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莱戈拉斯]看穿 第3章 第三束星光

「莱戈拉斯殿下。」

那天的苏拉纳说了句阿斯翠亚不懂的辛达语，但不知为什么，小精灵的眼前出现了绿叶的海洋——层层叠叠地从眼前开始铺展，直直地延伸到窗外，占据林地王国的高空，遮盖了密林和平原上方的黑暗。

这只是阿斯翠亚的感觉，并不是因为她能看穿——这件事是从苏拉纳的反应中推断出来的。因为那男孩没有再一次揪着她问，她的眼中为什么藏着星光。

问什么藏着星光？

阿斯翠亚猜是因为自己很喜欢夜空里的星星，那些她无法看穿的、存在了不知几个纪元的美丽。当它们向地面播撒柔和又纯洁的光芒时，也投射了禁忌誓约，那就像是——在仰望永恒的时候，阿斯翠亚不得将一切看穿。

这是种战士们会拥有的，神圣的誓约。

苏拉纳还说了些别的，大多都和地下堡垒里的孩子相关。阿斯翠亚知道了最大的孩子叫潘，最小的女孩是辛西娅。还有一个男孩是霍拉旭，苏拉纳说他最喜欢他了。

哦对，他还说了——到目前为止，他第二喜欢阿斯翠亚。

“为什么呀？”阿斯翠亚歪着头问他。

“因为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精灵都好看，”苏拉纳还是那样直白，“好看的精灵都不坏。”

好吧，阿斯翠亚决定承认，和苏拉纳说话比拧衣角有意思。

女孩本来想知道更多，关于纪年，更关于莱戈拉斯殿下。但苏拉纳只告诉她莱戈拉斯殿下是瑟兰迪尔陛下的独子，未来……很远的未来、不知会不会到来——最好不要到来的未来，他会成为林地王国的主人。

而且，他对阿斯翠亚并没见过莱戈拉斯表示非常失望——苏拉纳说任何一个精灵没见过他都会终生遗憾的。

这又是为什么呀？

“因为莱戈拉斯殿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精灵，也是最英勇的精灵，也是最让人尊敬的精灵，也是最……”、

抛去后面的那些形容不说，刚刚苏拉纳不还觉得阿斯翠亚比任何一个他见过的精灵都好看吗？

唉，小孩子就是善变。

而且要说最好看的精灵，一定得是瑟兰迪尔。

时间回到此刻，或许是半兽人的军队严重受挫，这片大地迎来了片刻的安宁。阿斯翠亚已经连续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瑟兰迪尔出入密林了，似乎是因为现在的林地王国很太平，不需要他亲自去巡逻，只要嘉维尔的队伍去就够了。

阿斯翠亚不愿意自己走出房间里的那扇木门，可书架上的书又少得可怜。数量少就罢了，还全是用小精灵看不懂的文字符号。这一定就是辛达语了，她尝试着辨别重复的词语，但这根本就不能构成体系。

她只能等着嘉维尔或是苏拉纳来——最好是嘉维尔，他们来的时候才能将她从这小小的空间中带出去。因为对于阿斯翠亚来说，除了床上的小小一隅，其他地方都并不安全。

“咚……咚……咚——”

木门上响起缓慢而又节奏的声响，椅子上转圈的阿斯翠亚停住了动作。不是嘉维尔，因为那家伙会直接把门打开，带着一身寒气或是一身蜘蛛网，晃晃悠悠地走进来。

也不是苏拉纳，因为那男孩敲门时总是很急切的——就好像阿斯翠亚晚一刻开门，他就要在门外上吊似的。

木门吱呀一声，被女孩推开了一条小缝。透过这条窄窄的缝隙，门外的加利安看见了一片松石绿——和陛下的故人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偏差。

“你好。”他微微弯下腰，话语轻柔。但这也不能阻止小门在他的眼前迅速合上，差点触碰他的鼻尖。

“抱歉——”

