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受此重创,痛得虚汗直冒,意识亦随之恍惚,听得这句话,却倍感熟悉,直至金光瑶一手将他挟起拖到甲板上放下,他才后知而觉,意识到这正是三个月前、在斗妍厅内中计灵力受封时,金光瑶对他说的话。大概金光瑶那时也不曾想到,这一句艰难脱口的“得罪了”,会在三个月后重新见证一场情谊的彻底破裂。
血色缓缓爬上深衣,蓝曦臣坐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只觉头重目眩,他努力端正坐姿,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然而这甲板上格外空旷,海风肆意狂吹,加之血液流失,身体越来越凉。他一心专注于调动灵力修复伤处,无暇再在金光瑶耳旁聒噪,而金光瑶被海风一吹也冷静了下来,站在他身边负手而立,目不转睛地眺望船头后更加广阔的海面,口里问道:“怎么了?”
一名修士应声爬上楼梯,叩禀道:“尊上,我们本顺流而行,可从方才起,就有海浪不断击拍船身,于是小人遣人御剑查探,谁知竟发现前方百里处驶来一支船队,速度奇快,多半使用了灵力驱使!现下应该就剩五十里了!”
金光瑶眉头拧成一股,冷冷地瞥了地上的蓝曦臣一眼,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你干的好事!”
蓝曦臣声音微弱:“我从未联络过任何世家。”
金光瑶将防御部署迅速安排下去,听得他此言,忿忿地道:“你不联络有什么用?你以为你不主动联络,就没人知道了吗?江宗主不是救了你么?你能管住他的嘴吗?”
蓝曦臣本想闭嘴保存体力,听了这话,忍不住反驳道:“江宗主不是这样的人。”
金光瑶奇道:“你仿佛很了解他。泽芜君,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因为和一个人多相处了些时日就以为自己很了解他。我于你如此,江宗主亦然。说起来你怎么不想想,江宗主平日和你几乎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未曾见过他主动接近,为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现、又救你出来?还不是为了利用你!而你陷入圈套又毫不自知,还想尽办法帮着他们来干涉我!蓝曦臣,你扪心自问,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是真正在乎你的?要不是因为顾念情谊,我早该在平阴就解决了你,哪还能容你活到现在?你这一路上接连生病,我哪次不是立刻派人诊治,所需药材无论贵贱,全部送到你嘴边?仔细算来,你先前逃难在外,抑或重建云深,我哪一次不是鼎力支持、百般相助?这等同生死共患难的情谊,竟还抵不过江宗主的无意为之?”
蓝曦臣捂着伤处一直静静地听着,待他说完,嘴角一牵,竟低低笑了起来,起初还是轻笑,到最后却笑得浑身发抖,待他笑够了,便平静地道:“阿瑶,看来你我缘尽于此了。”
他说这话时正垂着头,可金光瑶分明见着有两颗泪珠顺着那面颊簌簌而下,一时有些恍然。蓝曦臣不是没在他面前掉过眼泪,只是那段记忆过于遥远,远到可以追溯至二十年多前,虽说深刻,但相比此时,远远不值一提。
海风飕飕间,蓝曦臣接着说道:“你对我与姑苏蓝氏的恩,我从不曾忘记,正因如此,我才要尽力避免最坏的结果,只可惜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最终结局,大概天命如此,我自无话可说。”
这一席话说得金光瑶云里雾里,饶是他心思再机巧通透,也难以参透其中涵义。他忽然回想起蓝曦臣三个月以来的异常表现,冥冥之中意识到了一种荒唐的可能,然而迫切的求知欲还是使他控制不住地将这一想法道出了口:“二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蓝曦臣早已将一瞬即逝的眼泪擦干,沉默不语。金光瑶不甘心,继续追问道:“观音庙里,还有这一路上,你若表现得再震惊、再慌乱、再无措一些,我断不会这样认为;可是你种种所为,皆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你是不是早知道观音庙里会发生什么?”
