻子，微笑道：“不过你说的对，力量的价值在于它的应用，无关来源。好了，和我一起去南城门转转，好吗？”

“您还在希望那些鸢尾种子会发芽呀，这都多少年了，我觉得它们早就冻死了。”

“一百四十年杳无音讯的人都会回来，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那倒也是。”男孩思索片刻，神采飞扬地点了点头。“那我们赶紧去南城门吧，听说那边的灌木丛里，有时候能见到光明女神闪蝶呢！”

(^_^)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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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红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