声音从下方传来，刚刚合上门的阿斯翠亚又慢慢探出头。这次她将门拉得更开了些，素色的裙裤和乌黑的披肩发都呈现在加利安眼前。“你好，阿斯翠亚。”他又说了一次。

“您好。”阿斯翠亚回答着，眼睛止不住地向上看。这位精灵她见过的，在来到林地王国的第一天。这个棕发的精灵就立在瑟兰迪尔身旁，他灰色的眼中透露出易于察觉的智慧。

女孩向那双眼中深深看了几眼，她发现加利安今天并没有吃早餐，似乎是在赶什么急事。“您要来一串葡萄吗，那是我的朋友给我的。”阿斯翠亚将门完全拉开，桌上那串绿色的葡萄展露在阳光下。

她在邀请他吗？

加利安忍不住笑了，眼角露出细微的褶皱——这在精灵中可不常见。他问：“阿斯翠亚，你的朋友是谁？”

“嘉维尔，王国护卫队的队长。”女孩答到，“但我不清楚他是哪只小队的。”嘉维尔来看她在正常不过了，但在嘉维尔牵动之前，苏拉纳并不会和高塔有什么交集，于是阿斯翠亚选择隐去了他。

实际上这串葡萄是苏拉纳带来的，他说自己和霍拉旭都没舍得吃，但阿斯翠亚才不信呢。

“谢谢你，但不用了。”出乎意料地，加利安像嘉维尔一样蹲到地上，“我是加利安——不知道加利安能成为你的朋友吗？”

“当然了，只要您愿意。”

在握住那只充满书卷气息的手后，阿斯翠亚才知道，这个精灵会成为她的老师。什么是老师呢？就是会教她各种各样的事情，允许她在他自己的书房中随意探索……

有两个书柜上的书加利安是不允许小精灵看的，他说要等到阿斯翠亚到了一百岁才能接受那些东西。神神秘秘地，真叫精灵心痒。

但加利安愿意教给阿斯翠亚的是绝大部分。

小精灵在老师那里学会的第一个辛达语词汇是“林地王国”，他要她把这个词汇记在心里——不止是这个符号，更是这词语背后的含义。阿斯翠亚学得很快，所以加利安把一切知识都教给她。

精灵的来源、信仰、生活习性……阿斯翠亚了解到，在自己的族群——诺多族的习性中，孩子出生后不久就会由父亲取好第一个名字，这个名字被称为“父名”，是一个正式公开的名字。

随后，当孩子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语言知识后，可以自己选择一个名字，这个名字被称为“选名”。选名较为私人，在家人之间较为常用。

除此之外还有“赠名”。赠名中最重要的是母亲所取的名字，即母名。母亲会给她的孩子取个名字，借以表达她所察觉的孩子天性中的某些重要特征，或者对他特殊命运的一些预见。

此外，为了纪念某次行动或某个事件，或者为了标出精神或□□上的某种特征，这些情况都可以由他人取名——这些名字都属于“赠名”。

所以瑟兰迪尔给自己的名字也算作赠名，为了纪念她的到来，或是为了纪念他的恩典……但在阿斯翠亚心里，她更希望这个名字是自己生来就有的、属于自己的父名。

她不喜欢“星女”这个名字，或是称号。它总是被人悄悄谈论，而且原因不详的，这名字让有些人感到恐惧——嘉维尔的邻居梅丽莎就是其中之一。

“老师，选名是我可以随便选的吗？”阿斯翠亚这样问加利安，“我选什么都可以的吗？”

“等你到了一百岁，你可以随意选。”

又是一百岁，一百岁似乎是个格外关键的节点——那时精灵们会接受洗礼，正式成人。虽然距离那一天还有九十一年，但阿斯翠亚已经开始期待了。

加利安的书房——或者说是他的卧室，和阿斯翠亚的住所一样在地面以上。他只有她一个学生，而且自从阿斯翠亚到来之后，加利安就更加不像这房间的主人了。

他是幽暗密林的管家，这是往好听了说。直白一点就是仆役长，掌管各种各样生活上的琐事。所以瑟兰迪尔时不时就会喊他过去，和他商量一些意义重大或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使得加利安待在自己房间的时间少得难以估计，有许多次因为他忘了说下课，导致小精灵在墙角或是地毯上等各种奇怪的地方睡不安稳——他干脆找地下堡垒中的巧匠，在书架下面做了张小床。