蓝曦臣心念百转,不知如何作答,许久未犯的头痛也开始蠢蠢欲动,这一痛,便连着伤口一齐疼痛,折磨得他眼前一阵黑一阵白,仿佛随时就要丧了命去。
手腕忽然一热,原来是金光瑶抓住了他腕子,清秀的脸庞凑得极近,逼问道:“你果然知道。没想到你的修为已经达到这等境界了,日后我定要向你讨教!只是你究竟看到了什么,非要把我逼到这种境地?二哥,你快告诉我!”
蓝曦臣无心听他说话。金光瑶越是逼问,就越会触发他的痛点,他头痛欲裂,冷汗涔涔,中衣被浸得湿如水洗。金光瑶见他面白如纸,神色竟是前所未有的痛苦,而前胸本有缓和的伤处又有血液汨汨而出,忙为他点穴止血。这边正慌乱着,船周所设结界陡然启动,刹那间半空灵流四溢,相互碰撞响声不绝。
少顷,月亮破出云层,船上众人这才将结界处的情势看了个大概:原是有仙箭来袭,撞上了船周结界,所幸结界结实,二者对峙不多时,仙箭灵力耗尽,纷纷坠入海中。金光瑶一边扶着蓝曦臣,一边扬声指挥修士修补结界、严阵以待,这些修士跟随他三月,不仅个个忠心耿耿,更是临危不乱、井然有序;船上的仙箭、灵器、符篆等防御储备也十分充足,一旦抵抗起来,怕也是不好相与的。
这时,远处再次传来振聋发聩的破空声响,一抬眼,只见半空点星璀璨,数百支仙箭拖着刺目的灵芒汹涌而至,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时间,不多时,结界一处发出道不堪重负的脆响,尽管有修士勉力支撑,也终归无济于事,下波仙箭一到,瞬间分崩离析,箭雨劈头盖脸地砸下,船上众人纷纷挥剑抵挡。结界甫一破裂,伏在甲板边缘的弓箭手便松开弓弦,约摸着方位回敬,予以强烈反击,然而敌方人多势众,尽管频繁反击,袭来的箭雨未见分毫停歇,好在船身足够坚固,羽箭仅嵌入了甲板浅层,并未射穿。几个回合下来,虽有个别伤亡,但修士们大多越战越勇、斗志不衰。
金光瑶在结界破裂后将蓝曦臣随手塞入船舱躲避,虽说见其病恹恹的毫无威胁,但还是不敢轻视,抬手对着肩井穴狠狠一敲,才敢放心投入战局,有条不紊地排布起修士的分工与阵型来。因着指挥得力,金光瑶方在兵力差距悬殊的情况下竟坚持了一个多时辰仍不减锐气,敌方人多势众,却未能逼近分毫,双方久久僵持不下。
待到寅时过去大半,天将破晓,海面上逐渐泛起薄雾,金光瑶见有机可乘,即喝令众人加强反击,又吩咐舵手悄悄改变航向,企图在旭日东升、晨雾散尽之前绕开敌军,为此就算要多走几天水路也在所不惜。谁料敌方仿佛早有预谋一般,也趁着薄雾包抄到两侧,箭矢与灵符登时从四面八方轰然而来,正方攻击也变得更加密不透风,船上的桅杆、甲板等设施被蹂躏得伤痕累累,伤亡人数也逐渐增加。
眼见己方就快弹尽粮绝,声东击西的法子又因敌方人数的庞大而破灭,再耗下去,不仅晨雾即将散尽,自己的船也无法支撑到东瀛。金光瑶正兀自思索法子,忽听甲板上一众惊呼,放眼望去,却觉眼前一花,忙祭出恨生,将射向自己的箭矢格挡开。那箭矢与先前大有不同,金光瑶下意识上前查看,却陡然间感受到微小的灵力运作,正疑惑间,身边又一箭矢飞至,嗖的一声嵌到脚边,金光瑶定睛一看,不由大骇,足下发力,迅速向后撤离,匆忙间只听嘭的一声,原来这两支箭矢上竟缠有爆符!船身本木质构造,如何经得起爆破和明火?金光瑶再度回身之时,大批的火箭已点亮青空,福船随即火起,修士们一面救火一面防御,终于开始慌乱起来。
金光瑶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储备居然如此充足,转而又一想,既然是百家联手,后援如此充足也不奇怪。眼下处处绝境,他却心如止水,毕竟还有一张底牌在手,思及至此,金光瑶收了软剑,回身冲到船舱外,一脚踢开舱门,蓝曦臣正在乱象间兀自调息,见他匆匆进来,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就被解穴薅起,磕磕绊绊地随他踏上甲板,眼见遍地都是横七竖八的箭矢与尸体,原本空旷的甲板也几乎无处下脚,而四下里火势四起、浓烟呛鼻,一派惨不忍睹之象。
蓝曦臣惊讶得说不出话。原本富丽堂皇的福船,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一座孤岛,虽说还远达不到会沉没的程度,但此情此景,还是叫人忍不住心生荒凉。
火箭与灵符依旧在源源不断地投来。金光瑶搀扶着蓝曦臣躲到一个相对安全之处,待安顿下来,哑着嗓子问道:“二哥,你想看我死吗?”
