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莱戈拉斯]看穿 第2章 第二束星光

阿斯翠亚永远地留了下来，留在塔楼上的小房间。

她想瑟兰迪尔一定是认出了她，才允许自己留在他的王国——这让她谎称没有父亲的事显得那样笨拙——想想都奇怪，谁能没有父亲？但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因为小精灵身上的特殊。

许多力量强大的领主和巫师都能够预言未来，但对于过去，他们似乎很少追究——或者说，他们根本无法去追究。但在中土就是有这样一个奇怪的种族，他们的能力是回溯。

瑟兰迪尔想的一点不错，松石绿的眼中夹杂的星芒，就来自于生长在维林诺的双圣树——这么说并不严谨，因为双圣树指的是两棵不同的树——银树泰尔佩瑞安和金树劳瑞林。

雄株泰尔佩瑞安的叶子一面是墨绿色，另一面闪着银光，飘动时散落银色的露珠。雌株劳瑞林的叶片嫩绿，叶缘金黄，花朵像一串串金黄的火焰，摇曳间洒下金色的雨水。双树洒落的水珠由瓦尔妲收集在巨桶中，因此维林诺随处可见闪耀的水源。

双圣树的盈亏被作为时历标准，泰尔佩瑞安首次绽放花朵的一瞬被称为“时辰之始”。一天共有十二个时辰，双树会各自迎来一个盈亏期：花朵绽开，光芒渐盛，银色或金色的明亮光辉照耀全境，然后逐渐转弱，直至完全闭合；然后，在另一棵树的光芒完全暗淡的一个时辰前，再度开始发光。

泰尔佩瑞安较为年长，在一天中的早些时候盛开，在第六个时辰闭合。而劳瑞林较为年幼，在一天中的晚些时候盛开，在第十二个时辰闭合。

在他们共同为世界带来光明的、遥远的双树纪元，诺多精灵登上托尔艾瑞西亚，由乌尔牟牵引着渡过大海。阿斯翠亚的祖先曾听从使者的说服，西迁往那片美丽的大地。

但从始至终，他们的习性与其他精灵稍有不同——他们在泰尔佩瑞安绽放的那一瞬间醒来，又在他开始黯淡时缓缓沉睡。在这族精灵的一生中，“白天”与“黑夜”的时间似乎总是对等的。

这种习性造就了他们最大的特殊——只沐浴过泰尔佩瑞安的光芒，却从未目睹过劳瑞林。但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仍旧属于“光明精灵”。或许是因为圣树的眷顾，又或许是这片土地认为，它的历史需要被回溯——

最初的幸运诞生了——这族热爱游历与诗歌的精灵中，出现了尼莫西妮——可以“看穿”过去的第一位先祖。接着是阿忒弥斯、德墨忒尔、绪任克斯……这些名称代号无足轻重，但无一例外的，她们都是女性。

这也是为什么，阿斯翠亚那些看似毫无逻辑的话语，能够被瑟兰迪尔听信。他明白她描述的是什么——第二纪元3434年，达戈拉德之战。大绿林的第一位精灵王欧洛斐尔战死，其子瑟兰迪尔继位。

阿斯翠亚从瑟兰迪尔的眼中，追溯了一个纪元。

但也就是小精灵到来的那一天，那一眼，让瑟兰迪尔肯定了——她什么都能看穿，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双眼。

所以阿斯翠亚留在了顶楼的塔尖。

其他林地王国的居民都像嘉维尔一样住在地下堡垒，那里温暖又坚固，是个永远不会被摧毁的住所。但城堡的塔楼并不在那里，它耸立在地面之上，对幼小的精灵来说，甚至于触碰天际。

虽然这里确实有一张床，离床不远的位置也有一扇开窗，但窗外的景象并不是一直美丽。越过诡秘的幽暗密林，这里能望见远处的平原——那里有树木林立，大多是悬铃木（她忘记了从哪读到的，但认为很相似），笔直挺拔。

但现在是寒冬时节，那些树木的叶子都落了干净。

除了平原和树林，她还能看见成群的小马驹——他们总是和地平线上的太阳一起出现，临近中午便消失一阵，下午再次闯进小精灵的视线。它们的活动范围不大且很固定，显然是被人驯养的。只是饲养他们的人，阿斯翠亚从没看见过。