见到小床的第一眼，阿斯翠亚就明白这是给谁准备的了。

这看上去像是加利安突然做了父亲，但事实并不是。阿斯翠亚也曾经好奇过，虽然精灵大多数晚婚晚育，但也没有像加利安这么晚的啊。嘉维尔那个八百岁出头的精灵都心有所属了，加利安却对这些事丝毫不上心。

“精灵一生当中只婚配一次，这种结合是出于爱。”老师是这样回答她的，“等你到了一百岁就知道了。”

又是一百岁。

即使是对于长生的精灵，九十一年也是很长的，因为日子需要一天天地过下去。但好在这样漫无目的的几个月里，阿斯翠亚有一些快乐的精灵朋友。

门上响起了急促的敲击。

“苏拉纳——”阿斯翠亚刚拉开门，就给朋友来了个拥抱，“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过来？”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哪里，阿斯翠亚？”苏拉纳紧紧皱着眉，看上去非常愤怒，“要不是我去问了嘉维尔，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在这里！”

女孩无言，只能尴尬地盯着脚尖。她其实有想过去地下堡垒找他的，但外面实在是太可怕了。只要阿斯翠亚的精力不集中在书页上，随便投射在这城堡内或是平原上的某一处，无数的过去就争相涌入脑海。

视觉、听觉、味觉……甚至于触感，每一处感官都被不属于自己的经历占据。这种感觉很无力，但可怕更甚。

“我现在不能去地下堡垒玩，”阿斯翠亚抓着硬质的书脊，“加利安老师没给我下课——”

“别管那个了！”苏拉纳叫了一声，又突然捂住嘴——这样谨慎的苏拉纳可不常见。他前后左右都看了一圈，接着凑近女孩，压低了声音，“莱戈拉斯殿下回来了——”

什么意思？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苏拉纳刚刚高兴起来的脸又变成不高兴了，“莱戈拉斯殿下一直在边境巡逻，现在危险彻底解除了，他就能回来了啊。”

所以呢？

没等阿斯翠亚再继续追问，苏拉纳就已经抓过她的胳膊。“快走，现在去门口还能见到他——”

女孩对正要去做的这件事是没有概念的，她不懂国王的独子回家了和他们这些小精灵有什么关系，直到她亲眼看见那几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孩子围在他身边。

那就是莱戈拉斯殿下。

一阵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穿过昏暗的密林，引得阿斯翠亚脑海中的绿叶沙沙作响。和瑟兰迪尔一样，莱戈拉斯也有一头淡金色的头发，这颜色在一众小精灵中显得格外突出。

他灰蓝色的眼睛和昨晚的夜空一样明澈，阿斯翠亚聚精会神地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出。苏拉纳总是提起的莱戈拉斯殿下，此时半蹲在大门外的连桥上，午后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将他背上系着的双刃照出耀眼的光。

他的身后是一支巡逻小队，他们身上都穿着和嘉维尔一样的服装。莱戈拉斯亲切地摸过每个小精灵的头，想要像往常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些零食分给他们，却忘记了自己是刚从边境回来的这个事实。

敞开的大门边，苏拉纳还在扯着阿斯翠亚的胳膊，但后者却待在门内一动不动——危险，这扇门以外的地方都是危险。幽暗密林的上空、远方平原的悬铃木、座狼的嘶吼。

两侧的侍卫不禁低头看着两个拉扯中的小精灵，按理说他们该把门关上的——防止外界的危险进入，也防止林地王国的孩子走入危险。但此时莱戈拉斯殿下就在外面，多少年来的瑟兰迪尔陛下也都默许了这种行为……

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

“你不去我就自己去了——”苏拉纳这次真是气坏了，他不再理会阿斯翠亚，直直向朋友们的身边跑去，只留下她抱着发红的胳膊留在原地。

「苏拉纳。」

隔着相当远的一段距离，阿斯翠亚听见朋友的名字从那位殿下嘴里被念出，语调的温和跟加利安不分上下。在她仔细分辨老师与眼前这人的不同时，那灰蓝色的眼睛所牵引的目光，就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

「阿斯翠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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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束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