蓝曦臣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金光瑶又道:“对面兵力太多,我们已经被包围了。看这不要钱似的打法,多半是百家联合的船队……二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是对的,我当初不应该错怪你……帮帮我可好?”
蓝曦臣叹了口气:“我早就说过,你逃不了的。”
金光瑶疯狂点头:“是我错了!唉,我只知仙门百家各怀鬼胎,怎么可能做到合作无间?谁知……”
蓝曦臣道:“他们之所以达成一致,是因为有人领导。”
金光瑶疑惑道:“领导百家?我竟想不出还能有谁了。”
蓝曦臣道:“无论你知道与否,眼下大局已定,望你能及时服软。”
金光瑶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我服、我服!日后我一定听从你的教诲!”
蓝曦臣见他言辞恳切、神色诚然,与适才捅自己那时简直判若两人,只觉无比好笑,忍不住问道:“金宗主,你一向如此吗?”
金光瑶一愣,面上露出罕见的迷茫。蓝曦臣又道:“大哥生前和我说时,我还不信,如今看来,败也因我。”说着把袖子从金光瑶手中一点一点拽出,随手扶住身边一物支撑着站起,正待向船头行进,腰间倏尔一紧,整个人旋即被一股大力拉扯向后,硬是从船中滑到了船尾,脑中一片空白。金光瑶大叫:“二哥!”也跟着奔了过来,才跑出几步,看清出手之人,立时站住,神色警惕。
蓝曦臣嘭地撞到一个物事,好在这物事柔软得很,倒也没牵扯伤口。这时天边正泛着鱼肚白,雾蒙蒙的海面上稍稍亮了些许,蓝曦臣偏头一瞧,正接着自己的,不是江澄又是谁?
他与江澄数日未见,却觉仿佛相别了数月,如今得见,立时心生酸楚;然蓝曦臣活过半生,从未有过这等情愫,不禁暗暗惊奇。这时,忽觉腰间一松,低头一看,原是江澄在收回方才卷过自己的紫电。那灵流锐利的软鞭恢复原形,爬上主人的手指,缩成了一圈银环。
江澄待他站稳后便收了手,淡淡瞥了他一眼,将手中东西向前一送。蓝曦臣定睛一看,竟是自己遗落在货舱里的朔月,遂道谢接过。江澄一言不发,转而对金光瑶横眉冷对。二人相对沉默了片刻,金光瑶率先开口道:“江宗主,你不好好看顾阿凌,来这茫茫大海做什么?”
江澄的眉头皱得死紧:“你还有脸跟我提阿凌?”
金光瑶歪了歪头:“阿凌是我侄子,我不得已背井离乡,还不能关心一下他了?”
江澄森然道:“苏涉那厮临死前说的一堆烂话,是不是你教他的?”
金光瑶不解:“什么?”
