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湑奉命匆匆赶到庐山边境时,微明的天上已洒下淅沥细雨。他在丛林中游荡许久,才在仙子的引导下与金凌等人打上照面。
父亲刚因蓄意谋反被押,金湑不知该如何面对金凌,故而在远远望到其身影时,罕见地萌生了退缩之意。前面带路的仙子察觉到他没有跟上来,也停下脚步,一对冰蓝色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
金湑素来以出身为自傲的资本之一,现下家族地位岌岌可危,而那份傲气却早已融入灵魂,这才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魏无羡一眼就瞥见了他,遥遥招呼他过来。金湑犹豫片刻,终是硬着头皮走出了灌木林。雨间丛林泥泞,是以他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生怕滑跤出糗。金凌不耐烦地偏过头:“怎么磨磨蹭蹭的?腿摔了?”
这一句话成功挑起了金湑的怒火:“你才腿摔了!”
金凌回身抱臂,傲然道:“本宗主可是钦点了你来给我打下手,还不快点过来?”
金湑满脸不爽,偏偏又无法像往常那般反唇相讥,只得咽下这口气,在心底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
待走近,金凌忽然隔空抛来一物,金湑手疾眼快稳稳接住,没好气道:“干嘛?!”
金凌头也不回,道:“你看看这东西,眼熟不?”
金湑定睛一看,金凌方才抛过来的,是一盏样式熟悉的白纸灯笼。他左右端详一番,纳闷道:“不就是个破灯笼么?我见得多了。”
金凌道:“见得多就对了,不过这儿可不是邯郸,寻常人家不会折这样厚重的灯笼……你再仔细瞧瞧灯罩内部。”
金湑依言察看,目光一寸一寸地移过宣纸,倏尔眼前一亮,忍不住“啊”了出来。
魏无羡道:“不出意外的话,应是本人添了几笔后改就的招邪符吧?”
金湑瞪起一对凤眼:“你干的?”
魏无羡两手一摊:“天地良心,不是我。”金凌也道:“不是他。这种灯笼的做法连含光君都是头一次见,做这灯笼的人兴许和你们口中的那个盐商大娘子有关。”
金湑道:“且不论大娘子乃是一介普通百姓,就算是她做的,可她一个月前就死了,这灯笼又该作何解释?难道她死而复生了不成?”
金凌不耐道:“我只说了跟那个女人有关,又没说是她做的;况且那女人的头不是被灯笼吃空了吗?至于她的躯体,也被蓝氏那群人奏了《安息》平复怨气,连走尸都变不成,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若换成往日,金湑定要再和他杠上八百回合,然今非昔比,蓝忘机和魏无羡又在旁边,不好为难金凌,只能撇撇嘴:“行,你说的都对,你最明白,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他难得主动让步,金凌却不吃这一套,烦躁地道:“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不是叫你赖着不干活的。”
金湑忍无可忍:“你……”
“哎哎行了行了,含光君还在这呢,成何体统啊你们俩。”魏无羡围观他俩斗嘴,本看得津津有味,谁料他俩越吵越凶,只好上前调解。所幸两位贵公子都怕蓝忘机怕得紧,一经提醒立时冷静下来,不再吵嚷。魏无羡顺势转移话题:“你们在邯郸遇到的事情,金凌刚刚也向我转述了。我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好好回忆,务必据实回答。”
金凌道:“骗你做什么?你问就是!”
魏无羡道:“好。我问你们,那个盐商家的大娘子是何方人氏?”
两人一愣,面面相觑。良久,金湑嘟囔道:“既然住在邯郸,那定是邯郸人氏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魏无羡道:“好,那就姑且认为她是邯郸人氏。我再问你们,大娘子是几岁、又是如何嫁入盐商家的?是经媒人牵线、还是与盐商自幼相识?”
金湑一脸不屑:“你问的这都什么问题?跟我们查的事有关系吗?再说了,谁会去打听这种无聊又八卦的事?莫不是你自己好奇吧!”
魏无羡摇头:“不不不,打探情报就是要面面俱到,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这些看似无聊的故事中会有哪个细节能帮到你。”
金凌见金湑那费力思考的样子,转头对魏无羡道:“这里距云梦不太远,不如我把江覃叫过来,一起帮忙回忆一下吧。”
魏无羡点头应允。金凌旋即聚灵书写传音,谁知刚没写几个字,丛林不远处便传来江覃的呼声,叫的正是金凌的名字。
原来江覃在莲花坞呆得无聊,偶然间窥见父亲江栖案上的文书,这才惊见兰陵金氏政变的秘密消息,然而江栖对此守口如瓶,任他绞尽脑汁地套话仍一无所获,于是决意自己打听。他不敢贸然跟金凌联系,只好先给与金凌同行的蓝景仪传音,询问金凌的境况,蓝景仪很快回了信,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盯紧从兰陵到姑苏的最近路线,一旦遇到金凌,便助其一臂之力。江覃对此虽半信半疑,但还是叫上了几名师兄弟分头戒备,不日居然真等来了金凌。他看准金凌收剑落入丛林,急忙召集同门,将这丛林仔仔细细地翻了一遍,终于,即将喊破的喉咙可以休息一阵了。
金凌见了江覃,颇感意外,待听他说明原委后,喜上眉梢:“正巧你来了,快过来帮忙回忆一下!”
