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魏无羡被献舍带回云深不知处,这云深不知处就热闹的很,不是带着一群弟子去后山抓鱼就是满山乱跑。蓝忘机见着也只会斥责那些蓝氏弟子,对于魏无羡却是包容的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常态。初时蓝启仁还训斥一二,到后来只要不过火也就由他们去了。
今日下了课,蓝启仁刚出兰室就见着两个弟子抱着两个食盒往寒室去,只看那沉甸甸的分量,便知道不是一人量。蓝氏一日三餐皆有时度,如今还未到膳时,曦臣自不会如此,估计又是那小子的主意。不过想想自家大侄子至今鲜有胃口,若是魏无羡弄得这些可以提起曦臣的胃口倒也不错。只是蓝启仁没想到的是,这些不是魏无羡寻来的,而是他家二侄子蓝忘机在静室旁的小厨房自己做的。
静室的小厨房是魏无羡回云深不知处后,因不习惯蓝氏的饭菜,蓝忘机偷偷瞒着众人建的。除了蓝忘机,魏无羡也就蓝曦臣知道。只不过一直以来这小厨房都是专供魏无羡,蓝曦臣倒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品尝到自家弟弟的手艺。
两个食盒内彩色分明,一份辣的一份清淡的,虽是些家常菜,但看品相绝不亚于任何一大型酒楼的菜品,惹得蓝曦臣不自觉的打量起蓝忘机来,他倒是没想到自己弟弟还有这么一手。
蓝忘机被自家兄长一番打量倒是没什么变化,反倒是魏无羡讪讪一笑颇为不好意思,将一盘清炒笋丝从食盒中拿出放在了蓝曦臣面前。“大哥尝尝这个,这可是我今早去后山挖的,可新鲜了。”
这竹笋其实多半是魏无羡动嘴,一群蓝氏弟子动手挖的,事后还给蓝忘机逮个正着。可怜那些个蓝氏弟子,不仅竹笋全部充公,还多了三遍雅正集。
蓝曦臣在魏无羡的注视下夹了一块入口,爽嫩鲜滑,比之自己在金鳞台时吃的不遑多让,忘机这厨艺着实令人叹为观止。因着食不言的关系,蓝曦臣只是浅笑着对魏无羡点了点头。
魏无羡赶忙把余下的清淡菜色都放在蓝曦臣面前,又把那些个红艳的放在自己面前,那般艳丽的色彩是蓝曦臣不曾见过的,却没想到面前二人吃的倒是欢快。魏无羡是当真吃的欢快,忘机则是看魏无羡吃的欢快,虽说也不时吃上几口,但那辣红的耳根蓝曦臣还是看的分明。
这顿饭算是蓝曦臣这次受伤后吃的最多的,整整两碗,倒也回复了往昔的食量,也不曾有其他不适感,让蓝忘机与魏无羡舒了口气。须知自从蓝曦臣醒来胃口一直不好,多数时候只能吃下半碗,若是多了硬吃下去,不久便又吐了出来,不过几日人便清减了许多,配上那宽大的宗主服饰,整个人即消瘦又憔悴。
医师说一是金环蛇余毒所致,二来可能是吃了什么伤了肠胃所致,蓝氏药膳虽是不差,终究败在味道上,魏无羡便想着给蓝曦臣换换口味,毕竟谁成年累月吃一个味道的东西都受不了,何况还病着。
食闭,已有弟子收了碗筷,蓝曦臣也难得起了兴致留他二人品茗。蓝曦臣点茶乃是当世一绝,便是蓝忘机与蓝启仁也只能自愧不如,可惜魏无羡素来喜酒,茶对他而言不过是多了些苦味的水,实在是品不出哪儿好。蓝家兄弟闲谈之际,魏无羡也偶尔插上两句,倒也其乐融融。须臾一弟子禀报有江氏弟子前来送信给魏无羡,魏无羡也不避讳,接了信便展开,只是看完之后面色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怪异,惹得蓝氏兄弟大为好奇。
魏无羡见蓝忘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上书信,知道他家二哥哥又醋了,索性将书信塞在他手中道:“江澄的信,说是金凌对那位聂大小姐有意,让我去清河探探聂怀桑口风。”
蓝曦臣一愣,继而笑道:“是啊,金宗主也已成年,也该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他才多大点的人啊。”话是这么说,但魏无羡已经盘算着什么时候去趟清河。如今聂怀桑已经出关,但那位聂大小姐仍是不知去向,可怜他家那几个孩儿们还待在清河。
其实蓝曦臣醒来后便也将事情经过大致说明,请不请清河那边说明状况已是不需要,不过好歹人家救了蓝氏宗主两次,于情于理当登门拜谢,故而蓝启仁又遣了弟子备上礼物送去了清河。蓝思追,蓝景仪二人好不容易等到聂怀桑‘出关’自然马不停蹄的跑了来。见着蓝氏带过来大大小小的礼物,又听闻带过些时日蓝曦臣伤好后再登门拜访,吓得聂怀桑差点把人轰出去再次闭关。毕竟他见到那堆礼物的第一想法是,这是蓝氏来送聘礼了。
索性问明了来意才不至于场面尴尬,而一众蓝氏弟子也被留了下来,美其名曰是前些时日招待不周,实际上是看着这对小双璧越看越觉得不错,聂怀桑想着先将人留下,过两日把琼玉接回来,相看相看。
聂琼玉被叫回不净世时正巧碰见蓝景仪,那咋咋呼呼的模样着实刷新了聂琼玉对蓝家的观点,她还以为姑苏蓝氏都是如他们家宗主蓝曦臣那般的,没想到还有个如此另类的蓝氏弟子。
虽说头戴云纹抹额必定是蓝氏,而且还是亲眷弟子,但聂琼玉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真的是蓝氏弟子?”