江澄厉声道:“别给我装傻,你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不惜利用你和你爹的风流债,来引发金氏内乱,要不是金盏懂得变通,阿凌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金光瑶嘴角一牵:“我道是什么,原来是那件事。阿凌经此一役,必能担当大任,你难道不应该感到欣慰么?”
江澄冷笑:“我本懒得管你,是你自己作孽,非要惹我,还有什么遗言,就快些一并说了,别怪我没给你时间。”语毕,见金光瑶不住地瞧蓝曦臣,喝道:“你看他也没有用!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说话间身躯忽拧向右侧,左手顺势一扬,一道狰狞紫鞭应召而出,金光瑶脑中警铃大作,连忙撤步躲避,可颊侧还是被紫电的鞭梢甩到,脸被大力打向一侧,留下一道明晃晃的血印。
眼见江澄又抽出了三毒,一手执鞭一手持剑地冲将上来,眼神毒辣到仿佛要立刻把自己碎尸万段,攻击亦招招狠绝、不留余地,金光瑶不得不狼狈逃窜,同时右手摸向腰间,铮地一声抽出恨生左抵右挡,可他毕竟是半路出家,修为灵力远不及江澄,是以接连败退、始终处于下风。这时,他心念一转,说道:“江宗主,你说你懒得管我,可你又为何突然现身于蓬莱,还擅自出手带走了二哥?你我之间,究竟是谁先招惹的谁?我与你打交道这么久,知你不是那种为所谓正义奔走的可悲之人,而我自出走以来,始终没有侵犯过金氏与江氏的利益,你江氏境内莫名出现的怨气,更不是我所为,那么请问你为何要先踏出雷池、惹得你我不快呢?”
江澄一面继续猛攻,一面冷言道:“只要你还活着,就是对阿凌不利,懂了么?”
金光瑶怔然:“……就为这个?”
江澄把紫电一伸,待恨生甫一搭上鞭身,手腕微翻,立时将其紧紧缠住。他嘴角一牵,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不错,就为这个。”
金光瑶紧抓恨生与之僵持,口不停歇道:“就因为这个,你利用从二哥那里探出的消息,联合了百家过来讨伐我?不过的确,云梦不临海,比起声势浩大地动用一家之力讨伐,还不如煽动仇恨、百家联合来得容易。”
他本以为这一席话会让江澄急于辩解,从而给他钻空子的机会,谁知江澄只道:“放屁,蓝曦臣什么都不告诉我,要不是我一路跟踪他,怎会知道你选了这么个好地方来逃命?”
这个回答出乎金光瑶意料,他怔怔地盯着蓝曦臣,似是不可置信。蓝曦臣则心中大喜,走上前去,连连问江澄道:“所以你也是孤身前来的?对面的船只与你无关?”
江澄搞不懂他为何莫名兴奋,别扭地道:“自然与我无关……你笑什么?”
蓝曦臣摇摇头,轻笑道:“没什么。”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金光瑶茫然地道:“二哥,你……”他一直以为是蓝曦臣出卖了他,谁知事实并非如此,感情他方才一通发作,竟都是无理取闹了。
趁他愣神的空档,江澄纵身上前,左手一个使力,恨生瞬间脱手,金光瑶回过神来,脚掌发力、旋身闪避,三毒剑锋险险擦腰而过,江澄转腕横劈,金光瑶足尖一点,整个人纵身一跃,堪堪躲过。江澄连着两招扑空,心中懊恼,不由骂道:“你倒是会躲!”说着立剑欲挑,倏尔觉眼前一亮,定睛一瞧,却是对船射过来的一簇火箭,只得放弃攻击,左足点地,瞬时后撤数丈,还不等他身子完全落地,那十余枚火箭已簌簌钉入到先前的位置上;原本单支也就罢了,如今成簇地射过来,饶是再好的木头也受不住,三人这才分出精力环顾四周,只见船上修士几乎死尽,结界早无人维持,甲板上约四成的部位已开始剧烈燃烧起来。
火光映亮了金光瑶迅速沉下的面庞。他终于将内心压抑已久的焦躁与愤怒浮上脸面,伴着他尚未褪去的标志性微笑,显得无比骇人:“好,好!都想让我死……你!”他指向蓝曦臣,面目狰狞,“你不是自以为最了解我吗?那你知不知道我是为了谁才冒着危险在中原留了这么久?!”