这些看上去都挺让人愉快的，但只要阿斯翠亚稍稍集中注意力，她就能轻易地发现——那片树林弥漫着一片红色，她能看见动物的残肢，听到座狼的嘶吼——座狼、座狼——她讨厌这声音。

但座狼的吼叫始终萦绕在她的脑海，无论怎样都无法根除。只要她望向平原时稍加目的，聚焦在哪怕毫无特点的一块草地上，那声音都会响起。这像是一道禁令，禁止她靠近外界的一切。

所以这扇开窗的作用微乎其微，它只能保证开着时，给屋内带来充足的空气。但即使是这样，阿斯翠亚还是会时不时地打开窗子。因为如果运气好的话，她能见到瑟兰迪尔骑着巨鹿进出幽暗密林。

小精灵会把椅子搬到窗边，有了这个高度的加持，她可以趴在窗台上观看那个永远镇定自若的人影。阿斯翠亚向下看着时，脸上的肉会堆起一截——这画面精灵王看不到，因为绝大多数的日子里，瑟兰迪尔从不会向上看一眼。

所以这又有了阿斯翠亚的更幸运——在绝大多数的日子里，她都能看见嘉维尔跟着护卫队进林中巡逻。而每一次，嘉维尔都会向上望过来。在日光或是星光的勾勒下，他的黑发总是显得更加柔软。

他很美——阿斯翠亚之所以不用帅气形容，是因为嘉维尔的五官太柔和了。和其他的男精灵不同，只看一张脸的话，嘉维尔有种站在模糊边界上的美。虽然精灵种族本来就是这样，但嘉维尔更甚。

阿斯翠亚很喜欢这个精灵，她喜欢他泛着柔光的脸庞，也喜欢他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还有呢，阿斯翠亚还喜欢他脸上的泪痣。但她最喜欢嘉维尔的一点还是，他会在每天收队后走过弯弯绕绕的楼梯，来到尖塔的顶楼。

「晚上好，嘉维尔。」

嘿，她学会了一句辛达语？

“小家伙，你从哪学的？”并未上锁的木门被打开，嘉维尔迅速蹲到地上，视线与阿斯翠亚齐平，“你偷偷跑去地下堡垒玩了？”他的神情带着些担忧，小精灵能明白那是为什么。

“没有。”阿斯翠亚摇摇头，“因为我发现瑟兰迪尔大人说的所有话里，只有名字我听得懂，所以我猜辛达语的人名和通用语差不多。”

嘉维尔微笑着点了点头。

“而且，每隔两天你都会说一次晚上好。”小精灵掰着手指列举，“还有，中间连着两天会说下午好，休息的第二天会说早上好。”

“至于休息的第一天，因为你太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起床，所以说什么都不确定——”

“诶诶诶，说话注意点——”嘉维尔用手指着精灵的小鼻子，“我是因为太累了。”

如果这句话是瑟兰迪尔说的，那阿斯翠亚大概会立刻收声，但谁让眼前的人是嘉维尔呢——

“今天下午你的搭档杀死了三只巨蛛，而你一刀解决了还没有半个我大的蜘蛛幼崽。不管怎么说，为了林地王国的安全你真的付出了很多——嘉维尔，辛苦了。”

嘉维尔扶额——在他的眼中，这只小精灵的眼睛又发出光亮——细碎的分布，像是宴会时天上的星星。他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猜出今天的事的，他只注意到她顶着波澜不惊的一张脸，用明显稚气未脱的声音，说出略显恶毒的话。

要不是阿斯翠亚还没有他身边的床头柜高，嘉维尔真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上千岁的老精假扮的。

“嘉维尔，前天是你休息的第一天，你是在太阳走到窗户最中间的时候来的。”阿斯翠亚过去拉起精灵的手，小幅度地晃着，她还是有点担心嘉维尔生气的，“所以我猜你那时候说的是中午好。”

「中午好。」

本来还想要装生气的精灵直接笑出了声，他在阿斯翠亚略显凌乱的头上揉了一把。他说：“这句不是中午好的意思。”

“那是什么？”

“是‘小家伙’。”

还没等阿斯翠亚继续追问，嘉维尔就神神秘秘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又退回木门外面，不知是朝谁招了招手。