“那还有假。”蓝景仪想也不想挑眉道,说完才发现问这话的是个女修,还是聂氏的女修。要知道云深不知处虽不容易见到女修,但毕竟还是有的,并且还有不少。但这清河聂氏不同,因其修刀道,本就不适合女修基本没什么女门生,加上祖上不知何故生的基本都是男孩,故而这清河聂氏的女修可谓是屈指可数。
蓝景仪一旁的文雅少年对着聂琼玉拱手道:“在下姑苏蓝氏蓝愿,字思追,不知姑娘名讳。”
不知为何看着那唤作蓝思追的少年,聂琼玉便想到了蓝曦臣,回礼道:“在下聂琼玉。”
“你就是聂家那位大小姐?看着也没什么不一样的么。”
“景仪。”蓝思追拉了拉蓝景仪一角。
聂琼玉倒是好奇自己在外人眼里是个什么模样,倒也未曾觉得蓝景仪冒犯了自己。“那你觉得我该是怎样的?”
“都说聂大小姐俏似其父,我曾见过泽芜君所绘赤峰尊的丹青,额。”蓝景仪说道一半就住嘴了,一来是他总不能说在他眼里这位聂大小姐应该是个健硕无比力大无穷的女汉子,二来眼前那聂大小姐眯着那丹凤眼,手可是摸上了佩刀。
这位聂大小姐凶名他这几日可是打听的清楚,他可不能保证能在这位大小姐手下全身而退,默默将自己藏在思追身后,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琼玉回来了。”聂怀桑的及时出现,打破了尴尬气氛。好似看不到自家侄女握着罚罪的手和躲在蓝思追身后的蓝景仪,展着折扇露出一个老父亲才有的笑容。“想来你们也是见过了,这是姑苏蓝氏的小双璧,近日暂住不净世,你也没什么同龄的伙伴,这几日便好好结交一番。”
“叔叔。”聂琼玉也扬起了笑脸看着聂怀桑幽幽道:“我听说前些日子您都在闭关。为何我觉着您比闭关前气息更是弱了几分。”
聂怀桑止住了摇扇的动作,额上罕见的在上有些凉意的时节冒起了层薄汗。
“今日您习刀了么?作为我清河聂氏的宗主,仙门百家的仙督,总要有点自保能力,否则如何服众。我观今日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叔侄二人切磋一番如何。”言罢聂琼玉将佩刀放在胸前对着聂怀桑展示了下。
“额,我想起来还有好多公文要处理,有几个还是加急,就先去了,失陪,失陪。”聂怀桑一边说着一边小跑而去,最后一声失陪待传来,人已经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聂怀桑走后,蓝景仪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蓝思追也是莞尔一笑。谁能想到这位智冠天下的仙督给自家侄女吃的死死的。
“仙督他只是,只是。”只是了半天,蓝景仪也没想到什么好词来。
“只是什么,什么多交些朋友,还当我不知道,就是想让我多相看相看。我聂琼玉又不是嫁不出去,至于么。”
自家小叔叔那些个心思,聂琼玉哪里不知,明明她年纪也没多大就急着给自己找婆家。要她说她叔叔就该以身作则,先给她找个婶婶来,自己还没成婚,倒是巴望着侄女,哪有这样的。
蓝景仪瞪大了眼睛,不是结交做朋友么,怎么就和相亲车上关系了,他还刚成年不久,还不想结婚,更不想要眼前这样的,凶巴巴的一点也不温柔。“什么?仙督是这个意思,思追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我以为你知道。”蓝思追扶额。
“我哪里知道。”蓝景仪继续咋呼道,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蓝思追一脸的惊恐。“那之前清河清谈会,不会也是一个意思吧。”
蓝思追继续点头,蓝景仪面如死灰,他记得清谈会上仙督还特意夸他来着,当时他还想着来了那么多青年俊杰,仙督怎么就夸他,连思追也是被连带提了下。仙督不会是看上他了吧,他不要做聂家的女婿啊。
聂琼玉看着一脸如丧考妣的蓝景仪,暗自退了两步,这人不会是脑子有病吧,还是离的原点,免得传染。