金湑也道:“当时你跟着欧阳进城去了,一定知道更多细节!快想想,那个头没了的大娘子是何方人氏?是如何嫁入的盐商家?几岁嫁的?”
江覃一回想那段经历,就总会记起自己是如何失手把大娘子干瘪的头颅劈成两半、事后又是如何拼命赔罪的。反复回忆几番,羞愤欲死,而当时在场的金湑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想给他留些颜面,对此只字不提,江覃于是强装镇定,回忆道:“我记得城内店伙计和我们说,大娘子贤良淑德,本为临江人氏,十四岁时举家迁居邯郸,一年后受人牵线嫁与盐商当正房;那时盐商尚为普通百姓一个,二人也算门当户对,后来盐商贩盐发达了,才又纳的妾。”
魏无羡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由暗自奇道:“一月以前的事还能记得如此清楚,当真好脑力!”又见这少年丰神俊朗、神采奕奕,长发高高束起,加上一身江氏校服更显精神百倍,不禁有些恍然。
金凌用手肘杵他:“怎么了你?突然不说话,是有什么不对吗?”
魏无羡回过神,问江覃道:“你是江家的?叫什么名字?”
江覃拱手道:“弟子云梦江氏江覃,见过含光君、魏前辈。”说着向他们各行一礼。
魏无羡面露惊讶,没想到他会这么喊自己。江覃又道:“我家宗主禁止在莲花坞内外养狗,魏前辈可随时回云梦;若想翻墙,可以先通知弟子一声,弟子知道哪里的墙好翻。”
魏无羡噗嗤一笑:“你倒是敢说,不怕你家宗主打断你的腿?”
江覃摇摇头,神色恳切:“不是我敢说,而是我家宗主从来没真正恨过你。”
魏无羡陷入缄默。
良久,江氏的其他几名门生纷纷循音而来,见了忘羡二人,虽面露诧异,但还是恭敬行礼,气氛这才有所缓和。金凌趁机打圆场道:“这风越来越阴冷了,怕不是离赤锋尊越来越近了?”
魏无羡乐于顺着台阶下,忙拿出风邪盘,端放在手心,左右观察一圈后,信誓旦旦地道:“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走吧!”
金凌伸长脖子看了眼,狐疑道:“这指针还没停稳呢,你怎么就知道了?”
魏无羡回身一挑眉:“怎么,质疑我?我好歹是魔道祖师,判断方向的本事还是有的。”说着托起风邪盘打头阵,其余人放轻脚步跟在后面,一行人在丛林中绕了约一炷香时间后,魏无羡终于在一株杉木下停住脚步。
他忽然问道:“我们现在到哪了?”
几个小辈不解其意,相对无言。蓝忘机则答道:“已入姑苏。”魏无羡“啧”了一声:“恐怕要不妙。”蓝忘机颔首:“方才已通知景仪。”
他二人默契十足,即便语焉不详,也能将对话顺利进行下去,然小辈们却听得云里雾里。魏无羡收了罗盘,余光瞥到他们,清清嗓子,煞有其事地道:“你们几个也不小了,考考你们,知道这里为何会阴风阵阵么?”
金凌道:“你刚刚不是说了,是因为附近有赤锋尊吗?”
魏无羡道:“是这样,可庐山向来山灵水秀,怎么可能召来怨气?况且金光瑶一直呆在会稽,赤锋尊在此,想必不是追着他来的。所以我要问的是,赤锋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金凌语塞。
金湑猛然开窍:“莫非,和上次在邯郸一样,是因为这个灯笼?”
魏无羡点点头,转而看向金凌:“方才这灯笼里还装着一个东西。”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枚做工华美细腻的牡丹荷包,“据金凌所言,这是金光瑶之物,本应完好封存在芳菲殿里,却不知为何出现在此;依我猜测,你们之前找到的金光瑶的随身之物,包括这枚荷包,都是有人为了让赤锋尊循着他想要的路线行走而有意布置的,其目的就是通过赤锋尊留下的怨气引起百家重视,再趁机置金光瑶于死地。”
金凌听到最后,只觉芒刺在背,丝丝冷汗再次渗出皮肤,埋藏在心底已久的疑虑亦一一浮现脑海,而魏无羡还在继续说道:“这盏灯笼的制作者想必也是这个目的,不知二者是同为一人,还是同伙,或者各有目的。”
金凌颤声道:“所以,百家联合是大势所趋,而我暂离兰陵也成了意料之举,以此类推,金氏内乱,果然是有人有意为之?难道……当真是聂宗主?!”