江澄抢先开口:“你废了他灵脉,毁了他一辈子,现下还有脸指责他?金光瑶,你好大的脸啊!”
金光瑶呸了一声,怒道:“你懂什么?要不是他不肯放过我,我怎么可能想出这个法子?我把裂冰留给他解闷,他反倒借着它来压制我!你是没看见,他的灵力都低成那样了,竟还想着阻挠我,这一路下来,我没杀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而我,为了给他治病,不惜搁置计划、游走沿海,只为求得寻仙之法,好让他多活几年!”他转向蓝曦臣,“就算你没有出卖我,可我最终也是因你而死!我对你、对他人的分别,你难道会看不明白?三个月以来,我向你发过多少次誓,日后定会安分守己地生活,就这样简单的誓言,你都不愿信我!”
蓝曦臣难过地道:“金宗主,你对我的确无限容忍,可你总是对我说谎,我实在不知该信你什么了。”
金光瑶道:“说谎?你是指杀人之事吗?我自然不可能主动向你坦陈,只能撒谎掩盖,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蓝曦臣摇摇头:“不,我是指方才,你又说谎了。你说在中原多耽搁一月、四处谋求寻仙之法,此话不假,可真是因我之故吗?”
金光瑶一愣。
蓝曦臣接着道:“十年前你将东瀛曲目糅入清心音内,使大哥走火入魔、爆体而亡,可你亦深受其害,不得不暗中谋求延年之道,正因如此,才给了出身东瀛的松尾贞趁虚而入的机会。依我猜测,从那时起你便对海外东瀛之物心生鲜奇,另则你不断害人内心惶然,需提前为自己准备后路,这才派人在蓬莱处借做生意之名驻扎,实则积攒资本、获取信息;同时一样借经商之名,建造了这艘福船。我还记得你曾委婉向我诉苦,道是修筑瞭望台资金耗费巨大,故而考虑经商,借会稽口岸运送商货,我那时未加考虑便答应了,却不知你背着我在姑苏境内造了这样大的一艘船,更未曾想过这是你求仙问道的开始。”
江澄奇道:“求仙问道?”
蓝曦臣道:“古书有云:‘瀛洲在东海中,地方四千里,大抵是对会稽,去西岸七十万里。上生神芝仙草。’若说你安插势力在蓬莱,是为东渡,那么暗中来往会稽,是为求仙。你求仙非为我,是为你母亲。”
金光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蓝曦臣一字字道:“只可惜仙山时隐时现,向来难寻,古今多少人为此葬身鱼腹。若非情势燃眉,想来你还会继续在中原藏身,直至找到能救活你母亲的神物为止。”
江澄听到最后,心狠狠一颤,竟猛然生出些荒唐的念想来。
这时,却听蓝曦臣轻声地道:“生死别离、阴阳相隔,这世间道法,怎可能因一株仙草而颠倒乾坤?更何况仙山是否真的存在,即便对于仙门,亦是一桩未解之谜,苦苦挽留,于人于己,皆是折磨,又何必为之呢?”
这章大部分都是瑶的嘴炮哈哈哈哈(下章也有)
喜闻乐见的澄瑶曦火葬场,写的时候感觉空气里都弥漫着醋味
突发奇想小剧场:
江澄:“快把遗言说了吧!”挥鞭开杀
金光瑶:??我还没开始说话!
“瀛洲在东海中,地方四千里,大抵是对会稽,去西岸七十万里。上生神芝仙草。”选自《海内十洲记》
对于灵芝仙草,孤独的江澄也会免不了动心,但听到蓝曦臣不赞成,他就自己释怀了,你品,你细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参商第六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