门外是谁？

阿斯翠亚有些好奇，但她至今还没独自离开过塔楼——不是因为她活得安逸，是对外界有难以言说的恐惧。一个出生不过九年的小精灵，已经在战乱不断地中土独自游历了三个月。

但好在，嘉维尔不会带来什么危险的东西。

在阿斯翠亚站在原地不敢乱动的时候，一个看上去和她年龄相仿小精灵被推了进来——是个小男孩。他的头发是暗红色的，个头比阿斯翠亚还要矮上一截。普通的棕色眼睛，但他们的交情注定不普通——

上一次的战争让林地精灵们元气大伤，至今都没有恢复到曾经的繁荣。林地王国的新生儿更是断层式的，阿斯翠亚这年纪的孩子，一共也才三四个。阿斯翠亚询问嘉维尔是怎么说服他来和她玩的，毕竟堡垒里有不少流言蜚语。

但嘉维尔只回答，梅丽莎为剪掉她的长发而愧疚，所以把儿子送了过来……

真的？

“我叫苏拉纳。”

“阿斯翠亚。”他们简单交换了名字，阿斯翠亚稍稍细致地瞧了他几眼，就听到了盘子打碎的声音——这孩子怕不是干了坏事离家出走的吧？

虽然小精灵打心底里觉得“苏拉纳”像个女孩名字，但却没有说出口。对着小男孩说这种话，会伤害他幼小的心灵的。但显然，苏拉纳并不像他的名字（也并不像阿斯翠亚）那样细腻。

“他们说你是星女，你到底是不是？”苏拉纳大声问到，小孩子从来不掩藏话中的敌意。

“嗯，之前是。”阿斯翠亚开始想念嘉维尔了，相较于应付同年龄的男孩，她更喜欢和年长的人待在一起。

“什么意思？”苏拉纳十分自来熟地坐在了小精灵身边，眼睛紧紧盯着阿斯翠亚的侧脸，“其实我不知道什么是‘星女’，但妈妈她们一直说来说去的，我很难不好奇。”

她知道这男孩为什么会愿意和她玩了，原来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痴。

阿斯翠亚慢慢转过头，和苏拉纳拉开了距离。她抱起双臂，谨慎地说：“星女就是星星的女儿。”

“你妈妈是天上的星星？”

“她现在是。”

“为什么？”

“因为她死了。”

“哦——”苏拉纳的脸有些扭曲，他挠着后脑勺，似乎是不知道怎样接住这句分量相当沉重的话，“我很抱歉。”

“没什么的。”阿斯翠亚对他的印象好了些许，却还是假装拧衣角比和苏拉纳对话更有趣。

说实在的，苏拉纳确实挺无聊的。他们才认识一晚上，他却老是扯着阿斯翠亚问东问西，可那些事情她也不知道呀——她不过是个九岁的小精灵。什么星女啊、戒灵啊……她一概不知。

但偶尔的几句话证明，苏拉纳还是有作用的。他给阿斯翠亚带来了时间的概念，还有不少小道消息——苏拉纳说他们正处于第三纪元2799年，前天大地的颤抖，昭示着半兽人与矮人的战争的又一次开端。

距离索尔在摩瑞亚杀害，已经过去了三年时间，矮人们积聚已久怒火终于爆发了。苏拉纳把南都西理安战役描述地绘声绘色，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参战的将军。他说最后是矮人获胜了，半兽人的首领阿佐格被砍掉一只左臂。

说到这阿斯翠亚明白了——

血色的黄昏里，有断层的乌云。遥远的东方天空中，一片黑暗里的启明星……这是她看到的过去。

她还想从苏拉纳这里知道更多有关时间纪年地事情，但那家伙似乎执着于讲述邻里邻居的琐碎日常。阿斯翠亚想要打断的念头已经走到喉咙了，却还是被她咽回了肚子里。

“阿斯翠亚，”苏拉纳终于肯好好叫她的名字了，“潘说你是瑟兰迪尔大人的养女，你到底是不是？”

唉，为什么在苏拉纳认识的“他们”眼里，她有那么多身份？这事多好理解啊，她分明就只是阿斯翠亚啊。

“我不知道。”

“我觉得你就是，因为你都不和我们住在一起。”苏拉纳又自来熟地脱掉鞋子，在阿斯翠亚的小床上盘起了腿，“不怪潘她们羡慕你——能天天见到莱戈拉斯大人，换做我我也要羡慕……我还要嫉妒，我还要——”

“莱戈拉斯大人，他是谁？”

「」符号表示的是辛达语，“”是通用语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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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束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