魏无羡摇摇头:“聂怀桑不大可能煽动金氏内乱,他的目的多半是找金光瑶寻仇,你当初不也跟着他一起去蓬莱了吗?所以他不可能对你下手,这个时候,你的后方越是安稳,他才越容易达到目的,他通过张宗主派张自求来帮你,正因如此。”
金凌茫然道:“那会是谁?虽说秦苍业记恨金氏已久,金炜也老早看我不顺眼,可我总觉得不至于此?”
这时,金湑插话道:“我父亲从前虽与秦宗主相识,但也只是点头之交;金凌即位后不久,秦苍业突然登门造访,尔后更是与父亲频繁往来,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如今看来……难道说,有人在金凌即位后、唆使了秦苍业?”
魏无羡托腮道:“倒也有可能,不过若真是唆使,只怕查起来有些麻烦。”
江覃沉吟道:“我倒是曾听过一些传言……道是金宗主顾念私情,暗中包庇金光瑶,使其得以安然藏身三月;且为重拾金氏威信,特意差人用金光瑶之物吸引赤锋尊,再加入讨伐队伍,以博取百家赞誉。”
他话音刚落,金凌便咬牙斥道:“……一派胡言!”魏无羡拍拍他肩:“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身居高位,就要经得起人说。”
金凌沉默半晌,还是愤懑地道:“那千万别叫我遇上他们,不然我见一个揍一个!”
金湑道:“算了吧,倘若你还是金公子,揍谁都好说,可你现在是金宗主,想揍谁都得忍着。”说着脸上浮出得意之色,“要不这样,你求一求我,我就帮你揍,揍谁都行!”
金凌一挑眉:“就凭你?”
眼见着他俩又要开始斗嘴,魏无羡急忙制止:“好了好了祖宗们,您二位先歇歇啊!江覃,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
江覃沉思片刻,道:“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云梦的话,约是一月以前。”
一月以前,正是聂氏清谈会举办之时。金凌忽然记起,当时参会时便已有了些风言风语,既然能传入本人耳中,可见这风已经在各色人等口中滚过好几回了。万念流转之下,他喃喃道:“寻常流言蜚语,传得也不至于这样快吧?”魏无羡接道:“正是!所以,这点也是有人为之。”
金凌猛地抬头:“是秦苍业?!”
魏无羡道:“大概吧,但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会是金光瑶呢?”
金凌狠狠一怔。魏无羡接着道:“我来给你捋一下:对你不利的传言分为两点,一是金光瑶平安潜逃三月,实际上是因你位子不稳、无暇顾及,再者金光瑶选择的路线均为荒僻之地,难以捕捉;而金光瑶向来擅长为自己准备后路,倘若百家联合追捕,他绝对跑不掉,所以才会动瓦解内部的心思。苏涉临死前那一番言语,极有可能是承了他的意。
“二则是一路上你们拾到的东西。此举意在吸引赤锋尊,故而不可能是金光瑶所为,多半是聂家动的手。”
江覃举手:“敢问魏前辈,为何如此笃定是聂家?”
魏无羡道:“我与蓝湛出云萍以后,就被一群身形诡秘的人跟踪,依其步法推测,多半与聂氏有关;但自从那个探春宴开始后就跟的不紧了,想必是寻到了金光瑶的踪迹、用不上我们俩了。”他说到这里,与众人一齐不约而同地望向金凌。
金凌被他们盯得发毛:“怎么了?”
魏无羡道:“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是跟我们在这里找赤锋尊,还是去沿海与百家汇合?”
经他一提醒,金凌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当初冒险跑出兰陵,仅仅是为了与金光瑶当面确认一些事情;可其中却发生了太多猝不及防的变故,以至于险些忘掉最初的目的。只是眼下赤锋尊之事同等重要,自己身为一宗之主,若加以无视、只顾私情,未免太不负责了些。
魏无羡见他犹豫不决,略加思索,立时明白几分,眼见金凌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得成熟可靠,心下不由泛生出温热的欣慰之感,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温声道:“赤锋尊的事还有我们,而你见金光瑶的机会恐怕只有这一次,不必担心,遇见你的事情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只要我们不说,没有人会拿这个攻击你。去吧!”
金凌心中一暖,但还是扭头躲开魏无羡的手:“别摸我头!会长不高的!那,那我真走啦!”
魏无羡笑:“走呗,这里有我呢!”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收敛笑容叮嘱道:“等你到了会稽,记得跟思追联系,替我给泽芜君捎个话,就说魏婴履行诺言,暂时没办法赶过去啦!”
金凌重重点了点头,抬手召剑吹哨,仙子远远跑来,绕过面如土色的魏无羡一跃上了岁华。金湑追问道:“那我呢?”金凌看他一眼:“当然是跟着我了!你还想跟着谁?”
金湑于是骂骂咧咧地召剑跟在了后面,两人一狗御风而行,往会稽去了。
魏无羡目送他们消失于天际,转头对剩下的几名江氏门生道:“你们呢?回云梦去?”
以江覃为首,众少年纷纷摇头:“我们不想回去。”
魏无羡劝道:“还是回去吧,这里太危险,若不慎叫你们伤了,我没法跟江澄交代。”
江覃为难道:“可如果这样空手回去,我爹会骂死我们的!我们保证不当累赘,让我们留下吧!”
魏无羡望着他,却仿佛看到了十五六岁时意气风发的自己,不由笑道:“你倒是有志气!”这便是默认了让他们留下。江氏子弟内心雀跃不已,毕竟跟在夷陵老祖和含光君身边夜猎,就算是打杂也能收获颇多。这时,始终一言不发的蓝忘机忽然开口唤道:“魏婴。”
魏无羡应了一声,视线却转而粘在风邪盘上。蓝忘机道:“那日,兄长和你说了什么?”
魏无羡心底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但还是装糊涂道:“泽芜君和我说了好多话,你问的是哪一句呀?”不等蓝忘机开口,又道:“哦哦,我记起来了!泽芜君讲了你家的食宿和禁忌,还有……”“魏婴,你知我问的不是这些。”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蓝忘机继续追问道:“接回兄长当晚,你们单独谈了什么?”
魏无羡最擅长胡说八道,仗着一张厚脸皮,撒谎时可以面不改色,谁料大概是过于在乎蓝忘机,自觉不该让欺骗出现在他二人之间,此刻竟无法像少时那般插科打诨、谎话连篇,只能生硬地打哈哈:“也没谈什么,无非就是些地道特色、风土人情……”蓝忘机眉头紧锁,出言打断:“兄长托你找赤锋尊。”他语气断然,神色冷峻,骇得旁观的江氏子弟大气不敢出。魏无羡深知瞒不过,只得据实相告:“泽芜君那日只拜托我钻研度化赤锋尊的术法,可并未说要我去找,这不是无巧不成书,正好叫你我碰上了么?”
蓝忘机凝思片刻,冷若冰霜的面上转而透出淡淡的茫然。他深晓蓝曦臣心性,知其向来爱将棘手之事一人承担,极少求助外力,就算不得已而为之,日后也必会投桃报李,此番既求助于魏无羡,还是这等大事,也不知是下了怎样的决心;而魏无羡既肯心甘情愿地帮忙,多半也看了自己的面子,想来他本非尘中人,却再三被卷入世俗中,本已从地狱般的乱葬岗爬出,该做个红尘世外客,却还是死于悠悠众口、葬身冷暖人间;每想到这里,就不禁悲愤交加,心脏更是抽痛不已。
蓝忘机的心中忽然浮出一个疑问:就目前状况下的蓝曦臣而言,能回报给魏无羡什么?钱权之类自不可能,奇珍异宝过于落俗,究竟是什么条件,能让魏无羡应允下来?
含光君平素直来直往,于是选择直接开口询问,岂料魏无羡拍拍胸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你我这都什么关系了,你哥哥就是我哥哥,我魏无羡帮我哥的忙,用得着什么回报?”
见他有所误解,蓝忘机解释道:“兄长秉性如此,即便是我。”
魏无羡一愣:“你们这……也太见外了吧?”
蓝忘机摇摇头,肃然道:“非也。”
魏无羡见他极端认真的样子,心说道:“兄友弟恭,倒也挺符合姑苏蓝氏那无趣的作风!”
这时,被晾在一边的江覃试探着问道:“泽芜君没有跟魏前辈明说回报么?”
忘羡二人双双转过头来,面露讶色,仿佛才想起来还有几名小辈在场。魏无羡托腮回忆道:“泽芜君只说了定有厚报,没具体说是什么,我只当他客气,谁能想到他竟是认真的?”
众人面面相觑片时,不知所言,魏无羡于是提议道:“不管是什么,眼下赤锋尊这事要紧,先解决了再说!你们几个小辈就跟在含光君身边,切莫乱跑。”待看到江氏子弟均是乖乖点头,便转身往丛林深处走去。
与原著可以联动的带孩子老祖请查收~
本篇与前面的雾锁篇有一定的联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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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参商第六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